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Section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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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軻樊嚯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連帶着把身邊的白瞑也給拉了起來。
展臺頂部驟不及防塌陷,将原本漂亮豪華的展臺粉碎成一片廢墟,臺下學生老師混亂一片,鮮紅的血液從高臺上綿延不斷的往下流淌,場面一度血腥。
後臺的主持人和工作人員聽到這麽巨大的響聲,趕緊跑出來查看情況,看到這樣混亂的展臺都愣住了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黎校長還在上面。”
主持人久久沒回過神,後知後覺的想--不知道該不該高興自己不用被黎塘針對了。
“快搬東西救人,黎校長還在上面。”
闵軻樊握着白瞑永遠冰涼的手,嘆了口氣:“沒用的,看這出血量,被壓在下面的人絕對當場死亡。”
後者并不搭話,只是看着臺上出神,看這神色有些冷血。
闵警官發揮自己作為一個警察的職責,不知道從哪裏撿來一把大喇叭,一邊給警局的人發信息,一邊沖着混亂的衆人喊:“都冷靜下來,保護好現場,所有在場的人都不能提前離開,必須要配合警方調查。”
可是已經被吓懵的人怎麽可能聽着進他的話,抱着頭哭喊逃竄,生怕會被血濺到,本來就因為先前僞裝跳樓自殺的四個學生的影響存在,郾城大學已經是人人自危,現在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被驚到。
沒辦法,闵軻樊嘆了口氣,拿起配槍朝天開了一槍。
也許是對槍支本能的畏懼,一衆學生和老師都抱頭蹲了下去,這篇空曠的場地瞬間安靜了下來,當然也有例外--白瞑和無塵兩個人突兀的站在人群中,莫名的有一些格格不入。
無塵走到了白瞑身邊,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把白瞑的筝從後臺帶了回來,抱着那筝安靜的站在他身邊。
“你看到了什麽?”
“展臺頂上的梁柱被人為動過手腳,上面應該還裝了一個微型炸彈,遙控器一定還在現場某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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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白瞑突然擡起手,手裏捏着一個小小的黑色遙控器,伸到無塵面前晃了晃。
無塵:“???”
她一臉詫異的看着白瞑,不知道該說什麽。
展臺的事故絕對不可能是白瞑做的,但是能這麽悄無聲息的把炸/藥遙控器送到白瞑手裏,對方也太強了一些,還是他們做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手腳?
白瞑看着自己手裏的遙控器,也有些費解,這小玩意竟然是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來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丢在那裏,他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他不該這麽沒警惕性才對。
無塵有些擔憂:“那現在怎麽辦?”
白瞑聳聳肩,無所謂的開口:“還能怎麽辦,這裏的監控可沒有壞,我們多做些什麽的話很容易被認為是做賊心虛。”
只是怎麽可能會這麽巧?
難道是新的一輪游戲又開始了麽?
我還是你在這盤游戲裏的特邀嘉賓?
闵軻樊等現場的情況差不多穩住了之後便轉身朝白瞑走回來,擡手揉揉他松軟的頭發,一改剛才淩厲的氣勢,旁若無人的開口:“剛才有沒有被吓到。”
一般來說,像白瞑這樣的年輕大學生,就算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也不會經歷太多特別的事故,像那些抱頭亂竄的人才是真實的情況,像白瞑這麽冷靜反而不正常,但闵軻樊心裏竟莫名的覺得沒有違和感--只因為他是白瞑。
還有無塵這個小姑娘,她也一點都不像個正常人家的女孩。
“有一點吧。”白瞑的面不改色的撒謊,又将手裏的遙控器舉起來“我在我口袋裏發現了這個,你看看它是什麽?”
電子遙控器?
聯想起剛才展臺崩塌前隐約聽到的爆炸聲,這個小遙控器很可疑。
闵軻樊不像無塵那樣随時随地對周圍環境保持十二分警惕之心,警察的身份雖然讓他對自己的周圍留了一耳,但是對待除了威脅到自身安全之外的情況靈敏度沒那麽高,所以他只是大概猜測這次展臺坍塌的事故大約不是意外。
闵軻樊拿出證物袋将遙控器收了進去,出聲問道:“在哪裏找到的?”
“我的口袋裏。”
白同學非常誠實的回答。
闵軻樊動作一頓,凝神看着他。
白瞑很無辜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它從哪裏來,突然就出現在我口袋裏,我沒法解釋什麽。”
闵軻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心累:“親愛的,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說的後果是什麽?”
