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伴以為左莨感冒了,她問道:“怎麽了?這是感冒了嗎,也是,都已經冬天了。”
左莨皺眉,“沒有感冒,我總覺得有人在念我。”
同伴鼓起嘴,像一只小倉鼠一樣:“別是郁恒吧?”
左莨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他在背後罵我罵的還少嗎?”
同伴“噗嗤”一下笑出聲,笑聲清脆悅耳,“你們兄……倆可真有意思,難怪會是……”
同伴沒有把兄妹兩個字說出來,不知為什麽,學校裏沒人知道左莨和郁恒是兄妹,兩人又不同姓,長的也不怎麽像,便沒有人将兩人放在一起聯系。
同伴是極少數知道的人,只不過左莨不讓她說出來。
郁恒放了學,專門提着一份小甜點在高一的教學樓下等着左莨。
左莨和同伴一起出來,郁恒眼尖,一眼看見左莨,他看見左莨的同時,左莨也看見了他,包括同伴。
同伴見狀,笑着跟左莨揮揮手,“郁恒找你呢,我先回宿舍等着你。”
“嗯。”
左莨對待同伴和對待郁恒的态度簡直是天差地別,她走過來,臉色極其的不耐煩的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郁恒狗腿的獻上自己的手中的甜點,“公主您笑納。”
左莨接過甜點,态度稍微好了一點,卻仍然不耐煩:“說吧,你整這麽一出黃鼠狼給雞拜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做什麽,別跟我說沒什麽事,沒什麽事你會來找我,可真是天上下紅雨了啊。”
她一句話用了三個諺語,郁恒聽了立刻誇贊:“這三個諺語用的好啊,不僅如此,還用的妙,極其的妙!”
左莨不吃他這一套,“有話說,沒話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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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有有有!”
“說。”
郁恒拉着左莨走到偏僻的一邊,道:“你說,怎麽讓一個生你氣的人不生氣?”
左莨瞟了他一眼,難得的語氣不那麽不耐煩:“誰啊?”
“秦長朔,我舍友。”郁恒如實交代。
左莨“喲”了一聲,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怎麽?把人惹生氣了?就你那鬼脾氣,不遲早被你氣死。”
郁恒笑笑不說話。
“人怎麽生你氣了?”
“嗯……其實吧,要說生氣,也還算不上,他也沒有明說他生氣,就是一個星期了都沒有搭理我。”
左莨的眉毛一邊高高挑起,一邊壓下來,做了個十分怪異的表情,“那……他生氣關你屁事,他生氣就生氣呗。”
“別啊小祖宗,你蛋糕都收了,就告訴告訴我,怎麽才能夠讓他不生氣。”
左莨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的問:“他是你什麽人啊?跟你什麽關系?你怎麽看他的?不重要那你就就讓他生氣,他氣死了跟你都沒關系,重要,那你就投其所好,想辦法呗,你不最不要臉的嗎?他越躲你你就越湊上去,讓他想躲你都躲不了。”
左莨說了一堆,郁恒仔仔細細的記下來了。
“哦對了,那人長什麽樣,那天指給我看看,能夠讓郁大爺煩惱的,起碼都得是個人才。”
郁恒想了想秦長朔的樣子,随口提了句,“長得比我好看,最帥的那個。”
左莨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奇怪起來,她道:“長得比你好看?”
“對,都說了最好看的那個。”
左莨的表情更加奇怪,好半晌她才警覺道:“敢早戀你會被大姐打斷腿。”
郁恒楞了兩秒,不明白怎麽就扯到早戀這一塊上來了,他道:“啊?”
左莨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這人完全不在狀況內,于是難得的,跟郁恒說起了廢話:“你能夠承認人比你好看,又想方設法的不想讓人生你的氣,甚至就因為這事,專門跑過來問我,那這人在你心裏,肯定有些分量,但你要是發展出了朋友之外的情誼,大姐就會打斷你的腿。”
郁恒撇撇嘴,“哪兒那麽誇張,她頂多罵我兩句。”
“……你該不會真想戀吧?”
