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謀害性命
莫笑跟劉明瑤離去之後,畫扇并沒有跟着,她呆呆地看着斷成兩截的發帶,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畫琴剛剛去拿冰鎮的櫻桃,沒有目睹剛剛發生的一切,所以看到畫扇繡了許多天的發帶成這個樣子了,很是詫異,忙問畫扇是怎麽回事。
畫扇将事情的經過比劃給畫琴看,畫琴十分同情畫扇:畫扇覺得莫名其妙,想不通,她知道原因啊。她也明白,畫扇是被冤枉受了委屈的。為了讓畫扇免于以後被當作出氣筒,她還是循循善誘地告訴了畫扇。
“畫扇,劉小姐是跟三少爺一起長大的,他們感情很好,劉小姐經常到咱們府上來,每次一定會去雲舒園找少爺玩。兩家人關系好,所以就有了親上加親的想法,雖然少爺對劉小姐不上心,但是府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劉小姐對咱們少爺可在意了。但是吧,三少爺出了事之後就不怎麽見人了,脾氣也變得古怪暴躁,劉小姐一開始來了幾次,三少爺都是避而不見,對其他人也是非常冷淡,當然,除了你之外。”畫琴說到這裏,看了一眼畫扇。
畫扇疑惑地指向自己:我?
“對,就是你,你不覺得嗎?少爺不嫌棄你的缺陷,收留了你,做事慌亂也容忍了,而且少爺肯讓你牽他的手,願意讓你在他的手心寫字,這在以前可是沒有的。當然,這些都是因為少爺心善,但是看在劉小姐的眼裏就不一樣了,她會覺得你對少爺別有所圖,覺得你喜歡少爺,雖然我們知道這不是真的,但是劉小姐會這麽認為,所以就會欺負你,你知道嗎?”畫琴給她認真地解釋,畫扇似懂非懂。
畫琴嘆了一口氣,囑咐道:“反正,畫扇以後你見到劉小姐就繞道走,她在的時候你就安安靜靜地站着,這麽做,時間長了,她就不會欺負你了,知道嗎?”看到畫扇點點頭,畫琴絲毫也沒覺得放心,畫扇太單純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真讓人擔心。
勸畫扇去休息,畫琴端着手裏的櫻桃去找莫笑去了。畫扇邊走邊想,突然靈光一動,腰背挺直:可是我是真的喜歡莫笑。
……但是莫笑不喜歡我。
想起這個,畫扇像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地一步一步踏着沉悶的步子走了回去。
接連幾天畫扇都是無精打采的,不僅如此,對莫笑她也是能躲就躲,莫笑有時居然能連着一整天見不到她。但是在屋角,門外總是能聽到鈴鈴,鈴鈴的聲音,聲音不大,悶悶的,更像是有人捂住了鈴铛發出的聲音。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畫扇到底怎麽了?莫笑想弄清楚。
于是再一次聽到這種鈴铛的悶響聲時,莫笑不動聲色,卻幾步掠到月洞門的後面,一把抓住了驚慌失措的畫扇。手上用力,莫笑沒給畫扇跑走的機會,反而很快開口:“說說吧,這幾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畫扇沒有說話,莫笑又換了個說法,“為什麽躲着我?”
你讨厭我,畫扇鼻子有些酸澀,寫出的字好像都帶了些難過。
這是什麽意思,莫笑皺眉,“我什麽時候讨厭你了?”
她來的時候,你說不喜歡我。畫扇對這個記得很清楚,這些天就因為這個悶悶不樂呢。
原來是這個,當時劉明瑤說的那麽突然,他只是下意識就想否認,根本來不及多想。事後,自己都快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誰知道,這丫頭一直記着呢。
“我不讨厭你,當時那麽說只是為了應付明瑤罷了。”莫笑解釋。畫扇卻眼睛一亮,聽到莫笑說不讨厭她,整個人都放光了。
真的,不騙我,你喜歡我?
她急切地問道,莫笑突然不知道怎麽回答,“我不是喜歡你,”察覺到畫扇寫字的手猛然一縮,他又閉了口,心裏有點急,“也不是讨厭你。”
那到底是什麽,不喜歡?不讨厭?畫扇又糊塗了。
可是我喜歡你啊。畫扇急切地寫道。
這下輪到莫笑蒙了。
她剛剛說什麽,是說的喜歡我吧,莫笑感覺腦袋都是暈乎乎的。第一次有人這麽直白的說喜歡他,而且這個人還是畫扇,莫笑反應過來臉上立刻紅了,耳根脖頸全身胭脂色。
“你剛剛是說,”莫笑喉頭發癢,幹巴巴地道,“喜歡我?”
嗯,我喜歡你,還有丁點,畫琴,你們都是好人,都對我很好,畫扇認真回道。
“你說的是這種喜歡?”莫笑的喜悅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心裏頗不是滋味。怎麽會是跟喜歡畫琴,丁點一樣呢,她對自己難道不應該是特別一點的嗎?
