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Section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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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蝶父母不是什麽有錢人,他們搬到神都後一直都是租房子住,并且租的房子條件也沒多好,只能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
闵軻樊敲響他們家房門時,明顯見到鄭蝶父母眼睛裏的防備,等袁澤花了好一番功夫解釋清楚他們的身份還有來意時,兩人眼裏的戒備才慢慢放下,不情不願的将他們請進家門。
“爸爸媽媽,我回來啦。”門口傳一個清脆的女童的聲音。
鄭父鄭母皆是一頓,趕緊開門讓門外的人進來。
小女孩大概八九歲的樣子,有些怕生,她也是沒想到家裏會突然來了陌生人,吓得躲到母親身後去,有些怯生生的探出雙眼觀察兩人。
鄭母蹲下來,摸摸女孩的腦袋:“小瑩到房間裏去做作業吧,爸爸媽媽暫時忙不開,有些事要跟叔叔們聊。”
鄭瑩很懂事,乖乖的躲進房間裏去,不參與大人之間的事。
袁澤見鄭瑩關上了卧室門才開口問:“她是?”
不怪他疑惑,畢竟鄭蝶在七年前死亡,她的檔案上可标注着她是家裏獨女,那眼前這個女孩又是哪裏來的?
鄭父:“小瑩是我們收養的孩子,她剛到我們家時已經三歲,我們在孤兒院把她帶了回來。”
鄭蝶是沒了,但他們的生活總得繼續下去,他們需要一個寄托,鄭瑩就是這麽來的。
三歲,鄭瑩現在至少有八歲,她來到這個家已經四年,在鄭蝶離開後一到兩年時,她就代替了鄭蝶住進這個家……
闵軻樊和袁澤不知道該說什麽,都陷入沉默之中。
鄭母給兩人倒了茶,然後也坐到鄭父身邊去,她問:“你們這次過來,是因為什麽?小蝶的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闵軻樊:“我們來找你們确實是因為鄭蝶的事,我們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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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鄭父鄭母都是一愣,接着垂下眼睛:“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那時候發生了什麽。”
袁澤:“???”
他們不是鄭蝶的父母嗎?難得連自己的女兒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什麽叫不太清楚?
鄭父:“你們也許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們确實是不清楚。”
闵軻樊看着他們,突然說:“你們愛鄭蝶嗎?”
兩人皆是一愣,鄭母有些艱難的開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說實話,闵軻樊并不覺得這對父母有多愛鄭蝶,同樣的他也不覺得他們有多愛鄭瑩,他們說鄭瑩是他們生活下去的寄托,那麽鄭蝶也只是他們生命裏的一個寄托而已,寄托沒了可以換,就算沒有鄭瑩也還有別人。
他們不愛鄭蝶,同樣的也不愛鄭瑩。
闵軻樊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但鄭蝶好歹也是你們看着長大的孩子,你們對她不該沒有感情,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有所隐瞞。”
“我……”鄭父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停下來,所有話都變成了一句嘆息“不是我們不想說,事實上我們确實不知道小蝶是怎麽死的。”
袁澤眨了眨眼睛,轉過頭看向自家組長。
闵組長臉色不變,他說:“沒關系,那就說說那段時間你們知道的事。”
鄭父&鄭母:“……”
看闵軻樊這架勢,分明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絕不罷休的模樣。
鄭母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到底還是敗下陣來:“我們那時候……收了一筆錢……”
話才剛說出口鄭父就伸手拉了她一把,鄭母卻拍了拍他的手:“老頭子,算了吧,事到如今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了,就當是給小瑩積點陰德吧。”
聽了她這樣的話,鄭父才把緊皺着的眉頭松開,他低着頭不打算插話,卻也不願意把過去的事說出來。
鄭蝶上高中的時候家裏經濟其實很困難,那是鄭父鄭母拼命工作也填補不上的大窟窿--除了鄭蝶的學費之外,鄭父還在外面欠下十幾萬的債務。
鄭父甚至想讓鄭蝶辍學去工作,替他把這窟窿補上。
鄭母不同意,她知道學歷低的痛苦,不想讓女兒以後也過得這麽辛苦,說什麽也要讓她繼續上學,甚至因為鄭父的這個想法跟他大吵一架。
