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不說蒙古和宋人誰勝誰敗,我倒是寧願呆在這裏,哪裏也不去。只要……只要能天天見着你,就算來日挨千刀萬剮,我也不怕……”

文靖堵住她口,叫道:“別……別這麽說!你死了,我也不活!我……我只要活着,絕不讓你死……“他最後一句說得斬釘截鐵,心裏也下了決心,誓死保玉翎周全。

玉翎望了他半晌,突地嫣然一笑,低聲道:“真是呆子!”

遠處隐隐傳來山崩海嘯之聲。

“那是什麽?”玉翎疑惑道。

文靖細細聽了會兒,道:“蒙古人在攻城呢!”

玉翎打了個哆嗦,緊緊貼着文靖,文靖伸臂摟住,二人默然無語。

一連數日,阿術都在城外挑戰,宋軍那還敢輕易出擊,死守不出,梁天德上次立了大功,王立甚是器重,命他暫代向宗道之職,約束近萬馬軍。衆人各司其事,無暇來擾他,文靖自然膽大了許多,再之不用打仗,他便苦中作樂,除了陪陪玉翎,便揣摩“三才歸元掌”的奧妙,這小子不懂什麽武林規矩,也不避嫌,不明之處,竟和玉翎商榷。

玉翎雖然不懂九宮圖裏的奧妙,但她師父是天下寥寥可數的大高手,她耳濡目染,武功不十分厲害,在武學上卻見識極高,聽文靖說出難處,她就大致明白關鍵所在,又見文靖如此信得過自己,當下也不藏私,俨然成了文靖的師父,随意指點,說書說累了,二人便口說手比,推演武功,玉翎為了讓他明白許多關鍵,先将本門武功招式演示出來,然後再與文靖一同思考如何閃避,如何破解,要知道,公羊羽和蕭千絕二人勢同水火,便是武功,也是彼此相克,但陰陽反正,相克之餘,也有相生之道。他二人的武功,若鬥起來,固然難分高下,但若相互切磋,則有異乎尋常的奇效。此等奇效,便是蕭千絕與公羊羽也未必想得到,或者根本不願去想。但此時玉翎文靖不拘門戶之見,将這奇效發揮到淋漓盡致,尤其是文靖,正是進展最快的時候,如此一來,精進之神速,端地超乎想象。

如此又過了些日子,文靖正與玉翎鑽研武學,忽聽得扣門之聲,吃了一驚,只聽門外白樸道:“千歲,屬下有事相禀。”

文靖紅着臉出了門,卻見白樸神色凝重,迥異往日。他欠身施禮,沉聲道:“蒙古皇帝到了。”

附李白《戰城南》一首:去年戰,桑乾源;今年戰,蔥河道。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草。萬裏長征戰,三軍盡衰老。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唯見白骨黃沙田,秦家築城備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挂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将軍空爾為?乃知兵者為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六、射天狼

文靖由白樸陪着,步上城樓,只見遠處蒙古大軍的旗幟滿山遍野,遮天蔽日,士兵比那日多出一倍不止,列陣若雲,紋絲不動。大江之上,艨艟鬥艦浩浩蕩蕩,順流而下,與宋軍水師遙遙相對。

城頭上百十口巨鍋,煮着混了火油的金汁,發出讓人窒息的惡臭。巨石滾木,堆積若山,城中數十萬百姓也被驅逐,精壯男子盡皆上城守衛,婦孺老弱推車牽牛,搬運矢石。

胡笳數聲,悠悠飄起,金鼓雷動,蒙古大軍發一聲喊,仿佛晴天霹靂,山川也為之顫抖。蒙軍水師數百小舟載着幹柴火油,燃起熊熊烈火,順流而下,向宋軍水師沖來,被撞上的大船,迸發耀眼火光,呂德指揮水師,一面滅火,一面移開陣形。

史天澤站在船頭,仰望宋軍水寨,見其分散,大旗一揮,劉整號令水師,借着水流之勢,奔騰直下,欲一鼓作氣,沖開宋軍。呂德發令,宋軍箭如飛蝗,火炮巨響,蒙軍士卒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帶着箭尾,從船上跌落,幾艘戰艦被火炮鐵砂打的粉碎,在江心打着轉,緩緩沉沒,

江邊蒙古大軍擺開巨弩飛石,向宋軍水師還以顏色,箭來石去,巨聲震耳。半柱香的功夫,雙方戰船便撞在一處,船上戰士東倒西歪,沒倒的操起弓箭長槍,在大江上厮殺,鮮血橫流,殷紅江水。

