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3合1

第二天, 紀燃給布丁打水消息在三中傳遍,中午吃飯時,闫笑也問她, “什麽情況?”

布丁兩片單薄的嘴唇吐出一棱淡薄, “他有病。”

闫笑左唇挑的高,“如果你沒那麽在意考大學這件事,我真的建議你們試試看。”

布丁喝完一口水, “可我要考大學, 還要考好的大學。”

闫笑抓住關鍵點,“所以, 如果沒有考大學這回事, 你是不介意跟紀燃……”

“闫笑你別偷換概念。”布丁打斷闫笑,眉心有一縷嚴肅。

闫笑更覺得異常,“你對紀燃不一樣, 你有感覺到嗎?”

布丁不想再談紀燃,因為紀燃,她的生活已經一團糟糕, 她對他所有的不一樣都是他逼得, 他攥着她的秘密,他那種無所畏懼的人,誰知道什麽時候一個不爽,把她那點秘密公之于衆……

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天知道,為了那點秘密, 她願意做到什麽程度。

她有些無力,話說的咬牙切齒,“人家有本事讓我對他特殊。”

闫笑突然笑起來,“恐怕他也有本事,讓你喜歡上他。”

“有些事情我控制不了,但我可以控制我自己。”布丁話說的堅定。

可闫笑還是自以為是的嗅到了心虛,“你對康灼、紀燃,分別是什麽态度,我可都看在眼裏。”

布丁反駁,“他們不一樣。”

闫笑:“我當然知道,紀燃對你,跟別人對你不一樣。”

又繞了回來,布丁無話可說了。她要是不想說紀燃的威脅,那她就沒得再反駁。

下午,大課間,布丁照常到小操場,畫板報。

原負責人把幾張連夜繪制的草圖給她看,“怎麽樣?還行嗎?”

布丁看完,眉心聚攏,“我不是說,不弄板塊了嗎?”

原負責人理之當然,“不弄板塊怎麽突出主題?不說明誰知道我們是穿針乞巧、祭月之儀?”

布丁把她的圖擱在桌上,拿出自己的圖,“誰說黑板報一定要文字說明?”

所有人湊過去,看向她的圖。她的圖是一整幅畫,月亮在原定報頭的位置,有一條絲帶環繞兩圈,絲帶兩頭飄逸在半空。月下是十二仙女,穿針乞巧,衣色與月色相呼應。

整幅畫從重點,到邊緣,一氣呵成,除了展現功底,還顯現她不懼野心過于龐大的态度。

光是在紙上,已然令人震撼,若是謄到黑板上,肯定引人注目,紮眼無數。

原負責人服氣布丁的能耐,但為了那點稀薄的面子,依然嘴不饒人,“這麽大工程誰弄?”

布丁把圖發給每人一份,“我看過你們之前的作品,根據你們所擅長的,我已經把每人要參與的部分,都安排好了,誰覺得有難度,可以提出來,我們現場讨論,看有沒有願意交換的,沒有,那就我來畫。”

原負責人終于鳴金收兵。布丁所做的這項工作,一定用了不少時間,而她因為怕耽誤休息,從來沒有像布丁這樣細致到每一個人,在這一點上,她沒有說話的權利。

任務安排下去,布丁到後勤處領顏料,剛走到雜物樓,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體撞進她眼簾。

是紀燃,還有一個陌生的臉孔。

布丁視而不見,走進雜物樓,在敲門前,身後恍過一個身影,把她扯到了樓梯間。

她甩手掙紮,“松手!”

來人反而扣得更死,攥住她手腕,在她掙紮時,攬住她腰往懷裏帶。

布丁惱羞成怒,用力踩上他的腳。

“嘶——”紀燃的聲音。

他又把她拽回來,攥住她雙腕,固在牆上,身體抵住她,“剛才看見了?”

布丁眉頭鎖的緊,咬牙切齒,“你放開我!”

紀燃不放,嘴唇貼近她眉眼,有意無意的輕掃了下,“是不是看見了?”

布丁別過臉去,躲開紀燃的侵犯,“我對你跟誰親熱沒有任何想法。”

紀燃唇角輕挑,“誰問你這個了?”

布丁憋的臉又紅了一些,她抿緊唇,不再發一言。

紀燃手往上走,跟她實心扣,嘴唇湊近她耳朵,輕聲說:“我只要你。”

布丁突然很想就事論事,“那你剛才在幹什麽?”

紀燃一愣,看向布丁的眼神有一絲絲呆滞,是他聽錯了嗎?

布丁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鬼話,趁着紀燃注意力不在線,從他手裏逃脫,跑開。

紀燃還愣在原地,回想布丁那句話。她,是在吃醋嗎?

布丁在後勤處拿了顏料,返回任務黑板前,她一臉的驚慌失措,入了大家的眼。

女孩兒問她,“你怎麽了啊?”

布丁把東西放下,壓低嗓音,抑制她的慌亂從口中洩出,“我可以請個假嗎?”

這裏她官兒最大,根本用不着請假,想走完全可以走,但還是有人應聲,“可以啊。”

布丁得到應允,回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她大腦仍舊一片空白,什麽畫面都格外模糊。

郝玥發卷子,發到布丁,改用扔的,盧盛瞧見了,沒管住嘴,“郝玥你手折了?不會好好發?”

