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流湧動
于此同時, 定國侯薛家與皇城漣漪閣老爺班懸同時收到一封信,內容有異, 可看信的人卻是無不眉頭緊皺頗是煩惱。
當夜, 班懸班老爺将自己渾身上下洗了個幹淨, 換上了一件青紫相間極其騷包的衣裳,手執自己的七彩寶扇子于扇葉一搖一搖間, 這般很是自然,好不造作地撬開了對面羞月坊的大門。
一路磕磕絆絆在驚擾了無數正在‘辦事兒’的男男女女蠅營狗茍之事後, 終于成功引起了衆怒。
剎那間羞月坊二樓燈火通明, 十數個光着膀子的大漢将班老爺圍在中間,摩拳擦掌地要教訓教訓這個半夜不睡覺反而跑來壞人好事的主兒。
處在中間的班老爺搖了搖扇子堪堪傾國傾城, 一句話也不說, 若來個不明事理的主兒還以為這位老爺周身清白地如小蔥拌豆腐,全是那些人在無理取鬧了。
于這混亂中, 羞月坊的當家人丘瀾媽媽終于在萬衆矚目中粉墨登場了, 并無誇大半分,這可是的的确确的,粉,墨, 登, 場。
若不信?且看丘媽媽這滿臉七彩胭脂大濃妝便知曉了。
丘媽媽一身寬松睡袍子從三樓翩翩而下,班懸老爺故感嘆,原來這位主子住在三樓,怪不得自己将二樓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找不人呢, 還莫名奇妙惹了這一身騷。
丘瀾媽媽明明頂着一張是個人都能瞧出來的濃妝臉,卻偏生要做出一副被人擾了清夢呵欠連天的造作模樣。
明明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恨不得粘在那中間人身上了,嘴上卻還要強作鎮定地說一句:
“不是說對面的漣漪閣閣主來了?人呢?”
人群中格外耀眼的閣主便順藤摸瓜湊上去,眉眼彎彎蠱惑人心,:
“班懸深夜造訪,還望丘媽媽原諒。”
而後稍稍靠近在她耳邊親昵私語幾句,眼見着丘媽媽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豔,旁人看得吃驚的很。
當事人兒也終于坐不住了,只見丘媽媽抖了抖身子以表掩飾地輕咳了幾聲,看也不敢看班懸那雙紅豔豔的桃花眼兒,這麽輕飄飄地轉過了身子,勢必不愛江山愛美人,鐵了心要随着班懸上樓丢下這麽一個爛攤子地說了一句:
“大家都散了吧,小七,還不快去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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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班懸留心一看那所謂的小七,竟是個年紀輕輕衣着樸素的小女子。
丘媽媽解釋道:
“我這小七可和你樓裏韓先生沒有半點關系。”
她嘴裏的韓先生乃是常年追随在班懸身邊的韓七。
而這麽一番蒼白的辯解也當真坐實了‘此地無影三百兩’七個大字。
上了樓,便也清淨了,班老爺素來不是個愛委屈自己的主兒,既是是在別人的香閨中,也是搖了扇子尋了藤椅坐下翹着腿兒很是自在的。
丘瀾盡量使自己的面上冷酷些,咳咳咳了三聲,冷硬地問道:
“不知閣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班懸身子半躺半座在那張寬敞的藤椅上,斜睨着眼角看着她,不慌不忙地道,每字每句都拖着條小尾巴似的長長的。
“班懸有一事請丘媽媽幫忙。”
丘瀾故作深沉地眯眼:“哦?不妨說來聽聽。”
心裏卻險些沒因為班懸那一眯眼失了神軟了腳栽個大跟頭丢大發了。
這廂丘媽媽腳步還不穩呢,那便班懸卻突然長腿微勾對着她小腿內側這麽一提,失了平衡的丘媽媽載下去,不偏不倚地,正好跌落在了班老爺那自诩寬闊的胸膛之上。
他娘的,真舒服。
丘媽媽沒想到,更舒服的還在後頭,因着她感覺到耳邊細小的絨毛正在被什麽溫熱的東西逗弄着,班懸突然的開頭使得她意識到那玩意兒不是別的,正是班老爺薄薄的唇。
意識到這一點的丘媽媽便有些暈了,定力兵敗如山倒,自然也無暇顧及班懸那字正腔圓地一句:
“願意幫我嗎?”
丘媽媽掙紮着問了一句:“幫什麽?”
