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現藍眸

劉明瑤現在就像一團火，而她要焚燒的目标就是畫扇。渾然不知危險正在靠近的畫扇還在同手裏的半成品發帶作鬥争，這是她想到能送給莫笑的禮物，不知做壞了多少絲絹，浪費了多少時間，才有了現在她手上這條勉強能入眼的白色發帶。

這上面繡的據說是白鶴，不過畫琴看過這所謂的“白鶴”之後，萬分懇切地雙手合握住畫扇的手跟她商量：“畫扇，能答應我件事嗎？以後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是我教你做女紅的，好嗎？”

這哪是白鶴啊，這分明是廚房裏待宰的公雞，那短脖子跟矮腿，再加上鮮明的紅色嗉子，到底是有哪一點像白鶴？

難不成她畫的是白鶴跟公雞的雜交體，畫琴扶額。

畫扇知道自己繡的不好，便只能一次次的練，不過，她可真是沒什麽天分。

畫琴陪着莫笑去花園練劍去了，而畫扇并沒有聽話地去睡覺休息，還在偷偷地繡發帶。她繡的很認真，還一邊繡一邊傻笑，劉明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笑的明亮的樣子，當真是刺眼得很。

“畫扇，你是三哥哥身邊的紅人？”劉明瑤怒氣沖沖，上來口氣就十分惡劣。

畫扇疑惑地站了起來，順勢将手裏的發帶避在身後，她想讓莫笑第一個看到摸到自己做的禮物，她跟劉明瑤還不熟，不想給她看到。她還記劉明瑤好像不喜歡她，她也不想與她有過多接觸。

“小姐，她藏了東西。”春心指着畫扇避在身後的手說。

“拿出來。”劉明瑤立馬命令道，敢在她的眼皮底下藏東西，肯定是不敢示于人的，她偏要看看到底是什麽。

不，不要。

畫扇搖了搖頭，将發帶攥得更緊，一步步朝門口挪去，想要出去。

“敢不拿出來，主子的話你一個奴才居然不聽。是不是偷了什麽東西，想藏起贓物？”劉明瑤見她敢拒絕，心裏又氣又惱。那個春心也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的，就是想要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她見畫扇要跑，果斷一把抓住了她。

畫扇用力掙紮，不知道她們到底要做什麽。她力氣很大，春心快要抓不住她的手，所幸整個人抱住了她，扭頭對劉明瑤說：“小姐，快點掰開她的手，東西就在她的手裏，她一身蠻力，跟牛一樣，春心快困不住她了。”

劉明瑤一聽，捋了袖子就上來了，畫扇手握成一個拳頭，劉明瑤掰不開，最後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力，從小拇指開始，一根一根掰開了畫扇的手。

畫扇的手指幾乎都要被掰斷了，再護不住手心裏的發帶，發帶被劉明瑤硬生生地抽走了。

本以為是什麽稀罕東西，卻發現只是一根還未做好的發帶，上面的圖案還沒繡好，也不知道到底繡的是個什麽玩意兒，像鳥非鳥的，根本不能入眼。

劉明瑤看一眼就嫌棄地想扔掉，豈料她剛一伸手，畫扇就緊張地看着她——确切地說是看着她手裏的那條發帶。

心裏一動，她拿着那個發帶随意地抛起，接住，再抛起，接住，看着畫扇眼神一直不安地追逐着她手中的發帶，好像她的身家性命被她攥在了手裏，劉明瑤心裏不可謂不快意。

“怎麽，你想要回去？”劉明瑤帶着笑意，将發帶往畫扇面前一伸。

畫扇連連點頭，想要奪回，苦惱于被困無法伸手，劉明瑤把發帶收了回來，瞪着畫扇，惡狠狠地道：“可是，我偏不想給你。這麽醜陋的東西，不如我幫你一把，毀了如何？”

