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Section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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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
殷桃盯着眼前這人,不願意從他身上錯過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可惜那人的表情滴水不漏,殷桃不太願意相信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明明昨天孫海的位置就是他提供的。
老張可憐吧唧的坐在殷桃前面,盯着鐵桌心裏一陣一陣的憋屈,要是哭爹喊娘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話,他現在肯定會大吵大鬧一頓。
可惜不能!
他只是一名胸無大志的學校保安,上上班領領工資,本來生活過得還挺滋潤,誰能知道突然有一天,一醒過來就被提溜到警察局裏來!還說他昨天說過的什麽話怎麽知道,誰告訴他之類……
老張欲哭無淚,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喊冤:“警官,我是無辜的,你倒是告訴我,我到底犯了什麽事啊!怎麽就把我抓來了呢!”
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讓人覺得憋屈。
殷桃死盯着他沒開口,試圖采用威懾的方式讓他開口。
不一會兒,審訊室的門被推開,闵軻樊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拉過殷桃身旁的椅子坐下,還把自己的腿疊到審訊桌上,這姿态……實在是有點有損警容警貌。
殷桃不贊成的瞪了他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麽,闵組長想做什麽,誰敢攔?!
老張雙手交握在一起,有些緊張的看了闵軻樊一眼,他不是什麽不會看人臉色的人,闵軻樊這一通操作并不會讓人覺得他是什麽纨绔子弟,倒是有一種随性和強硬。
闵軻樊往那裏一坐,老張一眼就看出他是這裏真正管事的人,心裏更加緊張,就怕他一句話下來把自己送進牢裏。
闵軻樊撐着下颚,眼皮子聳拉着,剛經歷完車禍的他還需要緩和一下心情。
他把玩着戴在胸口的小牌子:“是你昨天告訴我們孫海上了樓頂的,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老張一臉糾結,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更不記得自己和眼前的人見過面,他們都沒有見過,怎麽可能有說過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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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軻樊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很久,又換了一個問法:“那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麽嗎?把你記得的都說出來”
“我……”老張低下頭,思索了好一陣子“我昨天值夜班,在保安室留了一個晚上,可能是值夜班太累,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麽……反正我莫名其妙的就睡了過去,醒過來就看到你們的同事……”
在值班的時候睡覺,被學校發現是要扣工資的,老張就靠這一份工資過日子,而且他昨天白天還補過覺,在值班的時候睡過去這事确實有些不太正常,可是也沒有什麽可以解釋得通的原因。
然後他就糊裏糊塗被帶到警局,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坐在這裏。
事實上老張是今天早上在保安室被派到堰城大學巡查的同事發現,被叫醒後一臉茫然,問什麽都不知道,通知過靈祭組的同事後就把人給帶回警局來了。
闵軻樊點點頭,沒有不相信他的意思,只是又問:“那你昨天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事?”
老張拼命的回憶昨天發生過的事,卻只是搖頭想,他好像除了在工作時睡過去之外,就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而且睡覺這事也不能說不正常。
“一點點都行,我們不想錯過一絲線索。”
老張皺着雙眉,到底還是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警官!”
闵軻樊嘆了口氣,他其實也沒指望能從老張這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能讓四個大學生死得這麽幹淨,對方鐵定不是什麽善茬。
但是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被控制,闵軻樊想了想,對老張說:“人的記憶很容易被遺忘,不一定要局限于昨天或者今天,近一段時間裏發生過覺得奇怪的事也行,也不是現在立刻就要你想起來,你以後要是想起什麽的話,要記得跟我們給我們打電話。”
老張連忙點頭應下來,只要能證明他的清白,他一定會努力配合。
闵軻樊拍了拍殷桃的肩膀,起身離開審訊室。
殷桃也沒再繼續跟老張磕下去,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出來。
闵軻樊回到辦公室繼續自己放浪不羁的坐姿,還把一邊馬小雨的睡枕娃娃拉到自己手上玩弄,看得馬小雨心疼,十分想把親愛的枕頭搶回來。
闵組長無視她哀怨的目光:“待會把老張放了吧,他确實什麽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他們遇到的老張和今天坐在審訊室裏的老張,給人感覺完全不一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确實是同一個人。
大概率是老張被人控制,利用完後再删去記憶,所以昨天晚上才會那麽奇怪,但是控制他的人到底是想救孫海還是想做什麽?
