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對敵

海長老将盈長老放在了兩人對面, 自己盤腿坐在她身後。

晏秋帆從一個布袋裏倒出一把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褐色藥丸,讓海長老先選了兩顆, 分別掰成兩半。

他把兩個半粒吞下, 證明裏面沒有毒,海長老才小心翼翼地将藥丸塞進盈長老口中。

稍後,她拿出一把匕首,托起盈長老的兩只手, 在她手心裏劃開了兩道深深的血口。

晏秋帆将匕首遞給淩青壁和唐鷺, 兩人依樣照做, 分別劃了左手和右手。

稍後, 趁海長老不注意,晏秋帆将匕首偷偷藏在了靴子裏。

唐鷺眼珠一轉, 從眼角瞥到了這個動作。

一切準備就緒後, 海長老抵住盈長老後背,開始将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她的體內。

淩青壁擡起左手,與盈長老的右手相抵,才剛一相觸,便感覺到一股渾厚的內力像是把自己的血液往外吸!

難怪要海長老在後邊運功,不然這血液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己流進盈長老身體裏。

也難怪海長老不擔心他和唐鷺逃跑,因為這股內力過于強悍, 能将兩人完全吸住動彈不得!

晏秋帆蹲在盈長老身側,在她頭部各個穴位小心翼翼地紮入銀針。

等他做完這些, 淩青壁更明顯地感覺到, 自己身體內的血液流失速度陡然加快,導致他的心跳開始劇烈跳動, 整個人胸悶氣短, 呼吸困難, 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整個人像要爆掉。

這樣不行!

再這麽失血下去,他和唐鷺都承受不住,根本沒辦法逃跑。

到時候別說盈長老根本救不活,連他們倆都得折在在這裏!

難道晏秋帆故意害他們?

不,淩青壁轉念一想,這不太可能,若是海長老發現端倪,定會将晏秋帆也弄死,明顯是滿盤皆輸的局面,這小子就算為了他自己,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可是要打破這種局面、讓自己有機可乘,也只能靠晏秋帆了,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動手?!

淩青壁的右手與唐鷺的左手一直緊緊相握,但幾人通過中間的盈長老連在一起,怕海長老能聽到,唐鷺現在不敢用傳音入密跟他對話,只能偷偷運轉內力,極力降低兩人的血液向外流失的速度。

但血液流速減慢也很難受,淩青壁開始覺得頭暈眼花,腦袋越來越沉,這樣的狀态一定會影響他一會兒跟海長老拼快刀。

晏秋帆在旁邊觀察着幾人的情況,看到淩青壁和唐鷺臉色泛白,覺得事情不太妙。

他本想再等等,等到海長老內力消耗較多時再動手,可現在看來,再拖下去的話,搞不好大家都走不了。

若是他自己靠內力斷開鎖鏈,現在就跑,或許也能成事——其實晏秋帆之前就是這麽打算的,海長老不管把誰帶回來,都只不過是他用來利用的一把刀,誰知事情偏偏這麽巧,這倆人居然知道師兄的下落。

得知謝青楓身受重傷,晏秋帆心中牽挂,就不得不跟淩青壁和唐鷺一起走。

“臭小子!”海長老突然低聲喝道,“為何阿盈的身體不太對勁?!”

晏秋帆看向盈長老,便見她身體一直顫抖,皮膚也開始潰爛。

她當然會不對勁,新鮮血液硬是被吸入這軀體裏,已死之人的身體無法承受,藥物也無法維持她的屍身狀況,正在加快腐化!

必須得行動了!

“淩掌門,唐少俠,快松手!”晏秋帆大喝一聲。

此時此刻,也用不着擔心會被海長老發現了。

淩青壁聽到他的喊聲,立即後撤,想要斷開與盈長老相抵的手。

誰知海長老聽到這話,內力陡然加強,傷口處的吸力十分強勁,淩青壁一時間竟掙脫不了。

唐鷺當機立斷,松開兩人交握的手,他選擇用內力與海長老相抗衡,而淩青壁內功不強,便以右手握住左手手腕,試圖把自己的手拽回來。

與此同時,晏秋帆攥住拴着自己手腕的鎖鏈,用了內力,“咔嚓”一聲,便将鎖鏈震碎。

接着他便後退幾步,突地向海長老身上甩出幾根銀針!

那銀針是他向對方要的,不久前才交到他手裏,用以對盈長老施針,他才能偷偷藏起來用以襲擊對方。

銀針刺入海長老身體,她吃痛地“啊”地大叫了一聲:“混蛋!”

按照晏秋帆的設想,關鍵穴位中了銀針,海長老內力運轉被強行阻隔,她為了自保,也會立刻撤回輸送進盈長老身體裏的內力,立刻進行調息,以免內力四竄不受控制,導致走火入魔。

這樣他與淩青壁和唐鷺就能借此機會逃跑。

誰知此刻,海長老不但沒有撤回內力,反而反手就給了晏秋帆一掌,這一掌裹挾這強勁的內力,将他重重打在了牆壁上!

一不做二不休,晏秋帆艱難從地上爬起來,沖到海長老身後,掏出方才私藏的匕首,往後背關鍵穴位狠狠一刺,接着迅速逃離。

這一刺,直接産生的傷害倒在其次,傷害最大的是直接斬斷其內力運行的通路,海長老若想活下來,必須收功調息。

然而海長老再度反其道而行之,竟然突然增強了內力!