不要，不要，畫扇急切地搖頭，整個身子掙着往劉明瑤的身邊傾。

劉明瑤可不是在跟她商量，也完全不在意的畫扇的着急，相反，她越是心急如焚，她越是高興：害我一夜都無法安眠，這會兒也讓你嘗嘗難過焦躁的滋味。

至于手裏的這條發帶，劉明瑤嫌棄地拿了有兩尺遠，雙手作勢要撕。畫扇瞪圓了眼，死死盯着劉明瑤手裏的發帶，嘴裏發出難聽的聲音。

劉明瑤沖她一笑，手上猛一用力，只聽“刺啦”一聲，發帶被一分為二。

“啊，啊，啊！”

畫扇不敢置信地看着劉明瑤手裏被撕壞的發帶，呆愣片刻之後暴發了。憤怒讓她看起來臉色發紅，額頭上的青筋畢露，目眦欲裂，體內陡然間充滿了力量。畫扇一下子震開了抱住她的春心，春心被摔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畫扇閃電一樣出現在劉明瑤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兩手同時用力。劉明瑤一開始還強撐着不松手，可是手腕處鑽心般的疼痛讓她額頭上直冒汗，她忍不住開口罵畫扇，但是她看到了什麽？

畫扇的眼睛居然是藍色的！

冷冰冰，濕漉漉，陰森森地盯着她，劉明瑤只看了一眼，差點兒魂都沒了，兩只手不停地發抖，斷掉的發帶自然而然從她的手中掉了下來。畫扇準确地接住，放開了劉明瑤，飛快地向花園方向跑去。

劉明瑤捂着手，春心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自己小姐的手紅通通一片，頓時又是氣憤又是心疼，叫嚣道一定要告訴莫笑，讓他教訓下這個叫畫扇的丫鬟。

劉明瑤立馬想起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一個大家小姐，難道還能被一個丫鬟吓到不成，剛剛一定是她用了什麽巫術，一定是的。要告訴三哥哥，讓他替我做主，然後趕走這個丫鬟。

畫扇馬不停蹄地跑向花園，一路上連頭也沒回，此時，莫笑正在花園裏練劍，畫扇看到他，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委屈，什麽都沒想，沖上去抱住了他。力氣太大，莫笑本來使了七分力在出劍，但是聽到畫扇的鈴铛一路響着，快到自己身前也沒停，硬生生收了勢，怕傷到畫扇。

沒想到，畫扇力氣大得超出他的想象，直接将他撞倒在地，畫扇倒在了莫笑的身上。她帶着委屈蠻牛一樣沖過去，可想而知力氣之大，壓得莫笑險些将早膳給吐了出來。

哎，沒想到莫府三少爺也體會了一次當肉墊的滋味，這感覺很酸爽。

奇怪地是，畫扇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趕快爬起來，而是伏在莫笑的胸口，一動不動。莫笑感覺到畫扇跟平時有些不同，似乎格外沉默，這不對啊，絕對是有事。

“畫扇，你怎麽了？”莫笑摸着胸前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關心地問。

畫扇……沒說話。

莫笑想站起來，畫扇居然不讓，耳朵還貼在莫笑的胸口，好奇地樣子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

實際上，畫扇是被莫笑胸口的振動給吸引住了。

砰砰，砰砰，到底是什麽在動，她仔細去聽，聽不到，把手放在莫笑的胸口卻能真真切切得感覺得到。

到底是什麽，這麽奇怪，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沒有呢？

畫扇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去感受，卻是平平的，毫無動靜，沒有起伏，有的只是枯井般的死寂。

劉明瑤跟着畫扇的腳步到花園的時候，震驚地看到畫扇跟莫笑躺在地上，緊密的貼在一起，畫扇的頭還伏在她三哥哥的胸口上，看那個樣子，居然還不準備起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畫扇，你在幹什麽，快給我從三哥哥身上爬起來！”一聲怒喝，炸醒了兩個人。

畫扇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壓着莫笑，趕緊站起來，又将莫笑拉了起來，順便拍掉他身上的枯葉塵灰。

