第4章
正當她的助手同編輯在進行一場尴尬的談話的時候,太宰治接了一個電話。
在看到來電顯示人的第一刻,她就有想要把手機扔出窗外的沖動。
為什麽最近的麻煩事這麽多?
太宰治猶豫了一會兒,接通了。
“我在寫稿以後再聊。”
她十分冷酷的挂斷了電話。整個過程不超過5秒鐘。
死柄木弔對老師能夠接通這個電話這件事情其實是不怎麽抱希望的。因為對方是那般的冷漠,對人疏離,他們兩個人之間隔着一萬公裏的冰山。
黑霧說:“既然知道她不會接,那就別打了。最近沒發生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社會太平,沒有恐怖活動,只有日常的小打小鬧。那些不入流的人們憑借着自己的個性為非作歹,但沒潇灑多久就會被職業英雄給抓起來。
“首領其實也不太希望你再和太宰小姐聯系。” 他嘆息道。
八年以前,那個名為太宰治的女人帶着迷霧般的出身加入了敵聯盟。她看上去十分的神秘,帶着無數的秘密。
有人說過,女人本身就是一種秘密。
就是在那個時候,仍然是個孩子的死柄木弔對其産生了依賴。
缺少母親的孩子大多數都有戀母情結。他們向往着包容與關愛,向往年長女性柔軟的胸懷。
他被迷住了。
可對方卻是個情緒反複無常的人。她可以溫和,也可以冷酷得致命(大多數時候對方都是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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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被迷住了。
敵聯盟的首領是不會想見到自己找回來的種子心中的天平向別人傾斜的,于是他要求黑霧去和太宰治談談,談談關于這個失去了雙親失去了愛的孩子的事情。
“首領的意思……他只想要一個超人般的繼承人。”
超人,即超越常人。他們有着超越常人的堅定意志,超越常人的殘酷情感,超越常人的非凡能力……敵聯盟的首領希望他的弟子能夠成為這般的人,而不是會依戀女人懷抱的柔弱的家夥。
太危險了。
“雖然我也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首領——那個男人說,“港黑的前任幹部的确不可小觑。”
黑霧不知道對方是否話裏有話。像這種大人物,總是說的讓人讀不懂的話語。
他只得點頭稱是。
于是他找到了太宰治,即是是被迫,他也得和對方談談。
“不是有本小說嗎?”當他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那個有着棕黑色發絲的女人笑了,“小說裏的主人公——就讓我們稱他為A君吧,他的母親是一名天才的科學家,但是愚蠢的婚姻讓她止步不前。”
黑霧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跟他講起故事來,但他一向是個很好的聽衆。
畢竟大人物講的話大家一般都聽不懂,這是一條十分有用的真理。
這種時候,只需點頭。
太宰治又繼續講了下去,“A君的母親變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A君身上。拖油瓶這個詞你懂吧?”
黑霧又胡亂點頭。
女人挑了挑眉,用那種像是在諷刺,又像是在嘆息的口吻緩緩說道:“她會在白天的時候毆打她的孩子,而在晚上将自己的眼淚流淌在對方的臉頰上。一直以為,A君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斯德哥摩爾?” 黑霧忍不住插口。
“哦是的,就是這樣。”她蒼白的骨節敲了敲木頭的桌子,“A君是那般愛着他的母親。然後有一天,為了追求更偉大的夢想——事實上她只是不願意再被小小的電器行困住了,A君的母親離開了。”
黑霧覺得自己隐約抓住了其中所要透露出來的某些信息。
“所以?”
