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畫扇被抓
“什麽,畫扇?”丁點吃了一驚,努力咽了一下口水,“不,不可能吧。畫扇是我們少爺的丫鬟,性格活潑,就是膽子小了點。但是她沒有害過人吶,道長你是不是認錯了?”
風策子微微一笑,指着畫扇面前的金錢劍說:“劍有靈氣,劍尾的朱砂線一直在指着她,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奉勸這位小哥莫要相信于她,她既然已經能夠幻化成人,将本來面目隐藏,證明法力已經遠高于那白日焚燒的僵屍,想對府裏的人下手簡直易如反掌。”
“啊……”丁點一聽這話,趕緊幾步跑過來,站在莫笑身後,縮頭縮腦地看着畫扇。
畫扇明顯不知所措,這個道士的話她聽懂了,句句都不是好話。說她是妖怪,說她不是人,她怎麽會不是人呢,明明她長得跟大家都一樣啊。雖然,她的力氣是比一般人大了,身上也也有她說不出的奇怪功力,但是說到害人,她從來沒有過!
她看見園子裏的人全都看着她,異樣的目光猶如實質,刀子般一下一下淩遲着她。她想像以前一樣站在莫笑的身邊,想聽到莫笑為她分辨一二,說相信她。只是她腳下剛一動,那劍“锵”地一聲又快速離土,回到了風策子的手中。
與此同時,她面前一道金光,仔細一看卻是一道符箓,将靜煦園分為兩半,畫扇想突破這道障礙卻被這金光刺眼,又給狠狠彈了回去,摔倒在地。畫扇痛呼一聲,莫笑聽到,手握成拳,上前緊走幾步,聲音飽含怒意:“風策子道長,如此對待一個女子怕是不妥吧。”
“笑兒住口,道長這是在為民除害,你身邊藏了個妖孽我們都一直不知道,要不是道長發現,我們府裏人不都要遭殃了。”莫尚書看小兒子對風策子出言不遜,不禁開口訓斥。
莫問不知何時回來了,此時聽到消息也趕來雲舒園,已經有人把這園子裏發生的事告訴了他。現在看見畫扇摔在地上,一雙美眸含着淚水,委屈地看着莫笑,心裏也是懷疑,這個柔柔弱弱的丫頭真的是妖怪?
他都有點難以相信,更別說是莫笑了。
“妖孽在哪裏,我怎麽沒有看到,這畫扇是我的貼身丫鬟,一直服侍于我,如果她真的是妖孽,早就動手害人了,何必等到現在?”莫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對這個風策子沒有好感,雖然看不見他,但是從他的言語和他的行為中,他就覺得這個道士絕不像他說的那樣正義凜然。
“笑兒,你——”莫尚書想讓他住口,卻被風策子打斷了話,“莫尚書不必生氣,令公子顯然是被這妖孽蒙蔽了,待我找出一人來,與這妖孽對峙。”
他說着就搖起手上的鈴铛,不一會兒便有一人上門,說是來見風策子道長的。家丁将他帶到靜煦園,那人一見風策子便給他下跪叩頭,說了一大串感激他的話。風策子将他扶了起來,這人見衆人好奇,便說了一番他前段時間的遭遇。
原來這是一個樵夫,平時靠砍柴賣的銀錢過活,聽人說,尚書府在尋什麽異眼蛇,賞銀非常豐厚,他便動了心。獨自一人帶着繩索鈎,大刀之類在山裏轉悠,還別說,他運氣還真的是好,有一天大半夜裏還真的讓他看見了一條粗壯的大蛇,最重要的是,那蛇眼睛一紅一黃,就是那告示說的異眼蛇。
他心下大喜,被那銀錢數量沖昏了頭腦,拿着繩索鈎就去偷襲。豈料那異眼蛇力氣不是一般得大,那繩索對它根本沒用,見它沖自己游過來,蛇信子吐出來,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他吓得拿着手裏的大刀不斷地揮舞。
那大蛇估計是被自己激怒了,一個尾巴卷起把他甩到了一塊大石上,當時他就昏了。醒來的時候就見一個渾身是血,披頭散發的怪物,嘴裏叼着匕首,眼神像鷹隼一樣,伸手就要掏他的心髒,最後是風策子道長救了他,那怪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衆人聽了他這段驚心動魄的遭遇都覺得他命實在是大,幸虧是遇上了風策子道長,如此一來,大家對風策子更加信服崇拜。風策子仍舊不動如山,好像對大家的贊譽無動于衷,只是對那人說:“現在,你再去看看對面那個女子,是你那日見到的那個怪物嗎?”