班懸湊的更近,于她耳邊,雙頰處細細的摩擦,足以讓她大腦轟隆一聲再無其他。
“願意嗎?”
丘媽媽心想,哪怕你是要我去死呢。
而同一時間的定國侯薛家,收到信的韞儀也正在輾轉反側中,總算候到了半夜,這方披了間不顯眼地黑色披風,一路沿小徑出了府,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
翌日
又是豔陽天,氣溫灼灼天空晴朗,皇城內外靜谧安寧,這是一個不錯的清晨。
一切都如往常般,阿寧早早地為挑食的暴君準備了精心烹制的早膳,如往常般同婉柔四目交接。
暴君在用膳食若遇上自己不喜愛的食材仍然會淺淺地皺着眉以示不滿,阿寧便幫他細心地挑了出來,他也不說什麽,心安理得地享用着。
用完早膳皇帝便開始批閱起今晨一早送來的奏折,阿寧在得閑殿的一角做着自己的事。
不一會兒元祿又進來了,他畢恭畢敬地從皇帝手中捧過一疊重要的折子,排在最首的便是閩東洪澇之事。
元祿在離開時終忍不住,同角落裏的阿寧遙遙對上了眼,後者雙眸漆黑如古井,元祿卻沒她這麽鎮定,腳步稍顯不穩踉跄了半步,幸而及時找回了步伐未曾亂了陣腳。
蕭懷雪擡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又埋了下去。
一切好似風平浪靜并無波瀾。
“施針還有幾次?” 蕭懷雪突然問道。
“您問道是陛下您的,還是侯爺的?” 阿寧含笑反問他。
蕭懷雪默了默,回答地嘶啞,吞了好大一口氣似的:
“寡人的頑疾,還需要幾針?
阿寧想了想,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一五一十地相告于他:
“陛下這病若要治愈,需要的時間尚久,不過經着阿寧這段時間的治療,陛下的情緒已然穩定了許多。
我相信這一點...陛下當時比我還要清楚。而施針,抛去後期的,約莫還有兩針,不過這不代表結束了,因着日後每隔不久,陛下還得定時接收阿寧的治療,亦或針灸,亦或藥物,這便要看阿寧屆時能不能陪在陛下身邊了。”
一如往昔的逗弄,既是一種習慣,也是一份試探,可往常聽此一句便會惱羞成怒狠狠罵他一頓的暴君今日卻很沉默。
而不止是現在,從阿寧今晨第一次踏進得閑殿看見他伊始,便覺察出了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暴君受了他的逗弄卻無動于衷,反倒反常地主動向她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
“稍後便施針罷,寡人稍後要出宮一趟。”
阿寧調笑:
“哦?懷雪,這可是你第一次這般主動。”
暴君頭也不擡,甚至連瞪也不瞪她一眼,徑直做着手中事。
阿寧淺淺一笑,很快便不做聲。
兩人同處一室內,卻極少有這般微妙地安靜的時候,各做各事,總有怪異之感盤旋于上空。
期間婉柔也曾進來過一次,是為蕭懷雪送來炎暑酷日下的一碗冰鎮酸梅汁,這內務總管當的也委實稱職,竟連這點小事也親力親為了。
她将那碗湯放在蕭懷雪面前。
“多謝。” 那平日裏目中無人的暴君竟也到了聲謝。
直至婉柔退下了,阿寧臉上那份玩味的笑也未曾消失。
很快地便到了下午,阿寧也奉命從住所取來了藥包平鋪在一側,暴君此次當真乖的要命,安分地躺在她的膝蓋上,阖眼養身,阿寧在他脖頸下墊了個小枕頭,以防酸軟。
那之後的動作便有些千篇一律而無聊了,于長針與短針的不斷變化中周身的一個個穴位被盈滿,有些酸脹,可疼痛卻不多,想來是她暗自想了不少的辦法來減輕他的疼痛。
約莫到了一半,蕭懷雪突然将那碗酸梅汁一飲而盡,也是是口幹舌燥了,他飲的有些匆忙,嘴角難免漏了不少,阿寧見狀,便彎下了身子伸出舌尖将那滴餘下的液體舔盡,蕭懷雪的身子一僵,終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懷雪,萬不可浪費食物。” 她眨眨眼,竟有些俏皮,臉色蒼白。
蕭懷雪再度閉上了眼,這一次,他很久都未曾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