對方是敵是友?
現在的老張沒辦法給到他們有用的線索,還不如把人先放走,再找人盯着,只能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線索來,萬一對方會再一次接近老張,他們也能提前做好準備。
袁澤抱緊自己的水晶球望向闵軻樊,斟酌着自己的用詞:“老大,你今天去找那個白瞑了對吧,有發現什麽麽?”
袁澤對白瞑有些太過于上心,沒辦法!那個讓他水晶球畏懼的人,實在是怎麽看怎麽可疑,他現在沒可能将懷疑的目光從白瞑身上移開。
說起白瞑,闵軻樊又沉思了起來,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說……什麽樣的人前一天面色慘白如紙,感覺下一秒就能厥過去,但是第二天又能像沒事人一樣活撥亂跳?”
白瞑昨天晚上的臉色真心是差到極點,感覺下一秒就能倒在他面前一樣,要不是無塵極時把人接走,闵軻樊估計會忍不住把他拉到醫院去。
在場各位一塊兒搖頭,他們又不是醫生,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些呢!
闵軻樊也就随口一問,本來也不指望他們能夠回答什麽,很快就轉移話題,把心思拉回案子上。
“闫欣呢?她去哪了?”
一直坐在電腦後的馬小雨舉起手,踴躍回答問題:“我知道,闫欣姐姐去了法醫科拿屍檢報告,回來的路上又被闵組一個電話派去交通科,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很快就到。”
馬小雨的語氣裏帶着一些揶揄,明明白白的控訴闵軻樊的不人道,闫欣這樣一名“嬌羞可愛的弱女子”,竟然讓他當苦力使喚,一點都不懂得心疼人。
闵軻樊朝馬小雨露出一個笑容,笑得馬小雨不自覺的撲回電腦裏去,不敢再跟闵軻樊死磕到底,面對闵軻樊犀利的目光,她還是很慫。
打鬧間,闫欣已經拿着資料走進辦公室,把屍檢報告和交通科給的資料都擺到幾人面前。
不出意料,鄧宇等人的屍檢報告查到的死因無一例外都是墜樓造成的腦死亡,只是除了死因之外,法醫在這四名死者身上發現了一個共同點--四名死者身上都丢了一個腎髒,是左腎。
馬小雨立刻動手調出他們的住院記錄,資料顯示四名死者都沒有割腎的醫療記錄,他們的腎髒不知道是在哪裏丢的,而且四名死者都是在死前一個月內丢的腎髒,傷口還很新。
殷桃想起之前有一段時間挺火的新聞,是關于‘賣腎換手機’之類的報道,她說出自己的懷疑:“會不會是在什麽黑作坊做的手術?這些學生把自己的腎賣了換錢。”
馬小雨不太贊同的搖搖頭,她有查過幾名死者的身份信息,算是對他們有一定的了解:“有兩個學長家裏其實很有錢,家人對他們也很寵愛,要什麽給什麽,他們不至于要把自己的腎給賣掉。”
而且怎麽可能會這麽巧,正好四名死者都丢了腎髒,這種巧合也太不可信了一些。
闵軻樊撐着腦袋:“不是還有一個程平遇麽?去盯着他,查清楚他有沒有丢失左腎,還有醫院裏躺着的孫海,叫醫院檢查一下他有沒有丢失自己器官。”
闫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又将交通科那邊的資料拿出來。
那個差點讓闵軻樊回不來的司機已經被送到醫院,只是最後沒能挺過來,交通科那邊已經把司機的身份挖了個底朝天,并沒能發現奇怪的地方,正好闫欣又去找他們要資料,于是便順其自然的把案子給轉了過來。
衆人把資料仔細看一遍,都有些不解。
那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司機,從出生到死亡的資料都很齊全,從資料上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一個普通人短暫的一生。
今天早上的監控也被調出來,那司機本來是在運貨,将新接的一批貨運送到城西那邊,一路上開車都挺穩,直到闵軻樊的車開上來,那司機好像突然就被刺激到,毫不猶豫且不要命的踩下油門朝闵軻樊的車撞過去。
闫欣把司機的資料丢到闵軻樊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過他,為什麽要置你于死地。”
那司機的賬戶沒有收到過不明收入,連同他家人朋友的賬戶也都徹查過,收入确實正常得很,不正常的現金收入經過走訪也暫時可以排除,最大的可能就是闵軻樊自己招惹上這麽一號人。
闵軻樊拿着那份身份資料上看看下看看,那司機的樣貌對他來說陌生得很,而且是一張很普通的相貌,白瞑比他好看很多……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這樣一個人。
闵軻樊握拳放到嘴邊咳嗽兩聲,趕緊将自己發散開的思維拉回來。
闫欣有些擔憂:“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記憶?”