鄭母當時很生氣,但是為了這個家還是忍了下來,她只好拼命工作,争取早些把這個窟窿補上。
只是窟窿還沒補上,噩耗倒是先傳了過來。
鄭蝶自殺了,在學校外面的一棟高樓跳了下去,她還在那裏留了遺書,遺書上只有幾個字--爸爸媽媽,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理由沒有預兆,鄭蝶就這樣葬送了年輕的生命。
鄭父掩上眼睛:“我們當時沒有多想,只當是學習和生活壓力太大她才想不開,我們家當時的情況她也知道,她不想給我們那麽大的壓力。”
其實還是有想很多其他情況,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清楚她是什麽樣的性格,絕對不會随随便便就想不開自殺,但是這些他們都只能想想,無錢
無權又無勢,他們什麽都做不到。
就在他們們心灰意冷的時候,突然有人上門,手裏還提着一個皮包,說是來祭拜鄭蝶,看望他們兩個。
鄭蝶父母原本挺感謝他,後來那人就把手裏的皮包交給他們:“小小意思,不成敬禮。”
皮包裏裝了二十萬,足夠鄭父将欠下的債務還完,甚至還剩下幾萬塊。
看着皮包裏的錢,鄭蝶父母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那人說:“我家孩子跟鄭蝶是很要好的朋友,或者說我家孩子有點喜歡鄭蝶,而且他知道你們家裏困難,既然鄭蝶走了,他想替鄭蝶照顧一下你們家。”
“可是……這麽多,我們怎麽好接受……”
嘴上說着不好接受,可鄭父鄭母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這些錢,他們也是窮怕了,鄭父身上的債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能夠還清……
那人看出他們的動搖,便說:“這點錢對我們家來說不算什麽,如果你們覺得拿得不安的話,那就搬走吧。”
鄭父&鄭母:“???”
越來越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裏對你們來說必定是一個傷心之地,離開這裏對你們來說肯定是好事,我的孩子也不希望再接觸到跟鄭蝶有關的事,以免觸碰到他的傷心事,所以啊,你們拿了錢之後從這裏搬走,再也別回來,怎麽樣?”
這是對鄭父鄭母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的交易,女兒應該也希望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她從出生到現在,都還沒到外面的世界走過,這一次他們就一家三口一塊,無憂無慮的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他們帶着鄭蝶的骨灰在外面輾轉了許久,到神都時手上的錢已經花完,幾萬塊錢真心花不了多久,他們要是再不找工作,肯定得餓死。
所以他們在神都定居下來,在這裏找了工作,葬了鄭蝶,也遇到了鄭瑩,生活開始逐漸走上正軌,于是生活漸漸穩定了下來,也漸漸忘了鄭蝶。
鄭母:“沒想到這麽快七年就過去了,要是小蝶沒出事,現在也快大學畢業了吧。”
鄭父附和着說:“對啊,時間過得真快。”
闵軻樊看着他們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能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鄭父鄭母點點頭。
闵軻樊:“鄭蝶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鄭父鄭母皆是一愣,好一會兒才開口:“不是。”
鄭母年輕的時候流過産,是鄭父的錯,他們不能再有孩子,只好以領養收養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孩子。
袁澤忙問:“那鄭蝶是怎麽來的?她是誰的孩子?”
問完後袁澤立刻覺得自己問了些白癡問題,鄭蝶大概率是和鄭瑩一樣被收養過來,誰知道她的親生父母到底在哪,是否還活着。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問題問對了。
鄭父說:“鄭蝶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女兒,他們家有點重男輕女,不喜歡女孩兒,又聽說我們想領養一個孩子,就把孩子給了我們。”
鄭蝶跟鄭瑩最大的不同是鄭蝶跟鄭父其實還是有一點微弱的血緣關系,只不過鄭蝶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或許在鄭父鄭母心裏,鄭瑩其實一直帶着鄭蝶那一份活下去。
闵軻樊問:“那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嗎?”
鄭父道:“名字我們知道,但是聯系方式……我們早就沒有聯系,現在連他們住在哪裏都不知道。”
闵軻樊了然,最後只是嘆了口氣:“你們還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鄭父鄭母動作整齊劃一的搖頭。
“行,袁澤我們走吧。”
回到車上,袁澤終于按耐不住心裏的好奇,開口問:“老大,你怎麽知道鄭蝶不是他們親生的?”