“所以A君變成了可以笑着殺人的孩子啊。”
雖然知道結局不是什麽好走向,但“這也跳開太多了吧,讓人一下子無法接受。我覺得太宰小姐你絕對不适合講故事。”
年輕女人聳了聳肩。
“妄加猜測可是不可取的,說不定我以後就變成一個大作家了呢。”
那一場談話便是以這句話作為結尾的。五年以後,當黑霧看見當天份的報紙上出現了太宰治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直至今日,他也依舊記得那天的報紙上是什麽标題。
[文壇鬼才太宰治和她的人間失格]
黑霧意識到自己當年立下了一個Flag。
而那個時候,太宰治已經叛出了敵聯盟。他也曾探過首領的口風,想要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麽突然不幹了。
是家庭,愛情……還是什麽因素困住了她?讓她想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首領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為了更偉大的冒險。”
黑霧記得這和A君的母親所給出的回答是差不多的。亦或許,說不定太宰治當時就是在暗示了她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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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就随口一說。畢竟這年頭一個好的理由越來越難找了。
白發的青年平時看上去很兇狠(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是兇狠的),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有點呆呆的。
“我以為她不會接的。”
老師接他電話了。
老師。接他電話。了。
這就和摩西分紅海一樣可以被載入史冊。
“五秒鐘都沒到,一定要認清事實啊。” 黑霧覺得死柄木弔腦子裏一定自帶濾鏡,他只能咳咳,提醒着他點。
“太宰小姐并不希望我們再幹預她的生活。”
黑霧覺得他好累。他又不是什麽職業心理開導師。
“老師只是忙着寫稿。”死柄木弔固執地說道。
黑霧:“……行吧。”
中島敦仍然在和高鶴編輯困難地對話,他多次希望得到來這老師的幫助。在男孩第四次轉過頭去尋找對方的身影時,他捕捉到了太宰治那棕的發黑的長發從小門處一閃而過。
太宰治朝他比了個只有他們倆懂的手勢。
[我出去玩,你打發他走。]
遇到這種事情,她總是溜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快。
中島敦吸了吸鼻子。
大人真的是一種相當不靠譜的生物。
太宰治到了大街上才想起自己錢包沒有拿。
她上街拿錢包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在沒拿錢包就上街的日子裏,總能和某些不知名的男性進行一場友好的交流。多年以前,太宰治就是如此騙取到了她前任的芳心。
“想喝酒……” 夏日未過完的季節裏,她總是會生出許多任性的要求。
比如說她現在想喝酒,她想喝那瓶藏在她衣櫃裏的紅酒。太宰治記得那瓶酒是她結婚後的第49天放進去的,藏在一堆花哨的根本用不上的圍巾裏面。
她到現在也沒明白她的前夫心裏是怎麽想的。
啧,直男審美。
她陰郁地低下了頭,也不走了,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身旁走過的宅男正用一種狂熱的語氣同他的女朋友說道:“我永遠喜歡上司幾太老師!”
他的女朋友擡了擡耳朵,“我知道。就那個寫情|色小說的。你們男生的品味真是糟糕——”
為什麽上個街也能遇到談這個的?
太宰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情|色小說不是小說嗎?
除了太宰治這個筆名外,這個年輕女人還有另外一個用來為非作歹的筆名:上司幾太。
上司幾太的意思是殉情未死。
太宰治自認為與她十分的貼切。在過去的一年裏,她邀請不同的先生或小姐殉情281次,其中有281次是失敗的,沒有一次成功。因為全部的男女被她迷住之後,太宰治拔□□無情,當場就跑。這就導致每幾天日本的大橋上就會坐着一個苦苦等待殉情對象的可憐路人。
至于太宰治為什麽能如此輕易地釣(這個詞簡直是為她天生打造的)到別人,其中的原因過于複雜因此說不清楚。打個比方吧,你能講清一瓶香水裏所有的成分嗎?也許對于專業的人士講是輕而易舉,但絕大部分的人,即占據了世界巨大比重的普通人是無法講出來的。
從少女時代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弄清她身上那種叫人迷戀的氣質是什麽。
她是神秘的,一百顆糖果裏一百種味道;你以為你知道每一片空氣的味道嗎?
這個女人獨自坐在長椅上,擺弄着自己手上一塊小小的凸起。她的臉龐是瘦削的,在陽光下看起來蒼白。
“請我喝酒嗎?” 十分鐘後,當一個男性走過她的身邊,太宰治便伸出手截住了對方。然後她又擡起頭問了一遍,“請我喝酒。”
不是請求,是要求。她棕褐色的眼睛裏纏繞着抑郁和冷酷的情感。
但當她看見面前的人是誰的時候,那雙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冷酷變作了狐疑。
被她拉住的男性有着一頭暗紅色的,刺刺的短發。
健壯的身體。
他的眼睛沉澱着,像岩漿。
“你是轟炎司什麽兄弟嗎?”她愣了一下,開始琢磨起來。“我好像記得沒啊。” 雖然她沒有把她前夫的家譜背下來,但基本的親戚關系還是知道的。
這個人畫風超不對的啊……
美日混血?
男性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眼神。
“修治。” 他喊道。
那一刻,太宰治腦子裏劃過了如何避免熟人相認的一百種做法。
1. 戳瞎對方的眼睛
2. 戳瞎對方的眼睛
3. 戳瞎對方的眼睛
……
她撅着一半的嘴,臉上的表情複雜,感覺大部分是嫌棄。
“你什麽時候報了高強度的健身班啊?”
太宰治看着她被冷酷無情地甩掉的前夫,心裏回想起她離開的那一天對方是什麽模樣。
雖然也有六塊腹肌但總體來說還是個腰圍處在正常範圍內的美男子。
他變了。
太宰治哭了。
他媽的。她才不會承認自己的前任是這樣一個人。
太宰治的審美遭到了挑戰。
“你把錢留下,我自己去喝酒。” 太宰治捂着臉,沉思地說道。
轟炎司:“……”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晚上突然疑惑,我當初。為什麽。我發了什麽瘋。我居然寫了這個cp。你們怎麽吃得下去我的天……完了我到底幹了點啥愛我還能活到入v那天嗎?
/A君和他媽出自湊佳苗的《告白》,湊湊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