郁恒也沉默了,半晌了十分誠實的回答道:“不知道。”
左莨的表情一瞬間不耐煩起來:“我跟你個腦子不清醒的說什麽啊,你愛怎麽着怎麽着,別來煩我就行。”
說完提着小蛋糕朝着宿舍的方向去。
郁恒則帶着一腦門的問號也回了宿舍。
他走以後,有人從從教學樓後面出來,那人有着标志性的一雙鳳眼。
秦長朔看着郁恒遠去的背影,心頭又上來了那種酸澀的滋味,讓他很難受很難受。
高一和高二的教學樓挨的比較近,秦長朔冷落了郁恒這麽多天,本來今天都打算過來找郁恒的。
結果遠遠的就看見他,手上還提着小蛋糕,守在高一樓下面,緊接着,他就把手上提着的小蛋糕,給了上次他搭着肩膀走路的女孩子,然後又把人拉到一邊去說話。
秦長朔自然而然的以為郁恒是去找人表白了,尤其是,看兩人上次的關系這麽好。
關鍵,郁恒走的時候,臉上有了幾分輕松。
秦長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更生氣了。
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總之就是很生氣。
生氣郁恒明明說了要追他,卻遲遲沒有動作,最後跑去跟一個高一的小女生膩膩歪歪。
更生氣的是,郁恒居然把本來應該給他的小蛋糕給了那個女生。
總之,他就是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郁恒都走到宿舍樓下了,他正準備進去,恍然記起來左莨說的話。
投其所好啊。
管秦長朔現在在他心裏是個什麽地位,先讓人不生氣了再說別的。
于是他又跑去了一食堂。
一食堂在高一的宿舍樓旁邊,離高二的宿舍樓有上好一段距離。
郁恒遠遠的就看見一食堂的燈光黯淡,快要關門的樣子。
他心裏一驚,連忙跑過去。
最後一秒,他成功的跑進了一食堂,阻止裏面的大媽把門關上。
甜點櫃的工作人員還沒有走,他見到郁恒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驚疑不定的道:“小郁啊,你今天來的晚了些,小蛋糕都沒有了,而且一食堂也快關門了。”
聞言,正在喘着氣的郁恒愣住了,他擡起頭,楞楞的看着空空的櫃臺,面上是顯而易見的失落。
正當他心灰意冷的時候,郁恒的眼睛突然看到了冰櫃裏的東西,他的眼睛猛地亮起來。
沒了小蛋糕,小布丁也是一樣的啊!更何況小布丁還有這麽多,他多買一些,總是能夠打動秦長朔的吧。
……應該能的吧。
小布丁還剩的多,足足有九個,郁恒全部刷飯卡買了下來,随後他頓了頓腳步,又問甜品櫃的工作人員還剩下些什麽東西。
工作人員看了看,答道:“還有一袋子白巧克力,喝的話只剩下焦糖咖啡了哦。”
郁恒道:“那能把那袋白巧克力給我嗎?我刷飯卡,多少錢你自己扣,再要兩杯焦糖咖啡,謝謝。”
工作人員轉身,去拿了那袋白巧克力,這是裝飾用的巧克力,小小一塊,但裝在一起還是有很大一袋,他把巧克力遞給郁恒,然後又打包了兩杯焦糖咖啡。
郁恒把飯卡遞給他。
工作人員接過去,卻只在郁恒的卡上刷了兩杯焦糖咖啡的錢。
“白巧克力也只有這麽一點,便不收你的錢了,焦糖咖啡我給你少放了咖啡精,晚上喝太多咖啡不好。”
郁恒有禮貌地朝着他道謝:“謝謝。”
“快回去吧,都要十二點了,宿舍樓都關門了,進的去嗎?”