袁澤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過,在詢問鄭蝶父母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問水晶球,誰知道闵軻樊竟然一擊即中。
闵軻樊:“我只是覺得他們不像是會給鄭蝶報仇的人,而且能感覺到他們對鄭蝶的愛沒多深。”
不止是這樣,鄭父鄭母跟他們說的那些話,闵軻樊也是半信半疑,不過這話他沒有跟袁澤說。
袁澤:“那我們現在去哪?”
闵軻樊:“回局裏,闫欣調的檔案差不多該到手了。”
不出所料,兩人回到市局時,闫欣就拿着關于鄭蝶那個案子的檔案資料給他們看。
鄭蝶跳樓的地方是學校附近的高樓,那附近都是校區,小學、初中、高中都有,鄭蝶跳樓的那棟樓從上往下看能看到所有學校。
法醫報告确定鄭蝶是自殺身亡,但是有一個疑點--鄭蝶身上有遭受過暴力性侵的情況。
馬小雨驚訝得捂上嘴:“暴力性侵?”
闫欣點了點頭,她也非常的震驚。
馬小雨放在鍵盤上的篡成拳頭:“她才……十五歲……”
殷桃皺着眉,伸手摸了摸馬小雨的腦袋以示安撫,轉過頭看向闫欣:“後來呢?為什麽沒有繼續查下去?”
闫欣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那邊的警察是想繼續再查下去,但鄭蝶父母不讓,他們撒波打滾要把鄭蝶撤走,要求撤案,而且還說要告警方诽謗。”
“诽謗?”袁澤驚得下巴都收不回來,他想起剛才見過的那兩個老實巴交的人,怎麽也想像不到他們曾經做過這樣的事。
鄭父鄭母只說他們帶着錢和鄭蝶離開,可沒有說過撤案這一層,他們也太會挑着無關要緊的事說了吧!
闫欣繼續:“他們說警方想要毀壞自己女兒的名聲,還有鄭蝶會死都不得安息,要帶她回家什麽……”
闫欣也不太能說清楚,畢竟已經是過去那麽多年的事,那邊的警察給她轉述時也會有所差別,不過大抵是這個意思。
殷桃繼續問:“然後就真的放棄調查了麽?”
鄭蝶死得這麽不明不白,就這樣算了?
闫欣嘆了口氣:“沒辦法,鄭蝶确實是自殺,而且他們父母強烈要求撤案,屍檢報告上又查不出那個傷害鄭蝶的人的DNA,他們只能作罷。”
再不甘心也沒辦法,死者家屬不願意配合,他們做再多都只是白費功夫。
袁澤把剛才見過鄭父鄭母的事說出來,在場所有人都十分憤懑。
馬小雨尤其不能理解:“所以他們為人父母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他們嘴裏的這個寄托到底代表了什麽?”
殷桃又摸摸她的頭發:“人心就是這麽奇怪,有的時候很難理解,我們只要做到不變成他們那樣,問心無愧就好。”
闵軻樊跟馬小雨說了兩個名字:“這是鄭蝶父母的名字,去仔細查查看能不能把他們篩選出來。”
但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他們真的會有人替鄭蝶報仇嗎?
馬小雨接到任務,收好散亂的心緒,開始工作。
這時,闵軻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了電話之後,對面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她似乎有些懼怕闵軻樊:“……是闵組長嗎?”
闵軻樊覺得這聲音耳熟,想了一會兒便想起來了:“對,你是白瞑店裏的那個小姑娘?我聽見白瞑經常叫你小塵,對吧。”
無塵:“對,我在老板的手機裏把你號碼存了下來。”
闵軻樊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眼睛裏有些好奇:“小塵啊,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一陣,無塵猶豫着開口:“我想報案。”
闵軻樊蹙眉,瞬間收起玩鬧的心思:“報案?報什麽案?”
難道是尋霧閣也丢了古董?但是一般這種情況直接打電話110不就好了麽,怎麽打到他這邊來了?
無塵說:“老板失蹤了。”
老板?
白瞑?
闵軻樊猛的坐了起來:“你說白瞑失蹤了?”
無塵聲音更小了:“你能幫幫我嗎?我擔心老板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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