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Section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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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鄭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說:“對不起啊,讓你替我受這樣的苦,你放心,等我把該做的事都做完之後,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說完,他轉身離開病房。
孫海的病房在走廊盡頭,這邊的人比較少,警方特意安排這麽個地方方便他們随時問話,但同時也方便鄭獅隐藏自己不被發現。
他換了一身醫用裝備,帶着口罩,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孫海父母還守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的兒子發呆。
“叩叩……”
敲門聲響起,孫母去開了房門。
鄭獅溫聲道:“我需要給病人做個全身檢查,兩位請先暫時出去一趟。”
“啊~”
孫海父母并不太能理解,不是前不久才做過檢查嗎?怎麽現在又要做檢查?而且這醫生怎麽只有自己一個人,也沒個護士跟着?
他們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鄭獅加了一把火:“為了病人的身體健康着想,請你們配合。”
孫海父母對視一眼,到底還是退了出去,這裏畢竟還是醫院,還是聽醫生的話比較好。
鄭獅目送他們離開病房,随即關上病房的房門,看着那個躺在病房上什麽都做不到的人發了一會兒呆:“你們當初做下那些惡心事的時候,應該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小蝶她還那麽年輕,她本來也應該讀大學,然後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談戀愛,結婚、生子,都是你們的錯,憑什麽你們還能好好的活着?小蝶卻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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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獅從兜裏掏出一把水果刀,猛的朝朝床上那人插了下去。
“通”的一聲,水果刀好像穿透了什麽,但那不是人體,鄭獅能聽得出來,他掀開被子,這才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病床上的人換成了醫院裏的假人模具,但是他的情緒太過激動,再加被子蓋得太嚴,所以他一直都沒有發現。
鄭獅心裏一驚,将假人上的水果刀拔了出來,轉身拉開病房的門。
走廊外站了很多警察,都拿槍指着他,孫海父母也在,正一臉恨意瞪着他。
鄭獅覺得有些好笑,握着刀的手垂下:“殺人償命,孫海殺了人,我不過是要讓他為自己犯下的錯買單而已,瞪我幹什麽。”
孫母:“你胡說,我們家小海不可能會殺人。”
孫父:“你這個殺人兇手才最該死。”
鄭獅攤了攤手,臉上還帶着惡劣的笑容:“随便你們信不信,反正事實就這樣。”
殷桃握緊手裏的槍,鄭獅不能死,警方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她必須想辦法讓他投降:“鄭獅,放下手裏的刀。”
鄭獅:“你們都拿着槍,還擔心我這把什麽都做不到的刀?”
殷桃:“……”
闵軻樊和袁澤姍姍來遲,衆人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白瞑不願意讓他繼續背,掙紮着要下來,闵軻樊只好放下他,扶着他往裏面走。
鄭獅看到白瞑之後眼睛裏閃過一絲晃然大悟的神色:“原來是你啊!我利用你轉移警方的視線,最後卻是你幫警察找到我,這是不是叫做因果報應?”
白瞑蹙眉看着他,沒有說話。
鄭獅抓緊手裏的刀,死盯着白瞑:“因果報應?你說憑什麽呢?”
憑什麽那些該死的人卻沒有得到報應?
白瞑只是抱着胳膊回敬他四個字:“回頭是岸。”
鄭獅覺得好笑,他也笑了出來:“回頭是岸?我早就回不了頭了!”
闵軻樊勸道:“別這麽快否決自己,還沒有嘗試過,你怎麽知道自己回不了頭。”
鄭獅沒看闵軻樊,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靜靜看着白瞑:“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闵軻樊下意識攔住白瞑,冷眼看着鄭獅:“你想做什麽?”
鄭獅沒理他:“你能跟我聊聊嗎?好歹曾經我們也一塊吃過飯,別這麽絕情。”
白瞑皺眉,他沒辦法理解這人到底想幹嘛,不過他還是按下闵軻樊的手臂,想往前走。
闵軻樊拉住他的手:“你不是警察,這裏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
白瞑拍了拍他的手:“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先前會被抓是他太過大意,輕視了對手,但是只面對鄭獅,應該問題不大。
白瞑掰下闵軻樊的手,向鄭獅走過去:“你想跟我聊什麽?”
鄭獅看着自己手裏的刀,輕輕撫上刀刃:“我本來快成功了,孫海是最後一個,我本來想等他死之後就去自首,親手為小蝶報仇是我一直以來活着的意義。”
白瞑直白了當的說:“但是她并不願意殺孫海,對嗎?”
