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機會
姚瑤彎腰幫她撿了幾張文件，被崔莉毫不客氣的躲開了。
“放着，我自己來。”
“哦。”
姚瑤重新抱起自己的衣服，準備給崔莉讓位置，後者冷眼掃了一下姚瑤抱在懷裏的東西：“俞瑤，我們聊聊。五分鐘。”
茶水間的厚玻璃門隔絕了辦公室和走廊裏的人聲，大部分人都已經去吃飯了。
姚瑤抱着自己的大盒子，杵在崔莉面前。
“秘書長什麽事兒？”
“盒子裏是什麽？”
“昨天活動租借的禮服，傅總讓我還給公關部。”姚瑤暗暗給自己的機智反應點贊。
“你和季天同居了？”
猝不及防的提問沒有給姚瑤預留任何反應時間，一口口水嗆在了喉嚨裏，姚瑤彎下腰猛地咳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崔莉眼底湧起一層暗流，表情冷漠重複了剛剛的那句話：“你和季天，同居了？”
根本就是個陳述句。
姚瑤晃了晃腦袋，又擺擺手，自己憋不住“噗嗤”了笑了出來，随着她身子的晃動，崔莉輕易捕捉到了姚瑤臉上那塊黑斑。黑斑從她劉海下一閃而過，崔莉看的清清楚楚。
“你誤會了，我和季特助不熟。”
是不熟，中間隔着個傅亦城大魔頭呢。
崔莉不為所動，仿佛姚瑤的話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她往前走了一步，湊近了一些，眼睛落在劉海處，似乎在努力的探究那塊黑斑的位置。
姚瑤很不喜歡被人這麽盯着，往後退了退：“沒什麽事兒，我先走了。”
“俞瑤，你知道，姚氏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愛的麽。”
“啊？”
姚瑤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憑什麽啊，春天都來了，憑什麽不讓人談戀愛！這麽反人類的規定一定是傅亦城想出來的。
“季特助以前三令五申過。如果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辦公室戀愛，兩個人中立刻走一個。你說，到時候，讓傅總知道了自己的心腹和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秘書戀愛了，走的人是你，還是季特助。”
姚瑤的血液涼了一些。她明白了崔莉的意思。
從姚瑤進公司開始，崔莉就懷疑自己是被季特助假公濟私帶進來的後進生。現在崔莉不留情面的直接點破，明擺着她在逼自己……走人？？？
躁郁症做事果然狠辣啊。姚瑤這邊還沒有攻略成功，崔莉就已經想要連鍋帶盆一起給姚瑤端掉了。
是個狠人。
姚瑤皮笑肉不笑：“崔秘書長，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不過就出來打個工，你也不用這麽咄咄逼人吧。”
時間不多了，昆特和傅亦城還在樓下等着自己，姚瑤扯了扯嘴角，氣呼呼的抱着盒子離開了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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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的餐廳在大廈的中間樓層，整個餐廳 360°全景窗戶，相當明亮，裝修風格偏灰冷簡介的高科技風格。餐廳裝修和食物品級堪稱一流。傅亦城在員工福利上從來不委屈下面的人，所以姚氏集團在外也有“美食天堂”的外號。
姚瑤從電梯裏出來，刷卡進去，很多員工都已經在西餐區、中餐區、湯點區、甜品區談笑着取東西吃飯。
“我的星光！你終于來了！”
推開了 VIP 包廂的門，姚瑤剛剛踏進來，昆特就起身，伸手就要給姚瑤一個熱情的擁抱。
傅亦城不動聲色的上前，從姚瑤手裏接過了那個盒子，順勢把姚瑤從昆特的熊抱裏解決了出來。
“你們中國男人，太小氣。”
昆特瞥了一眼傅亦城，一本正經的評論。
姚瑤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都是綠色蔬菜為主的蔬菜沙拉配着寡淡的蘇打水。嗯，傅亦城确實小氣。
傅亦城勾了勾嘴角，自顧自的圍上了餐帕：“嗯，某些方面确實不如你大方。”
昆特“哈哈哈哈”的朗聲大笑了起來。
莫名其妙的看着兩個人的互動，姚瑤眨眨眼，迅速從盒子裏取出了自己熬夜改過的裙子，遞給了昆特。
“昆特先生，您昨天說了，這是您覺得很珍貴的一件作品。我現在把它再還給您。聽說您要在您的祖國開個人的設計博物館，這條裙子也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昆特眉眼裏有了一些動容，他眨眨眼看看傅亦城，又看看姚瑤：“瑤，你這樣做我很感動……可是……”
他沒有說下去，突然皺了皺眉，任何設計師，對自己的心血都是熟稔無比的。
昆特敏感的察覺，手裏的東西，似乎有點不對勁。他打開了盒子，提起那條裙子瞅了瞅，臉色一下沉了下去。
“小姑娘！你改過我的裙子”
姚瑤眼睛一眨不眨的正視他，點了點頭。
昆特氣的把那條裙子抓了起來，拎在了空中，氣呼呼的轉了兩圈，滿臉的憤慨和不滿：“這是我和我的團隊花了數個月敲定的版型，也是匠人一點一點制作出來的！你憑什麽未經我的許可就去更改它！你這樣很不禮貌！這和山寨有什麽區別！”
傅亦城瞥了一眼姚瑤，沉默不語的抿着蘇打水，并不準備發表什麽自己的意見。
姚瑤不卑不亢，甚至臉上隐隐帶着笑意。