郁恒彎起嘴角,笑的像只小狐貍,“進的去的,我可以悄悄翻牆。”
說完就風一樣的跑了。
工作人員看着他的背影,失笑的搖搖頭,感慨自己還是老了。
郁恒回宿舍的時候,是一路跑着回去的,小布丁被裝在塑料杯裏面,嫩黃的顏色,有半個手掌大小,很是實惠便宜。
郁恒先把裝布丁的袋子放在了牆上面,随後退後幾步,助跑借力,一只腳蹬上牆壁,輕輕松松的就翻過了這道兩米高的牆。
這個點,宿管大爺已經睡了。
要是平常,郁恒還會臭不要臉的請宿管大爺幫他開門,但現在都這麽晚了,宿管大爺早就睡了,他也不欲擾人清夢。
郁恒一口氣爬上了六樓,随後掏出鑰匙打開門,人還在微微喘着氣。
這真的是他這兩個月來第一次跑步,也是第一次運動。
懶散的沒邊兒了。
郁恒輕手輕腳的推開宿舍門,喘息聲都被他小心的壓低。
結果他一看,秦長朔壓根沒睡,人坐在書桌邊寫作業。
秦長朔顯然是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了,不過他并沒有回頭,自顧自的只注意自己的作業。
郁恒關上門,走到書桌邊,把手上提着的一整個袋子都放在秦長朔的書桌上,霸道的把他的作業遮擋幹淨。
秦長朔拿筆的手頓住了,他還是沒有說話。
郁恒已經先開口了。
“秦長朔,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躲着我,你之前的一個星期都沒有吃我的小蛋糕,也沒有給我帶飯回來,我餓了一整個中午。”
“秦長朔,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郁恒的聲音帶着點小委屈,他本人都沒有注意到,卻被秦長朔聽出來了。
秦長朔的心情一瞬間從酸澀變了,仿佛郁恒每天帶給他的小蛋糕一樣,變的甜滋滋的。
那感覺,像是掉進了小熊□□的蜜糖罐子,所聽所聞所想所感,全部變成如同蜜糖一般的甜蜜。
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郁恒自顧自的說完,也不等秦長朔回答,轉身脫了鞋上床。
過了會兒,身後傳來塑料袋被翻動的聲音。
秦長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怎麽只有布丁,我的小蛋糕呢?”
你每天晚上都會買給我的小蛋糕呢?
是送給那個女生了嗎?
剩下的話秦長朔沒有說出口。
須根的眼睛一亮,這可是秦長朔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理他!
他連忙翻身下床,坐在了凳子上,有些小沮喪:“小蛋糕我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只有小布丁,我就全部買回來了,還有那袋白巧克力,是裝飾小蛋糕用剩下的,我也買回來了。”
“所以,我們這算是和好了嗎?”
秦長朔的眼裏有一閃而過的笑意,轉瞬即逝,郁恒沒有注意到。
秦長朔轉過頭去,看着郁恒。
郁恒一雙眼睛看着他,也看着他,裏面仿佛灑滿了細碎的星光,嘴唇因為委屈微微嘟起來一點。
更重要的是,郁恒的眼裏,只有他。
那雙眼睛裏,被臺燈照映着的眼睛裏,清晰無比的倒映着他的身影,明明不可能,可秦長朔卻覺得自己從那雙眼裏,看清了他自己的整個人。
同時也包括,面前這雙眼裏的他的眼睛裏的……郁恒。
秦長朔突然有了些慌張。
他偏過頭,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那麽冷硬:“你不是買了兩杯焦糖咖啡嗎?”
郁恒的眼睛更亮,秦長朔這話,是願意和好了?!
“嗯,兩杯。”
秦長朔從裏面拿了一杯出來給郁恒。
郁恒抱着焦糖咖啡,活像幾輩子沒喝過似的,動作明明急不可耐,偏生被他忍了下來,小口小口的嘬着咖啡。
秦長朔也打開了自己的那杯咖啡。
兩人坐在微泛着昏黃的燈光下,氣氛很是融洽。
郁恒睡了以後,秦長朔把自己擺在桌子上的那本習題收回了桌箱裏。
他的作業其實早就寫完了。
這只不過是他自己買的一本題集,并不需要交給老師。
偏偏他一做,就做到了十二點,一直到郁恒回來。
秦長朔恍惚間有了個懵懂的念頭。
他其實,根本就是在等郁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