鄭獅猛的一僵,當即否認:“不對,這些人都傷害過她,他們必須死,小蝶也希望他們都去死,永世不得超生。”
“你到底是想幫她報仇,還是已經嗜殺成性收不了手?”
“你胡說什麽。”
白瞑下意識想推自己的眼鏡,卻發現自己眼鏡早已經不知道被丢到哪裏去,只好放棄,他說:“所以呢?你就想跟我聊這些?”
鄭獅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是想說明明我都已經成功,為什麽非要來阻攔我……去死吧!”
變故發生在一瞬之間,鄭獅狠狠将手裏的刀捅了出去,殷桃朝他手腕開槍……
槍聲乍響,刀捅破人血肉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也格外清晰。
“白醫生……”
“啊……”
“……”
一瞬間尖叫聲四起,白瞑靜靜的看着幫自己擋了一刀後趴倒在地上的人,無聲嘆了口氣。
醫護人員一湧而上,将白齊擡上擔架。
殷桃等人上前将鄭獅铐了起來,押離現場。
一陣風輕快從白瞑身邊拂過,只留下一句耳語:“我又幫了你一次,想好怎麽謝我了嗎?可別忘了我的恩情啊!”
白瞑:“!!!”
他想借鄭獅的刀給自己一個失蹤的理由,最好別再跟靈祭組扯上關系,但是白齊偏偏不讓他如願,他是想借這一件事告訴白瞑,不管白瞑做什麽,他都能清楚知道,并加以阻止。
那人意思很明确,他有各種各樣的方式可以讓他留在人間,讓靈祭組找到他,所以別想逃。
闵軻樊抓着他的手把人拉回自己身邊,眼睛裏滿是擔憂:“有沒有受傷?你還好嗎?”
白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搞砸了。”
闵軻樊擡手抱了他一下,寬慰道:“不怪你。”
白齊被推進急救室,身為名義上的‘受恩人’,白瞑不能離開,闵軻樊也陪他一起等在手術室外。
闵軻樊見他一直沒說話,以為他是在擔心,伸手握緊他的手心:“別太自責,不是你的錯,白醫生不會有事的。”
白瞑只是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他心裏清楚,那些醫生不可能救活裏面的人,但是人間的道德束縛存在,他不能表現得太特殊,否則他絕對不會在這裏等一個沒有可能的結果。
白瞑問:“你怎麽知道鄭獅就是兇手?”
醫院的準備早已經做好,如果是從白瞑這裏得到的信息,他們不會有那麽多時間去準備,幫孫海轉病房,說服孫海父母配合,布置房間,這些都要很長一段時間。
闵軻樊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松開過這人的手,他像是想把這人冰涼的手給捂熱,白瞑沒有推開他,闵組長為自己抓到這只手感到高興。
“我們用鄭蝶養父母給的信息去查了鄭蝶的親生父母,我不覺得他們會為一個送出去女兒做這麽多事,所以就查了他們的親屬,發現鄭蝶的親生父母有一個兒子,名字叫做鄭獅,他是鄭蝶的哥哥。”
一切都太過巧合,死者生前都見過鄭獅,是鄭獅将他們引到尋霧閣,他又跟黎塘認識,白瞑說黎塘家裏那些詭異的陣符是招魂陣,然後鄭獅就車禍進了醫院,還是為了白瞑進的醫院。
這人所做的一切都在無意間将白瞑的嫌疑放大。
一個躺在醫院的植物人還能做什麽,後來命案再發生時,鄭獅自然而然就沒了嫌疑。
然而跟鄭獅有關系的黎塘也在警局将自己撞進醫院,到現在都還沒有醒。
闵軻樊說出自己的猜測:“巧合過了頭問題自然也就出來了,我想如果醫院裏的鄭獅不是鄭獅,鄭蝶的哥哥是鄭獅,那一切是不是就能解釋得通。”
不過這只是個猜想,闵軻樊其實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恰好無塵又打來電話說白瞑失蹤。
白瞑的失蹤有可能是潛逃,也有可能是被人綁架,兩種可能性各占一半。
如果他把全部警力都用來尋找白瞑,醫院這邊肯定會松懈下來,這是一個下手的好時機。
所以他帶着袁澤和一部分人去找白瞑,殷桃則是帶着另外一批人在醫院埋伏,就等鄭獅上鈎。
白瞑:“萬一猜錯了呢?”