還沒來得及深聊,市局的警員便趕了過來,帶頭的是刑偵隊那邊的雷霆。
雷霆見到闵軻樊臉色立刻就變得不好,他還惦記着一個多月前闵軻樊搶了他們刑偵隊案子的事,結果到最後也沒能把失竊的贓物給找回來,真不明白他們把案子搶走的意義是什麽,不久前他們隊在查的失蹤案也被轉到靈祭組去。
真想不明白,靈祭組真有那麽神嗎?怎麽什麽案子都要往他們那邊送?
心裏正腹辯,人已經走到闵軻樊身前,雷警官皮笑肉不笑的朝闵軻樊說:“闵組,你怎麽會在這裏?手上的案子都處理完了?怎麽得空跑到大學裏面來享受生活呢?”
“案子是得查,但我們也要有點自己的私人時間的對吧?”闵軻樊毫不示弱的回敬過去“難道為了案子,我連吃飯找對象都不允許了麽?”
雷霆:“……”
無塵眨了眨眼睛,悄悄拉了拉白瞑的手,朝他指了指自己手裏的筝。
這把筝沁入的陰氣太多,已經有了靈性,不好在陽氣以及正義感過于強烈的人身邊久待,不然會容易損傷音質,而面前這位雷警官,不管是身上所帶的陽氣還是正義感都太過濃郁,已經朝過這筝所能承受的阈值,它必須趕緊離開。
白瞑用手背碰了碰闵軻樊:“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店裏還有事,不能沒人看管。”
闵軻樊反手握住他,朝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随後朝雷霆說道:“雷隊,你還是趕緊幹活吧!再這麽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雷警官的臉色又成功黑了一個度,他吩咐下去給各個學生老師做筆錄,自己則是親自給闵組長做“問詢”工作。
白瞑和闵軻樊跟着雷霆和另一個刑警找一個樹蔭坐下,無塵沒和他們一起,看着無塵遠出,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她,白瞑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雷霆還記得白瞑這個報案人,主動跟他打招呼:“白同學,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最近過得還好嗎?”
白瞑只是點點頭,并不開口。
雷霆卻并不滿于此,他瞟了一眼闵軻樊,故意把火往他身上引:“對了,你上次報的古董失竊案已經轉到了你身邊這位闵警官手底下,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
闵軻樊:“……”
他是沒想到這個人這麽幼稚,明明年紀比自己大這麽多,至于為了一個案子這麽小心眼麽?
像是察覺到了闵軻樊的無語,白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找到一處僻靜的林子坐下,還不等對方開口詢問,闵軻樊便主動将手裏的東西交給他。
雷霆接過那證物袋,看着裏面的小遙控器,臉色依舊不好看:“這是什麽?”
“痕檢組估計能從那廢墟裏查出□□殘留,這是那炸彈的遙控器。”
闵軻樊想保白瞑,但是他不能選擇隐瞞,再說監控和痕跡都能把他說的這些查出來,他也沒有隐瞞的必要,只能看後續該怎麽辦?
雷警官皺着眉頭看着證物袋裏的遙控器,問道:“這是從哪裏來的?”
“我的口袋裏。”
闵軻樊還沒開口,白瞑就很幹脆利索且誠實的回答了問題。
“你的口袋?”
白瞑點點頭,解釋道:“我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口袋,也不清楚它什麽時候在哪裏,我不知道這是誰的。”
否認三連,不管這警察信不信,反正白瞑的态度已經很到位,至于後面會怎麽樣,那就再說吧。
白瞑想了想,又說:“你可以查一下,下今天都有哪些人接觸過我,或許能有發現。”
雷霆皺眉:“先不管這東西的事,我是警察我給你們做筆錄,不是讓你們來教我怎麽做事。”
好吧!
兩位被詢問對象一塊點頭,擺出一幅會好好配合調查的面容。
雷警官想了想,先是看向闵軻樊:“闵組長,我記得你今天不休假,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就等這個問題。
闵軻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件事情解釋起來并不困難,就怕你們接受會不太容易。”
雷霆聽着這跟問題毫不搭邊的回答,臉色越漸陰沉,很不悅的瞪他一眼:“問你問題就好好回答,闵組長你也是警察,我希望你能夠理解且配合。”
“那是當然。”闵軻樊摸摸自己的鼻子,臉上有些隐晦的笑容,是讓人覺得不懷好意的笑“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那天我和我的暧昧對象在一起了,成功把他從暧昧對象發展成我的對象。”
一旁的聽衆兼“暧昧對象”白瞑本人聽着他的話都覺得離譜,他們什麽時候暧昧過?明明一直在被懷疑和相互試探的路上針鋒相對才對。
然而不管他怎麽想,他也沒辦法捂住這人的嘴。
闵軻樊還在滔滔不絕:“正好我對象他的學校舉辦一場聯歡會,邀請我跟他約會,于是我就來了。”
雷霆無語:“……”這有什麽好接受不了,搞對象就搞對象呗!有什麽大不了?誰還沒有對象?