“我真不認識他。”闵軻樊無奈,朝闫欣眨了眨自己無辜的大眼,又重新在大腦裏掃蕩一遍,确實對那個司機毫無印象,他的記憶還不至于連一個人都記不住住吧!
“行!”闫欣也不再追究下去,這事闵軻樊心裏有數不讓自己出問題就好,她已經很累了,不想管太多“你今天不是去找那個嫌疑人了麽,有什麽發現?”白瞑在他們這裏,嫌疑還沒有消除。
說到白瞑,闵軻樊正色下來,坐姿也正了一些,看着闫欣答非所問:“你覺得會是他做的麽?”
闫欣聳聳肩,很官方的回答:“我不知道,反正現在他嫌疑最大,我覺不覺得沒有用,得靠證據說話。”
闵軻樊笑了,敲着自己的手背:“他确實有問題,但是我感覺兇手不是他,但是保不準他會在這裏戲裏扮演着一個不為人知且重要的角色。”
這是他第一次用感覺說話。
闫欣挑眉,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還以為你對他是絕對信任呢!畢竟……”昨天審訊的時候,眼睛都快黏到人家身上去了。
闵組長的性向不是秘密,在場的組員們大部分也都知道他的喜好,白瞑這種完全就是長在闵軻樊審美點上,心不往那邊偏才奇怪。
想到這裏,闫欣忍不住提點一下闵軻樊:“你平時想怎麽玩我不管你,但他現在可是案子的嫌疑人,你可別亂來。”
“我知道。”闵軻樊頓了一下,嗤笑一聲“這個位置又不是我花錢買來的,該做什麽我心裏有數。”
要是真的查出白瞑跟這個案子有關,闵軻樊會立刻收起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按規矩和章程辦事,只是他心裏有一股奇怪的預感,莫名的覺得白瞑不會讓他失望。
“要不要安排人盯着白瞑?”闫欣還是不太放心得下。
有些人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心裏到底藏着什麽陰暗的秘密,誰都不清楚!闫欣覺得白瞑就是那樣的人,看起來極其無害且無辜,可是城府卻深不可測,也許下一秒就能把別人推下深淵……
那個清俊的臉龐又一次浮現在闵軻樊腦海,他眼睛裏沁出點點笑意:“按排好人盯緊孫海和程平遇,還有那個司機的家人就行。”
闫欣皺眉,問道:“白瞑呢?”
他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難道就這麽不管了?闵大組長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闵軻樊眨了眨眼:“我親自盯。”
衆人:“……”總覺得這人在假公濟私,簡直不可饒恕。
闵軻樊面對衆人審視的目光也是無奈,揮揮手讓他們各幹各的事,自己也去開始自己的工作。
蒼天作證,他可不僅僅是為了私心,主要是他覺得讓局裏的人來盯白瞑有些不太實際,那麽大一個人能完全不被監控拍到,他們組裏的人能跟他的機率還真不大。
所以為了案子着想,闵組長決定親自出手,擔任起盯梢白瞑的工作,當然了--他想多看看那個人的想法,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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