她站了起來，重新接過了那條裙子：“服裝設計的核心，您親口說過，是衣物讓人更美好，而不是人成了衣服的附屬，衣服淩駕于人之上，對麽。”
昆特不耐煩的揮手：“是我說的。”
“你設計的初衷是想要讓裙子能包裹女人的肩膀，形成一種夜色彌漫，勢不可擋的樣子。可是這樣來看，不但視覺上略顯冗餘，人的氣勢會被衣服徹底壓下去。這條裙子是您以自己的初戀為靈感，紀念兩個人在阿爾卑斯山腳下星空下第一次初吻的，可是設計出來以後，女王的冷漠氣勢卻占了上風……”
“最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您這件衣服有個很明顯的累贅之處。所以我剪裁了領口部分。”
姚瑤老老實實的說道。
昆特有些結舌，臉色和緩了一些：“設計師從來不能保證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百分之百符合初衷。無論是團隊的磨合還是材料的選擇，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百分之百……”
姚瑤接着往下說：“只需要動一個小小的細節，它就可以接近于百分之百。您想看看我穿這條裙子麽？”
昆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姚瑤說了一聲“謝謝”便提着那條裙子離開了餐廳。
女孩的身影在門後消失，昆特怔怔的收回了目光，頗為不滿的瞪了一眼傅亦城：“城，你的姑娘太壞了。”
傅亦城輕笑：“我就沒說過她是什麽正面人物。”
昆特氣的用手敲了敲桌子：“你們倆合夥的！？”
話說出口，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重要的細節，恍然大悟的看向了姚瑤離開的方向……
十五分鐘後，姚瑤走了回來。她把那套裙子穿在了身上，昆特的眼睛瞪圓。
他的怒火發的太早了。
姚瑤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他的作品，而是姚瑤在他作品的基礎上仿制的一條打版，她的更改也只是在打版的基礎上做了更改，原來的那條裙子，完好無損的放在盒子第二層，沒有絲毫的改動。
是昆特大意了，還是姚瑤的手作足以以假亂真都不重要了，因為經由姚瑤的更改，那條裙子在高貴美豔與清澈靈動之間達到了一個完美的平衡。
她的修改是對的，裙子所呈現出來的效果比姚瑤說的還要貼切。
姚瑤完美的複刻了昆特對這件裙子設計的初衷。
這才是最開始他想要的效果。
“這個姑娘！會讀心！抱歉！瑤，請忽視我之前的情緒！我沒想要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姚瑤捏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頭：“我很開心您以為這條裙子就是您的原作。您說的對，基于設計之上的更改都是拙劣的山寨。我是借用了您的成果二次發揮。”
昆特上上下下的端詳着姚瑤身上這件足以以假亂真，甚至遠超他原作的那條裙子，滿臉的不敢置信：“這是你一個人做的？”
姚瑤點頭，有些愧疚：“認識您之前，我以為這輩子不可能看到這條裙子了，根據您工作室公布出來簡略的草圖我模仿了一條，并且做了修改。從找材料到不斷的改版修正，前後花了我，六個月。”
頓了頓，姚瑤嚴肅認真的補充：“我從來沒有把它當做自己的作品，也不會售賣它。只是……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能看到您，也許能和您聊一聊，這條裙子另外的一種可能性……”
昆特眼眶有些濕潤，點點頭：“姚瑤，謝謝你喜歡我的作品。但是我覺得你現在已經足夠好了。你應該……試着去做自己的衣服……”
這頓飯吃的很愉快。
昆特把自己的那條裙子留給了姚瑤，而他，帶走了姚瑤的那一版。
季天讓人送走了昆特，包間裏只留下了傅亦城和姚瑤。後者臉上不敢置信的笑容還滞留在臉上。
昆特把自己工作室的電話和聯系方式給了姚瑤——“無論什麽時候，歡迎你來我的工作室，你可以學習，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工作。”
捏着那張名片，姚瑤只想哭。
“傻乎乎的做什麽。”
傅亦城作勢要從姚瑤手裏拿走那張名片，她像是什麽寶貝似的死死抓着，就是不讓他得逞。
被她稚氣的樣子逗笑，傅亦城彎了彎嘴：“心滿意足了？”
“傅亦城……我是不是在做夢……我大學都沒有上過啊……”
姚瑤酸了眼睛，揉了揉通紅的眼角。
“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這次做的确實不錯。”
傅亦城沒有取笑她，凝着姚瑤的眼睛，回答的緩慢而鄭重：“等你身體好了，我會讓你去昆特的工作室。到時候，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包廂的門合上，傅亦城趕去處理下午的事務了。
從三十層樓望下去，城市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裏，一覽無餘，美不勝收。
姚瑤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一個很本質的事實——
這一切，從頭到尾，其實都是傅亦城一手促成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姚瑤，我為暖男傅總帶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