陸上鼓聲更加激烈,蒙古大軍踏着撼動天地的步伐,開始郁動,前方二十人一隊,推着高約五丈,半尺來厚,上面裹着牛皮和毛氈的擋箭牌,向城頭進發,後面是大弩和木制大炮。

火油塗上了箭矢,火箭點燃了引信,帶着密集的呼嘯聲,向城下傾落,火光伴随着鳴爆在擋箭牌上閃現,裹着烈火的巨木撞在上面,燒透了牛皮和毛氈,木板在沖天的烈火中變得酥黑,蒙古大軍發出凄厲的喊聲,機括的摩擦聲中,弩炮向城頭打來,二十斤重的石箭頭接二連三地撞在城牆上,發出巨響,地動山搖。

林夢石傳下號令,破山弩絞起,這張床弩能将四十斤重的矢石射出千步,要二十人才能開動。悶響聲起,二十枚巨矢破空而出,煙塵四起,慘叫不斷,擋箭巨牌紛紛破碎。破山弩連發五次之後,蒙古大軍暴露在宋軍的弩炮之下,火箭在空氣散出缤紛的光芒,每閃過一次,城下就留下嚎叫滾動的人體,皮肉焦枯的臭味彌漫開來。

蒙軍拼命發射弩炮,向高不可及的城牆做徒勞地還擊,後面的大軍開始扛着雲梯,前仆後繼,向上猛沖,将雲梯搭上了城頭,蟻附登城。宋軍的巨石滾木落下,在山坡上塗了一層血紅的肉泥。那百十口大鍋被鐵鏈吊着傾落,滾燙的金汁落在蒙古士兵身上,燒透了鐵甲,貫肌洞骨,在內髒中沸騰,數不清的蒙古士兵帶着可怕的慘叫聲落下了雲梯。

近百名蒙軍推着巨大的撞車抵至城下,一鍋金汁伴随着矢石兜頭落下,撞車失去了控制,翻倒在地,沾滿金汁的萬斤巨木被地上的火箭點燃,帶着飛旋的火焰,以不可阻擋之勢,沿着山坡向下滾落,留下一團一團的肉餅。

蒙古軍隊不支潰退,這時候,鼍鼓的巨鳴密集地響起,稍稍後退的蒙古人又瘋了般向前猛沖。

文靖已經看得有些虛脫,嘴裏陣陣發苦,幾欲嘔吐,眼見蒙古大軍後退,正松了口氣,哪知一陣鼓響,對方又沖了上來。顫聲道:“怎麽回事?”

“鞑子皇帝到了。”王立眼中噴火,指着遠處,文靖遙目看去,只見一支白毛大纛,迎風招展。

蒙哥停住西域神駒“逐日”,遙望城下的厮殺,面肌微微抽動,陰沉沉一言不發。

“大汗。”兀良合臺小心翼翼道:“如此攻打,不是辦法,我軍不熟水戰,江上占不着便宜,合州城又占盡地利,易守難攻……”

嗖的一聲,蒙哥的馬鞭狠狠抽在他的背上,兀良合臺不由窒息。“我十六歲随拔都汗西征,橫掃天下,攻無不克,區區合州城,哪能擋我?”蒙哥剛毅的臉上透着熾熱的光芒,好像天上的烈日,讓人不敢仰視:“想你祖父速不臺何等骁勇?你身為他兒孫,竟然說出這麽沒志氣的話!”

兀良合臺羞愧無比,下馬拜倒,大聲道:“臣下願率軍進攻東門。”

蒙哥也不回答,望着遠處道:“那個着藍袍的是伯顏麽?”兀良合臺掉頭看去,只見伯顏縱馬馳騁,每每開弓,城頭必有一人倒下。

“正是他。”兀良合臺道。

蒙哥淡淡一笑:“聽說破劍門是他的功勞,今日一見,果然骁勇,我要見他。”

號令下去,伯顏飛馬過來,翻身叩拜,“擡起頭來。”蒙哥沉喝,伯顏擡頭,蒙哥雙目若電,照在他臉上。

伯顏不動聲色,安然面對,二人對視良久,蒙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不懼我麽?”

“臣下問心無愧,又有何懼?”伯顏淡淡地道。

“好個問心無愧。”蒙哥擡手道:“起來吧,神箭将軍。”

伯顏一愣,兀良合臺笑道:“大汗封你呢!”伯顏頓時明白,蒙哥賜了自己神箭之號,這個稱號,只有當年哲別受過,即是“蒙古第一神箭手”的意思,要知蒙古以騎射平天下,這個稱號可說十分了得了。

伯顏起身謝過,蒙哥道:“你一路南來,攻城破堅,必定頗有心得,你認為,這城應該如何攻破?”

伯顏略一沉吟,道:“以微臣之見,莫如不攻。”

“不攻?”蒙哥一呆,随即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大汗也看到了,這合州城險峻不下劍門,但規模龐大,兵馬衆多,宋之良将精兵,大都在此,若是連續攻打,只怕急切難下。”伯顏侃侃而談。

“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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