劉明瑤看畫扇居然還不知羞恥，繼續黏着莫笑，肺都要氣炸了。

“你離我三哥哥遠點。”劉明瑤說着，怒氣沖沖地疾走過來，莫笑輕輕巧巧地将畫扇一拉，自己上前一步，擋在了畫扇的前頭。

“明瑤，你幾時來的，怎麽也沒提前告訴我？”

劉明瑤及時剎住了腳，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哪，況且是莫笑帶着清清淺淺的笑意跟她說話。

“我一早就來了，三哥哥，我還帶來了你最愛吃的徐記荷葉雞。”劉明瑤獻寶似的想拿給莫笑看，突然想起來荷葉雞還在靜煦園。

想起靜煦園，自然就又想到眼前這個該死的丫鬟弄傷她手腕的事，頓時又氣哼哼地，挽着莫笑的手臂不高興地說：“三哥哥，你園子裏的丫鬟可厲害着呢，都敢打上門的客人了。”

“哦，你說哪個丫鬟，這不大可能吧，她們一向都是最守規矩的，如果真的不小心沖撞了你，也是無心之失。”莫笑不相信，他園子裏總共也就那麽幾個人，品性他都是知道的，誰會無端端地招惹她。

“怎麽不可能，就是你身邊的這個丫鬟，我進去靜煦園，她不起身行禮，還慌慌張張地在藏東西。我就想着，別不是偷了東西吧，就讓春心幫我，我才拿到她藏的東西，不過一個破發帶，不小心給她弄壞了，她還打起人來了。三哥哥，你摸摸我的手，被她抓得都腫起來了。”

劉明瑤一個勁地抓着莫笑的手去摸她受傷腫起來的地方，莫笑一碰即離開，這腫脹如此嚴重，不像一般女子的力氣。她口口聲聲說是畫扇，怎麽可能是她？

“畫扇，明瑤說的對嗎？”莫笑想聽聽畫扇怎麽說。

劉明瑤不滿地嘟嘴，三哥哥為什麽還問她，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他還不願意罰這個丫鬟，為什麽。他該不會……

想到一種可能，劉明瑤呼吸都不順了，她一向有事藏不住，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所以當下就問了出來：“三哥哥，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當然不是。”莫笑立馬否認。他怎麽會喜歡畫扇，莫家三公子還沒有喜歡過誰呢。

“真的？”劉明瑤半信半疑。

“真的。”莫笑肯定地道。

“那你怎麽不罰她，我的手還痛着呢。”得到否定的答案，劉明瑤心裏高興，又開始撒嬌了。

“我是靜煦園的主子，對下人要賞罰分明，事情也要弄清楚，不能冤枉，也不能錯放，不然，威信何在。畫扇你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畫扇此時被莫笑的不喜歡給打擊到了，聽見莫笑的問話，木木地寫了一句話：她搶了我的東西，撕壞了。

“那你也不該用那麽大力傷她，沒看到，明瑤手都腫了。”莫笑故意大聲責備了她，劉明瑤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用鼻孔看她。

哦。

畫扇郁悶回道，只這一個字，莫笑就感覺到了畫扇心情的低落。

？

莫笑心裏有個大大的問號，但是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他斥責了畫扇之後，便說要罰畫扇三個月月錢。

劉明瑤對這個結果是不怎麽滿意的，但是莫笑說要吃她的荷葉雞，還要給她上藥，她一樂，這等小事就被她抛之腦後了。

只是，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劉明瑤（咬牙切齒）：“我一定要告訴三哥哥，她會巫術，眼睛是藍色的。”

莫笑：“明瑤，你帶來的荷葉雞味道真不錯。”

“明瑤，這是宮裏秘制的藥膏，消腫最是管用。”

“我陪你在府裏多走走。”

劉明瑤喜不自勝：“嘿嘿嘿，嘻嘻嘻……”

哎，我忘記什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