一邊負責記錄的小刑警看着自家老大吃癟,竟然偷笑了起來。
雷霆有氣沒處發,又把目光放到白瞑身上:“我知道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但是警方有警方的詢問流程,你還是說說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瞑張嘴正想回答,身邊的闵軻樊正給他瘋狂的使眼色,表情極其誇張,搞得雷警官都懷疑他是不是眼抽筋。
“我……”白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遂了闵軻樊的願“我前幾天談戀愛了,正好學校要辦聯歡會,就邀請我喜歡的人來陪我一起約會。”
雷霆也沒想那麽多,只是感慨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有活力麽!大學談戀愛啊……也挺好。”
負責做記錄的刑警手一頓,有些意味深長的看着闵軻樊兩人,他比較年輕,接觸的圈子也比雷警官這個中年人要大,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
可惜雷警官并不知道,他看見小刑警停了下來,擡手就往他腦袋上招呼過去:“好好做記錄,發什麽呆呢?”
刑警有些委屈:“不是,雷隊難道你不覺得……”
雷霆見他這樣吞吞吐吐有些煩:“把話說清楚,說一半留一半讓誰猜啊?”
刑警沒想到自家隊長的理解能力這麽差,他悄咪咪的看了看闵軻樊和白瞑一眼,他們是這麽坦然,坦然到不在乎任何世俗的目光。
然而雷警官還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刑警心下一橫,湊到自己隊長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等他把話說完之後,雷警官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連剛才面對白瞑的好臉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們兩個是一對?”
闵軻樊不回答,但他一直緊緊握着白瞑的手,其實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後者也握回去,他跟闵軻樊是一樣的态度,不在意公不公開這件事,不過闵軻樊應該還挺想跟別人炫耀,那就随他去吧。
雷警官看着他們交握的手,半響才開口:“變态。”
他本來只是覺得闵軻樊不思進取不求上進,身上擔着這麽高的職位也不過是因為背景深厚,靠背景進的警局,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對這人搶了自己的案子的不滿,不過他并不會因為這樣直接否認闵軻樊,可搞同性戀這事他不能接受。
他今年四十多歲了,這幾十年裏接觸過的理念全是陰陽調和,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天經地義,可兩個男的怎麽可能……待在一塊的意義是什麽?
簡直有違人倫。
“你不用這樣。”闵軻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眼神黯淡下來“我們又不求着你來支持祝福,我只不過是想跟你得意得意而已。”
雷霆嗤笑一聲:“得意?你還真好意思。”
闵軻樊聳聳肩:“我怎麽不好意思,我男朋友這麽優秀這麽出色,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存在,這足夠我得意很久很久。”
白瞑:“……”莫名其妙就被誇了,可他并沒感覺到多高興。
雷霆翻了個白眼:“那是他又不是你。”
“就是因為是他我才高興啊,要是我自己就沒那麽重要了。”
“……”
負責做記錄的刑警趕緊拉住雷警官,讓他把私人感情收起來,他們還在做筆錄的,工作比較重要,至于闵軻樊和白瞑--把他們當成兩個不認識的人就好,實在沒有吵起來的必要。
雷霆忍了又忍,最後撂下一句“真是有辱警風。”後退下場,讓身邊的刑警上前詢問,自己就在一邊聽着。
“我怎麽就……”有辱警風了?
闵軻樊看不慣他這般做派,還想跟他理論一番,但是白瞑抓住他手腕攔住他朝他搖搖頭--他們之間的事不需要在意其他人怎麽看怎麽想,也沒有必要因為別人影響自己的心情,那些無謂的争論也就更沒必要。
感情這事沒有對與錯,他們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刑警見雙方都稍稍冷靜了一些,趕緊接過雷警官剛才沒問完的問題問下去。
待兩人一一回答完這些問題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這期間還有個刑警過來找白瞑,說無塵已經回去,讓他幫忙通知她老板一聲。
闵軻樊挑眉:“她竟然扔下老板自己走了?”
“店裏有事,能夠早些回去就早些回去吧!”
闵軻樊表示理解,又看看一直對他們有着“不懷好意”的眼神的雷隊,有些無語,這眼神感覺像是他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樣,他們不過是談了個戀愛而已,招誰惹誰了?
反正他們的該做的筆錄也已經做完,闵軻樊幹脆拉着白瞑離開,不給雷霆一個眼神。
“走,哥帶你下館子去。”
白瞑點點頭,看着他拉自己的手,一直冰冷的身軀好似有一股暖流經過,久久無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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