“嫌我發的不好你發啊,除了動嘴皮子,你還會幹什麽?”郝玥翻個白眼。

擱在平時,盧盛不會任她這通火氣發洩到自己身上,但看她實在心碎,還是沒怼回去。

看一眼布丁,她好像心不在焉,紀燃正好從後門進來,他湊上去,下巴努努布丁方向。

紀燃看過去,她正趴在桌上,英語卷子也無心看,很不在狀态。

盧盛八卦,揣測,“你說,是不是板報畫到瓶頸了?聽說主任就給一禮拜,還必須得拿獎。”

紀燃瞥向盧盛課桌,桌面上有兩瓶養樂多,未開封的,他拿上,走回座位。

盧盛罵街,“操!又特麽拿我酸奶,放學給我買中華我跟你說,不買把你那點心思都禿嚕了。”

紀燃把養樂多擱在布丁桌上,然後趴下睡覺。

布丁看着桌上兩瓶養樂多,雙眼鍍上一層無力。

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她跟紀燃,最合适的相處方式嗎?

她還能控制住自己嗎?

下自習後是晚飯時間,紀燃早退,不上晚自習了,走前,跟布丁說:“給我簽到。”

布丁沒說話,哪一天不是她給他簽到?

盧盛沖布丁笑,“不能白給他簽,想吃什麽,讓他給你買,宰他丫的。”

正常情況下,都是紀燃無視他,或者瞥他一眼,撂下一句,“滾蛋。”

但現在不正常了,所以他問布丁,“想吃什麽?”

布丁越過他倆,走出去。

盧盛笑,“你也該嘗嘗苦追不到的滋味了,被一堆妹子追着跑,老愛搭不理,報應了吧?該!”

紀燃不以為意,布丁不久前那一瞬反常,抵得過她所有的不理睬。他可以滿意好久。

倆人拎着衣服朝外走,在校門口,碰到關穎,像以往一樣,她又擋了路。

盧盛拍拍紀燃肩膀,啧啧兩聲,“這逆天的女人緣,真羨慕你。”

紀燃跟布丁無視他一樣,無視關穎,在她身側半米處,走過。

盧盛眼眶挑大,大拇指豎起來,“牛逼!”

關穎轉身大喊一句,“紀燃!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紀燃沒有回頭,盧盛踅身,難得的好心,“別把你在他那兒最後一點好感都敗壞了。”

關穎眼圈着淚,鼻頭紅了,“可我真的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

兩個很喜歡他,讓盧盛有點同情她。

多喜歡不都得是相互的嗎?不相互,那就是要有一個難過啊。

他嘆口氣,轉身,跟上紀燃。

紀燃叫了車,盧盛問他,“上哪兒?”

“回家。”

盧盛挑眉,“真的假的?你也有主動回家的時候?”

紀燃輕描淡寫,“我媽回來了。”

盧盛沒吭聲。

紀燃他爸,紀仲良,事業狂人,每天都有一堆洩欲工具妄想爬上他的床,所以他雖然事業至上,卻也沒到絕了七情六欲的份兒上。他玩兒的不亦樂乎,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堵不住悠悠之口,也無力挽救因他風流而被合作商撤資的項目,所以開始造謠紀燃他媽秦笙,把她說成公交車,久而久之,紀家夫婦各玩兒各的,這樣的新聞,就出來了,也沒人再說他渣、風流了。

外人不知道這些,跟紀燃要好那麽多年的盧盛,可是一清二楚。

紀仲良、秦笙之間沒感情,也兩看相厭,唯一支撐二人婚姻的,不是紀燃,是為了他們一旦離婚,就要稀釋掉一半的股份。秦笙雖然恨透了紀仲良,可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會真跟他撕破臉。

可笑的是,他們卻喜歡在紀燃面前上演夫妻恩愛的戲碼,紀燃什麽都知道,但也從沒戳破過那層窗戶紙。盧盛以前以為,紀燃是想要這種虛幻的假象,用于滿足他渴望一個正常家庭的願景。後來才發現,他只是喜歡看戲,喜歡看他們施着笨拙的演技,自以為是的演戲,然後在一個旁觀者的位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這就是紀燃,一個血液冰涼,沒有絲毫溫度的紀燃。

可你又不能怪他,因為他的前半生,從沒被真正的溫暖過,從沒有人教他,該如何待人,該如何處事,該如何捧着一掬熱血,溫暖別人。只有傷害,是從來沒有忘記光臨他的存在。

彭延川處處矮紀燃一截,只有父母恩愛,是紀燃所沒有的,盡管他知道,他父母相互扶持是因為貧窮,是因為只有彼此是彼此的依靠,可又有什麽關系,反正紀燃沒有。他只要紀燃沒有。

他睡紀燃的女朋友,散播紀燃他媽破鞋、公交車的傳聞,似乎他人生的價值,就在于激怒紀燃,可若他真能頂上,那也可以,然,事實上,每次管不住嘴,都被紀燃狠虐。

除了犯賤,他還喜歡跟随紀燃的腳步,紀燃玩兒車,他也玩兒車,紀燃英文溜,他也玩兒了命的提高英語成績。三中之前有個笑話——要是哪天紀燃說屎好吃,彭延川一定拉一泡嘗嘗。

盧盛看着紀燃上車,跟他擺手,抿了下唇,還是喊住他,“诶,周末釣魚去呗?”

紀燃瞥他一眼,“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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