什麽叫這種喜歡?喜歡還分很多種嗎?畫扇疑惑了,而她一向是找莫笑答疑的,所以直接問了出來。
莫笑無語了片刻,自己還在糾結,她卻還是沒心沒肺,無知懵懂,怎麽就那麽可氣,索性賭氣說道:“沒有,我對你跟對畫琴,丁點,府中衆人也是一樣的。”
這個回答恰合畫扇的心意,她高興地抓住莫笑的手,而後興高采烈地在園中走來走去。莫笑跟她比起來可別扭多了,連着幾天沒給她好臉色,聽見她跟丁點在一塊,心裏就不舒服。畫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最後把自己繡好的發帶獻好一樣給送了過去。
莫笑雖然臉還是臭臭的,但鑒于這是畫扇親手做的,還是收下了,這心裏氣順了也舒坦了。只不過背地裏莫笑摩挲了幾遍也沒弄明白畫扇繡的究竟是什麽。想到畫扇的手藝,莫笑打了個冷戰,那發帶實在沒勇氣帶出去,就放起來了。
又是一個月圓夜,畫扇等莫笑睡熟之後就雙手托腮時而看着月亮發呆,時而閉着眼睛,吐納養息。園子裏的蛐蛐這會兒已經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吟唱,一閃一閃到處飛的是發光的螢火蟲,還有幾只青蛙時不時地呱呱幾聲,襯得夏夜更加靜谧。
“嗯,嗯,不要嘛……”
“小寶貝我可想死你了,快讓哥哥我親親吧。”
畫扇耳朵一動,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與此同時她還聽到了潺潺流水聲,難道是在池塘邊?
她尋音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跟做賊一樣緊張又謹慎,快到池塘的時候,她停下來看到了兩個人影。她悄悄上前,躲在假山的後面,雖然是在夜裏,但是她一眼就看清了兩人的長相。
一男一女,男的寬額方臉,目露淫邪,看着有些眼熟,女的身材豐腴,面容姣好,居然是桐落。
此刻兩個人正相依相偎,男的将桐落摟在懷裏,嘴巴直往她脖子裏湊。桐落把他的頭撥到一邊,靠在他懷裏在抱怨:“每次你都這麽急,答應我的事你是不是都忘了?”
“怎麽會呢,心肝兒,”那男的看桐落面色不快,忙哄道,“不就是一個丫鬟嗎,還是一個啞巴,我還能治不了她?敢欺負我的人,我肯定會給她點顏色瞧瞧。”
桐落這才舒服了點,想起畫扇又恨恨道:“你可要幫我狠狠地教訓她,她一來就害得我被二少爺罰,讓府裏的人都看我的笑話。我幾時受過這樣的氣,我一定要壞了她的名聲,讓她在府裏待不下去。”
“這是自然的,那丫頭我見過,是個容易上手的。等我把她騙來,以我的手段,一定将她治得服服帖帖,玩弄了她之後,想怎麽讓她死還不是你說了算。”那男的說着□□不堪的話,一雙手又摸上了桐落的腰。
桐落一把打掉他的手,看着男的,懷疑道:“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怎麽會,”男的矢口否認,“她哪裏能比得上你,你在我眼裏是最美的。要是你不信的話,我明天就直接弄死她,你覺得怎麽樣?”
“你敢嗎?”桐落挑眉,男人的話有時也不可信。
“當然,如果現在我見到她,一定狠狠打她一頓給你出氣,然後弄死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弄出府,你覺得怎麽樣?”男人受不了激,狠話張口就來。
畫扇在後面聽得清清楚楚,這兩個人正商量着要打死她,不行,這裏太危險了,她還是先回靜煦園再做打算。趁着桐落還沒發現她,她蹑手蹑腳想要原路返回,那邊男人卻抱着桐落,急急朝着畫扇面前的假山走過來。
“鈴鈴,鈴鈴”腰上的鈴铛不合時宜地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音,畫扇想要捂住鈴铛已經來不及了。桐落跟那男人明顯已經聽到了假山後面的動靜,那男人将桐落放下,緊張地喊道:“誰?是誰在那裏?”
桐落對這個聲音特別熟悉,她一落地立馬幾步走到假山後面,果真看到畫扇,她還是愣了一下。那男人緊跟着過來,見到畫扇,覺得面熟,再一細看,認出來了:這不就是三少爺身邊的那個丫鬟嗎?
她躲在這裏多久了,剛剛他跟桐落的話,她是不是已經都聽到了?那男人驚疑不定,桐落卻冷笑一聲:“張郎,你看這真是巧啊,你剛說要替我出氣,這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張郎二字入耳,畫扇終于想起來了,眼前這個男人不就是府裏賬房先生的侄子嗎,專管這裏花草的張官。她之所以對這個人印象,是因為僅有的幾次見面,這個人的目光老是黏在她身上,像狗皮膏藥一樣撕不下來,讓她很不自在。
“這不太好吧,這可是一條人命。”真正見了人,張官膽子就沒那麽大了,殺人這麽大的事,他沒幹過啊。
“你糊塗了吧,她已經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了,也聽到我們要教訓她的話,現在放了她,她要是跟三少爺一告狀,我們兩個都吃不了兜着走,說不定還會被趕出去送去官府。你難道想要下輩子就在監牢裏度過?”桐落雖然也有些慌亂,但是她想的清楚,剛剛那些話絕對不能被第四個人知道,所以畫扇必須死。
張官被桐落的話說怕了,看桐落的眼色迅速站在了畫扇的後面,截斷了她逃跑的後路。桐落一步步靠近,畫扇察覺到危險,慢慢往後退,看準時機,她猛地朝張官沖了過去。張官大意了,被撞倒在地,胸口痛得要命。
桐落猛跑上前抓住畫扇,畫扇拼命掙紮,拿腳踹,用手撓,最後一膝蓋撞在了桐落的肚子上,桐落吃痛,彎腰不由自主地放手。畫扇一喜,轉身又要跑,“砰”地一聲,頭上突然一痛,畫扇暈暈乎乎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現在怎麽辦?”張官緊張地放下手裏的石頭,雙手輕微地顫抖,不知該怎麽辦。
桐落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畫扇,咽了咽口水,最後一狠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扔進池塘裏,別人發現會認為她是失足落水,跟我們沒有關系。”
張官想了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他扛起畫扇的身子,将她扔進了池塘中心。心虛的兩個人做完這些趕緊回到各自的園子,沒心思在一處耳鬓厮磨,沒人發現畫扇居然沒有沉入水底,而是漂浮在水面,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