她的內功非常深厚,此刻溢出的內力已經在周圍形成一片強力的氣場,別說還沒掙脫的淩青壁,就連離她一丈遠的晏秋帆,也被這內力的漩渦禁锢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只有唐鷺,方才剛剛甩掉了盈長老的手,在海長老還沒有突然加強功力的時候,迅速轉身,雙手抵在淩青壁背後,想用自己的內力幫他擺脫對方的控制。

淩青壁感覺到唐鷺注入的內力,艱難轉頭向他喊:“糖包,別管我,快走!”

“我不走,叔叔!”唐鷺咬牙道,“要走一起走!”

晏秋帆立刻原地打坐,運起內功,與海長老的內力抗衡。

“海長老,盈長老早已不在人世,你醒醒吧!”他大聲喊道,“別再為難你自己,也別再為難我們了!”

“不行!你說這個辦法管用!我一定要試試!”海長老大聲咆哮。

淩青壁仍在失血,他也在運轉內力,同唐鷺一起對抗海長老,此刻頗為吃力,額頭綴滿豆大的汗珠,臉色煞白,已無半點血色。

他艱難擡頭看向對面:“海長老……別再妄執了……你看看你的阿盈,現在變成什麽樣子……”

海長老坐在盈長老背後,方才就看到對方發髻下邊後頸的皮膚開始潰爛,原本雪白的肌膚,此刻綻放大片大片鮮紅的“花朵”,好似雪地裏洇開的血漬,令人觸目驚心。

她哪還敢去看阿盈的正臉!

“不……我不能停!”海長老喃喃道,“會有用的……只要血液全換了,就一定能救活阿盈。”

“我要救活她,沒有她在,我一個根本活不下去……”

淩青壁氣若游絲,緩聲道:“你、你這樣做,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叔叔,別與她廢話了!”唐鷺心急道,“快些凝神,別浪費你的體力!”

“不,我要說給她聽。”淩青壁掙紮道,“海長老,你與盈長老相戀至深,你覺得……她會願意看見你這副模樣嗎?”

“她同樣……那麽愛你,會願意看到你為她如此執拗、相思成狂嗎?”

“而你……你又怎麽忍心,令她離開人世還、還放心不下你?”

“你這樣做,太、太自私了……”他斷斷續續道,“她以前應當、應當很愛漂亮,可你、你卻把她變成這樣……”

“愛一個人……不該、不該只顧自己痛快……”

海長老聽着他的話,紅了眼圈,她痛苦地仰天長嘯:“啊——”

淩青壁以為她已經醒悟,沒想到對方的內力不減反増,甚至是突然暴漲。

他只覺得雙耳突然轟鳴,周遭氣流發出“轟”的一聲,旁邊的晏秋帆和身後的唐鷺都突然被那股內力彈出了一丈有餘!

“糖包!”

淩青壁沒有力氣回頭看,他原本與盈長老相抵的那只手驟然松開,但是下一刻,他整個人再度被一股強烈的內力控制住!

“叔叔!”

唐鷺慌忙起身,想要沖回去把他拉出來,但是剛跑到近前,就感覺到了一道以強大內力形成的屏障,将他與淩青壁隔開。

只要他試圖突破,就會被內力彈開。

“臭婆娘!你放了他!”少年哭着大喊,“他是我的人,你不許動他!有什麽你沖着我來!”

海長老完全不理會他,她小心翼翼地将盈長老抱在臂彎裏,低頭看着對方已經爛掉的半張臉,手指從那雙泛着紫色的嘴唇上輕輕蹭過。

“阿盈……你真的……回不來了嗎?”

“你真的……想走嗎?”

淩青壁總算止住了失血的勢頭,他知道自己出不去,立刻原地打坐,運氣凝神。

盡管他內功不強,但此刻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盡快恢複元氣。

唐鷺震裂了自己手上的鎖鏈,焦躁不安地在海長老的內力圈外走來走去,像一只暴躁的小獸。

他走到海長老的那一側,揮起鎖鏈,灌入內力,重重向她頭上甩去,“咣”地一聲,鎖鏈打在無形的內力屏障上,登時被震得七零八碎。

唐鷺急得雙目赤紅:“你快點放開他!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唐少俠!切勿激怒她!”晏秋帆拉住唐鷺,低聲勸道,“海長老內力極強,現在有失控的危險,淩掌門內力不深,若是安靜待着,受得傷害不會太大,若是海長老暴怒,随時都能了結了他!”

“那我該怎麽辦?就在這裏眼睜睜地看着嗎?”唐鷺很久沒有這麽無措過,這樣的無能為力令他憤怒至極。

晏秋帆無奈道:“只能靜待時機了。相信淩掌門也能想到辦法。”

淩青壁迅速調息過後,狀态穩定許多,他随手扯了衣袍上一塊布條,将受傷的左手手掌纏住,目光落在了海長老和盈長老身上。

“前輩,你與盈長老的感情,着實令在下佩服。”他恭敬道,“但行走江湖的人,最應當做到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這般如此執迷不悟,只會傷人傷己。”

“雖不知盈長老因為何故變成這樣,但在下相信,她與你有過這樣一段感情,心中也會覺得不虛此生,你何不讓她毫無牽挂地離開呢?”

海長老目光癡纏地望着懷裏的人,低聲道:“她是為了救我才中了毒……她一直都是為了我。其實我們兩人之間,她才是勇敢又聰明的那個。”

“阿盈,沒了你,我把日子過得一團糟。”

“我……我好想你……”

“凡人……生死永隔苦,只恨世間無鬼神。”

淩青壁緩緩向她靠近,唐鷺看見不由揪心:“叔叔,別過去!”

“無妨!”他向少年擺了擺手,挪到了海長老身邊,溫聲道,“前輩,放下吧,我們會幫你給盈長老料理好後事——”

誰知他話音未落,海長老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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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血之事就是晏秋帆扯淡哈,不要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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