那人聽了,當真上前兩步去看,見畫扇嬌嬌弱弱的,眼神無辜又可憐,實在是跟那日他見到的怪物大相徑庭。他撓撓頭,左瞅右瞅,再看看身後的風策子,風策子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那人立馬激動地說:“是她,就是她,要挖我的心髒,喝我的鮮血,她是妖怪,是怪物。道長,快把她抓起來燒死,燒死。”
風策子點點頭,沉重地對莫尚書說:“莫尚書,實不相瞞,當初機緣巧合救了這位小哥,貧道就覺得有異,用了紙鶴尋氣息追蹤,那紙鶴就停在了貴府。我來到栾城發現城裏怨氣沖天,府中尤甚,因此也是特意來此,除此妖孽。”
“笑話,據這人所說,那日所發生的事均是在夜間,他又如何看得清?而且畫扇一直在府裏,從不曾獨自出去過……”莫笑本來還覺得荒謬,說到這裏心中一突。
不是,畫扇确實有幾次守夜的時候不見了人影。而且有一次,她房間了還隐隐有血腥氣,自己是沒有聞錯的,但是她自己又說是在府裏睡着了……
他心裏突然亂了起來,盡管讓自己不去相信畫扇是什麽妖孽,但是那些日常生活中,畫扇身上的不同尋常之處,的确也是疑點重重。她出現得突然,力氣出奇得大,她自言是孤兒,但是卻會寫千年前的字……
他這邊思緒紛亂不堪,那廂風策子已經搖了搖頭,覺得這莫笑公子真的是被迷惑了。
“三公子,你可知,你的眼睛遲遲不好也與這妖孽大有關聯。”
“道長真是神人,這個丫鬟确實對少爺不安好心,我親眼看到她給少爺的藥裏加了其他的東西。還有,你們看,這是從她房間裏找出來的。”
園中本來靜悄悄的,是以桐落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聽見了。看清了她手中為何物之後,更是驚訝萬分,徹底信了這畫扇是妖孽之說。
原來她手上拿的不是別的,正是畫扇那一日殺蛇取膽時穿的那身衣裳,她一直想拿去毀了,但是整日操心着莫笑的眼睛和藥,時間一長就忘了。
那衣服當時滿是鮮血,與異眼蛇打鬥時受了傷,衣服也劃破了很多道口子,所以破破爛爛的。現在那血雖然已經凝固了,但是那一團團的褐色血漬那麽清晰,看得人心生恐懼:這是吸人鮮血,掏人心髒的時候沾上去的吧。
莫笑看不到,但是身邊兩個人都立馬把桐落手中的血衣描述給他了。他眉毛皺成一團,潛意識裏不相信畫扇會在藥裏動什麽手腳,但是那血衣又是怎麽回事?他的手垂在身體兩側,握拳又松開,松開又握緊。
畫扇不知道桐落怎麽會去她的房間裏把血衣給找了出來,還說她害莫笑,她已經不打算計較桐落把她打昏扔進池塘的事,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是要這麽說?