要是鄭獅沒在醫院出現,或者說闵軻樊的猜測從最開始就是錯的,那他們所有的布置不就都白費了麽。
闵軻樊倒是很想得開,他無所謂的攤了攤手:“要是猜錯了,那就當是給他們進行突擊訓練,人有的時候不能怕錯,怕的是我們什麽都不做。”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猜對,鄭獅也已經落網。
白瞑沉默了很久,他說:“你就沒懷疑過我?如果我的失蹤是畏罪潛逃,那怎麽辦?”
“要真的是你說的這樣,那就抓你呗。”闵軻樊笑了笑,他的眼神微微黯下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都不覺得你是兇手。”
雖然這人從進入警方視線開始,身上的嫌疑只有越來越多,一點都沒少過,而且他的表現舉止落入靈祭組眼裏也是十分可疑,要說闵軻樊沒懷疑過他是假的,但是也跟闵軻樊說的一樣,他一直都不覺得白瞑會是兇手。
如果這個人是兇手,絕對不會留給警方一點抓到他的機會。
也許是這人真的完完全全長到他的審美點上,只要看到他就覺得舒心,心裏一點也不希望他跟這案子扯上關系,所以闵組長的私心悄悄的覺得他不會是兇手。
白瞑算是接受了他的回答:“鄭獅已經抓到,你們的收尾工作不少,你不用回去工作?”
“工作是要工作,不過不急。”闵軻樊輕手在白瞑掌心撓了撓“鄭獅也受了傷,殷桃他們會幫他包紮好傷口再送回局裏,反正人都已經抓到,其他不急。”
現在重要的是你。
讓闵軻樊失望的是,白瞑并沒有因為他撓手心的動作有任何反應,像是什麽都沒有感受到一樣,平靜得有點讓人覺得無奈。
他突然開口問:“你有想過要找男朋友嗎?”
反正兇手都已經抓到,白瞑确實跟這個案子沒有關系,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這人獻殷勤了。
“……”
白瞑摸摸自己下巴:“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問找女朋友嗎?你……”
“別逃避話題。”
“……”
白瞑眨了眨眼睛,乖巧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是他有機會?
他也不抗拒自己的接觸,闵軻樊突然覺得自己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闵軻樊:“那你……”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闵軻樊趕緊拉白瞑走到醫生面前,問道:“醫生,他怎麽樣了?”
醫生朝他們搖了搖頭:“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闵軻樊身體僵住,下意識轉頭看向白瞑,那人好像聽到一個無關要緊的消息,又像是在垂眉沉思,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樣的結果白瞑早已經心裏有數,他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悲痛和愧疚一下,可是一想到那人是白齊,那個故意坑自己的人,就悲痛愧疚不起來,誰知道他現在正躲在哪個角落裏喝酒看戲!
他不說話搞得闵軻樊有些緊張,捏捏他的手:“小明同學?你還好嗎?”
熟悉的稱號将白瞑的神緒拉了回來:“我沒事。”
現在不是糾結稱呼的時候,要不然應該會被說成狼心狗肺,畢竟他的“救命恩人”才剛死。
護士推着白齊的病床出來,那人已經被白布蓋過了頭,白瞑就這樣靜靜的凝視着他被推遠。
曾幾何時他也看過這樣類似的場景,看着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卻不願意擡腳,不願意跟上去,直到所有人都消失。
直到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白瞑?”
身邊的闵軻樊看他臉色不對勁,伸手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你真的沒事?”
白瞑搖搖頭:“真沒事,我該回去了,再晚一些小塵會擔心。”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的身體撐不了多久,藥放在尋霧閣,白齊又破壞他的計劃,再不回去他極有可能會在闵軻樊面前現出原形。
闵軻樊還想跟他多待一會兒,便道:“不着急,我們已經通知過你店裏那小姑娘,她知道你沒事,不會擔心。”
“……”白瞑嘆了口氣“我真的得回去,還有事要做。”
行吧!闵軻樊又換一種方式搭讪:“那我送你回去吧。”
白瞑并不樂意跟他多待:“我自己回去,闵警官還有工作要忙……”
“我送你,你自己一個人不安全。”闵軻樊幹脆利落打斷他的話,心裏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人并不是很樂意跟他多待,有點小失望。
白瞑:“……”
其實他更想自己走,把無塵喊過來,幾分鐘就能回到尋霧閣去,但是這話不能跟闵軻樊說,他甚至都沒有辦法拒絕他的好意。
幾番思量,白瞑的确想不到更好的拒絕方式,只能同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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