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津島望月給津島家的宅子我上鎖的時候, 正好是隔壁芥川家的長子考完試回家的那個時間段, 津島望月問那個黑發底下有白發的男孩:“你明年是要去上高中了嗎?”
芥川龍之介謹慎地點了點頭, “我要去雄英。”男孩繃着張小臉努力裝出可信的嚴肅表情來。
“那你要加油啊。明年,你可能會遇到很多強敵。”
芥川龍之介挺了挺自己單薄的小身板, “我絕對會拿到第一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在閃閃發光, 是和芥川完全不一樣的孩子啊。
是啊, 津島修治和太宰也不是一個人。
津島望月出門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型的手提箱,裏面裝着簡單的備用衣物, 一套未拆封的三島由紀夫的豐饒之海四部曲——最近迷上了其中的轉世論, 一些積蓄和用于工作的筆記本電腦, 還有老師的遺照。
位于東京非繁華地帶的冬枝社并未遭到多大的破壞, 而《野犬》也尚未到達可以打上完結的标簽的程度,直到目前他依舊通過郵箱的方式将原稿件發送至高和編輯的手中。他搭上了新幹線打算去橫濱。因為在老師的支出賬單裏有一個孤兒院的存在。
上一次來到橫濱還是在國中的時候, 因為沒趕上巧, 也沒和國木田一家碰上。此時,津島望月提着箱子站在鈴蘭孤兒院的大門口, 他它顯然不久之前剛剛翻新過,每一面牆壁上都有孩子們的筆彩。
他扣響大門後,一個身穿赭色外衣的中年女人出來了。
藤原女士看着客人年輕的臉,一時琢磨不透這個學生是來幹什麽的。
志願者麽?……可是穿着打扮也不像。
津島望月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相片, 問:“她買下了這裏, 是嗎?”藤原女士在看見那張相片上的女人的時候大概明白了來人是誰。
“是的,津島女士目前把院長職位交托給我。”
津島望月看着對方樸實的面容,倒有些怯怯的笑了一下。在院長的個人辦公室裏, 他把合同交由對方審核過。
藤原女士問:“津島小姐不會來了嗎?她上次挺喜歡紫苑的。”
津島望月搖了搖頭,“她兩個月之前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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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女士噤了聲。
津島望月浏覽了一遍孤兒院裏的孩子的信息,指這幾個較年長的問:“他們上學了嗎?”
藤原女士笑着說:“是的,在附近穗原國中。”他指着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說:“実花還是班長呢。”
……
“錢我會定期寄過來的,我最近有些脫不開身,孤兒院裏的一切事務就拜托給您了。”津島望月深深的鞠了個躬,藤原女士也連忙回禮。
“我在鈴蘭孤兒院幹了十多年了,無論哪一個孩子都是我的孩子。”那張大象般淳樸的臉上露出了相當溫柔的神情。
津島望月出門的時候剛好和一個小女孩撞上了,那是個相當平庸的,放在人群當中根本找不到的普通女孩。
藤原女士連忙介紹道:“這是洋子。”
小小的洋子努力把自己緊閉的拳頭擡高,張開手掌後津島望月才發現那是一顆包着花糖紙的糖果。
“給我的?”
洋子羞澀地點了點頭。
津島望月問:“作為回報,你要不要舉高高?”
這次去橫濱,是有兩個地方本來想去拜訪的。一是鈴蘭孤兒院,而是他出身的孤兒院。他并未打算去拜訪國木田一家,上次來參加老師的葬禮的時候,冷夫人幾乎當場昏厥。他也不想給對方帶來什麽麻煩了。
津島望月順着河畔走在路上,一個小偷故意撞到他偷走了他口袋裏的一個小包。但是那個小包裏其實只有一塊津島家門口的泥土那些生長在薔薇花下的稍顯肥沃的土壤。他注視着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河畔。
他嘆了口氣,又去尋找自己此次的目的地。當他沿着過去的記憶來到那前身是醫院的孤兒院門口的時候,那種怯弱感一時控制了他的身體。
這個地方承載了他長達十多年的恐懼,從六條院長到深村先生。
沉重的鐵門如同記憶中那般敞開了,這座監獄翻版般的孤兒院對從他當中走出的孩子給予了冰冷的懷抱。
這個時間,正有一位身着條紋襯衫的矮個男人在考慮自己想要領養的孩子。
“我希望年紀小一點……乖一點,如果長得好看就更好了。”對方是這樣描述的,看上去有隐隐成為嫌疑犯的潛質,但對方的履歷相當的清白。
眼角已經長出皺紋的六條院長背着個手冷冰冰的注視着那個矮個男人。
那雙高筒靴踏在地面上的聲音異常的響亮,惹人注意。津島望月才發現自己已經得到了來自他人過多的關注,密集的視線給他帶來了小小的恐慌。
“午安。”他欠身道。
孩子們對于這個身着黑風衣的先生産生了莫大的興趣——至少高于矮個男人。六條院長從那個男孩熟悉的配色和沒有變化太多的面部線條裏看得出來當年那個孩子的影子。
“中島。”他輕聲說道。
津島望月看着六條院長逐漸蒼老的面孔。
“你好。”
孩子們很快就對這位年輕的先生失去了興趣,因為對方太年輕了,年輕的像個學生。根本沒義務,也沒有資格去撫養一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他們又開始圍着矮個男人叽叽喳喳。
六條院長打量着這個從孤兒院裏走出的男孩,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東西。
“本來,上次就像給你的。你上次來橫濱的時候。”
那個時候,作為國中生的津島望月遠遠地看了一眼這個孤兒院。
六條院長攤開手,那是一塊表。
“雖然有些磨損了,但的确是一塊好表。”
在孤兒院裏,唯有真正長大成人的孩子才會擁有一塊表。
六條院長沉默了一會兒。
“拿着吧。你已經不是小孩了。”
津島望月呼了一口氣。
他別過頭,流下了眼淚。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要不動聲色地僞裝自己的情緒了。
他粗魯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銀色的表被他握在手掌中央。
指針不停地轉動。
滴答,滴答。
武裝偵探社的鐘壞了。
“我可不會修鐘啊。”國木田獨步說。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請了修理工來。
門被輕輕扣響。
“請等一下。”國木田獨步說着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黑發的男孩。
“嗯……這種時候我是不是要去叫太宰?”
啊,總感覺接下來的生活并不會多平靜。
國木田獨步作出了今天份的、最厲害的預言。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下篇文再見(估計沒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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