她不解地盯着桐落,桐落心裏有鬼也不敢跟她對視,心裏打定主意,既然道長說她是妖孽,那麽自己把看到的事實說出來,反而是幫了少爺。
只要畫扇被抓走了,那麽她曾經做過的事就沒有人知道了。
畫扇不知道她是這麽想的,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莫笑也相信了那個道士的話,認為自己害了她。她想解釋,想告訴莫笑,事情不是這樣的,她是在藥裏放了東西,但是那是異眼蛇肉,是可以幫助莫笑重新看見的藥。
她急不可耐地想跑到莫笑身邊,但是金光符箓将她彈開,她不放棄,一次又一次撞向那符箓,又一次一次被狠狠反彈在地。她痛的連哼都哼不出來,還是不願停下,最後一次拼盡全力,在衆人的驚呼聲,那金光符箓居然破了。
沒有了阻礙,畫扇心裏一喜,爬起來就往莫笑方向跑。莫問抽出劍來擋在莫笑身前,那風策子暗道不好,施法讓金錢劍纏住畫扇,畫扇極力閃躲,那劍一時還傷不了她。只是到底分了她的神,風策子又祭出一道朱砂符咒,那符咒驟然放大,包裹住畫扇全身。
他口中念念有詞,畫扇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痛,體內有什麽充盈在四肢,她忍不住仰天痛呼。衆人眼睜睜地看着她的樣子一點點變化,眼睛變得很大,眼珠是碧水一樣的藍,臉色是不正常的慘白,嘴裏慢慢長出兩顆獠牙,閃着白森森的冷光,瘆人得很。
“僵屍!啊,果然是妖物,僵屍啊!”不斷有人驚呼,膽小的不由自主倒退了數步遠,膽子大些的也都是站在了風策子的身後,生怕這東西掙脫了抓住自己咬一口。
莫笑聽到,嘴巴微張,呆在原地,腦子裏只有一個聲音:畫扇是僵屍,畫扇是僵屍,畫扇是僵屍。
“果然是一只僵屍,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之前害死了不少人,連眼睛都已經變成藍色的了。今天我就要把你抓回去,替天行道。”風策子說着又取出一物,卻是那專門對付妖怪的烈焰網。畫扇本來已經快要破了這朱砂符咒,烈焰網一沾身,她就完全慌了。
這網可大可小,但是卻是緊緊貼在身上,甚至是勒進至肉裏。畫扇被完全縛住,仿佛置身一個火爐當中,四面皆是燒的通紅的爐壁,她的身體在承受着烈焰的炙烤,身體裏的水分仿佛在快速的蒸發。
痛不欲生,如墜阿鼻地獄,畫扇五官都扭曲了,但是在這樣極端的痛苦當中,她還能夠站立,還想着走到莫笑面前。只是腳一動就摔倒在地,眼睛看着莫笑,一點點挪動,莫問護着莫笑往後退,她擡起手,想拉住莫笑的手。
但是風策子已經把烈焰網越收越緊,她的臉上已經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那血順着網流下來,就像她流出了血淚。
“妖孽,快點随貧道回去受死。”
不,不,我不要走,我不要離開莫笑!
畫扇劇烈掙紮,雙手用力想撕開身上的烈焰網,但是怎麽可能撕開,手上滿是鮮血,筋骨好像也斷裂了。感覺到自己要被收走了,畫扇心急如焚,悲苦難當,嘴裏痛哭出聲:“莫,莫 ,莫……笑!啊!”
她的聲音猝然消失,但是那餘音仍在,其之悲戚,簡直草木含悲,鳥啼花怨。地上徒留一個石榴,上面沾染了鮮血,越發顯得紅豔如火
莫笑仿佛突然清醒了,一手扯下眼上的白絹,瘋狂喊道:“畫扇,畫扇,我來了,我來了。臭道士,快把畫扇放出來。”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偶爾閃過幾個人影,他不知道哪個才是風策子。
抓住一個就猛烈搖晃,讓他把畫扇放出來,可是,不對,哪個都不是。
畫扇,我看不見,我為什麽要看不見,我現在救不了你啊。莫笑痛苦萬分,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讓他痛恨自己的失明。
“畫扇,畫扇——”歇斯底裏的聲音戛然而止,莫問看着倒在自己懷裏的莫笑,神情複雜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