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再入天牢

阿寧正欲從藥包裏取出一根特別的銀針, 因着下一個穴位乃是十分關鍵的一個,她的動作卻突然一頓, 停了下來。

休息了很久的蕭懷雪此時也睜開了眼, 算準了似得, 他的眸子冰涼不見他色,輕泠的眼冷冷地看着她。

阿寧這時是有些狼狽的, 四肢不聽使喚,漸漸失去力氣, 唯獨剩下清醒的意識。

于是她微微偏了偏頭, 含笑望着他,問道:

“是方才的酸梅汁嗎?”

她這樣問, 便是早就知道他會對他出手。

不想蕭懷雪答地冷硬, 一根根地将自己身上的針取下,而後從她身上站起來, 居高臨下, 氣勢磅礴:

“還記得你曾經用在寡人身上的那種藥草嗎。”

阿寧頓悟,也懶地計較他是何時将藥草抹在自己身上了,比起這個,她好像對另外一件事件更感興趣:

“懷雪, 你現在竟也學會聲東擊西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真是不自量力。”

阿寧又道:

“也是, 是我小看你了,抱歉。”

與其是道歉,還不如是淺淺地寬慰,真是毫無誠心可言。

這本是他們二人之間獨有的, 阿寧式的逗弄與撩撥,她清楚的知曉他那可怕又可愛的性子,也知道用那些手段來将他哄好,亦或激怒。

這是阿寧對待他獨有的方式,可現在,蕭懷雪顯然是氣急了,他不再氣急敗壞地回應她,因着這怒火是真實的,心寒的,是切切實實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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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早就,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因而現在也算鎮定自若,淡然的很。

“陛下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将我鎖住,阿寧區區一介弱女子,哪裏跑的掉呢?”

蕭懷雪顯然不願意搭理他,有些焦躁地在得閑殿,她的眼前來來回回地踱着步,似在等待着什麽。

阿寧于是又問了一遍,蕭懷雪的不耐越加明顯,突然別過頭來看着他,有些憤恨:

“你不是很厲害嗎?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不用點手段怎麽困得住你。”

藥效來的比想象中要快得多,也猛烈的多,足以看出他的用量之大,存心要困住她的決心也有多大。

阿寧在在這時全身已經使不上什麽氣力了,只剩清晰的意識和尚且靈活的一張嘴,她周身癱軟在冰涼的地板上,有些無奈地道:

“懷雪,我再是上天入地也是個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弱女子。”

“哼。” 回答他的是一聲重重的不屑。

阿寧這下回答地要偏慢些,她的語速極緩,冰涼,帶了些勸慰與撫慰人心的作用,似在他耳邊諄諄相告:

“女子再是能幹,卻也偏偏碰不得一個武字,這合該是男子該做的,豈能壞了規矩?若身陷險境,男孩子該理所當然地護着才對。此乃天經地義之事,懷雪。”

“閉嘴!” 蕭懷雪以手扶額突然怒吼道,阿寧頓了頓,看他緊縮的眉心心中一動。

這時殿外響起一陣短暫的敲門聲,一聲輕泠溫和的嗓子問道:

“陛下。”

是何朝恩。

何朝恩入了殿,只将目光投在癱軟在地的她身上短短幾秒便移開了目光,他覆在蕭懷雪耳邊耳語了幾句。

那話很短,像是一個是或否的答案。

蕭懷雪幾乎是在何朝恩開口的一瞬間便變了臉,再度望向阿寧的眼如熊熊燃燒的地獄煉火,于他漆黑如墨的眼眶內瘋狂叫嚣着如火龍般,那是一份阿寧許久未曾在他眼中瞧過的,名曰極致的怒火。

這一刻,暴君複蘇,她前些日子所施的那些針算是白費了。

蕭懷雪此刻看她的目光無疑是殘忍的,殘暴的,阿寧絲毫不懷疑這野獸說不定會撲過來撕下她心口一塊肉,可她特敏銳地看到了,蕭懷雪眼中除了憤怒之外的,名為傷心的情緒。

她心中一動,微張着嘴正想說些什麽,殿內一陣清脆的把掌聲響起,與之而來的,是一群突然湧進殿內的殿前侍衛。

平日裏清寂冷清的得閑殿終究熱鬧了一把。

“将人給我帶下去,聽候發落。” 蕭懷雪最後留下這麽一句,便披上了披風不顧一切地要出宮。

何朝恩忙迎上去去勸慰:

“您這是要親自去一趟?可現在天色已晚若貿然出宮——”

蕭懷雪一把将他推開,看也不看他一眼,鐵了心般,腳步沉沉地出了殿。

何朝恩身子颀長身形卻偏瘦,被蕭懷雪這麽一推額上起了層薄汗,眼見蕭懷雪已經攔不住了,他動作也不那麽急了,從衣襟內取出一方素淨的帕子拭了拭額角。

被三兩個護衛粗暴夾着的阿寧便在此時無聲無息地同他對上了眼。

何朝恩顯然楞了一下,而後朝她輕輕地笑了笑。

阿寧未及反應,已經叫人拖走了。

天牢

這個地方之于她并不陌生,遙想數月前也曾在此處走過一遭生死,當時留下的傷疤早已落盡,不想好日子沒過上幾天又被送進了這地方。

所幸,在蕭懷雪未曾下達對她的處置之前阿寧尚且是安全的,被人押送到最角落裏的一間牢房,門鎖落,她也正式入了天牢。

除卻糟糕的氣味與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環境,這地方也沒有什麽好挑剔的,她素來對此也無甚要求。

人落魄至此,若是再無謂的悲天憫人挑三揀四,只會越發不待見自己,索性沉下心來,好好思考一番對策,也當是給自己尋一個假期。

雖然這旅館的環境委實極差。

“喂!新來的! ”

這一把粗啞的嗓子将她吵醒,原是日落西山,獄官們例行公事送餐來了,一個早已發黃的饅頭,一碗彌漫着酸臭味的白粥便是今夜她的晚膳。

阿寧便走過去拿那些東西,其他房間的人也依次開始用食,在她面前的獄官頭上戴了一頂很大的帽子,将他眉眼悉數遮蓋。

“姑姑。”那嗓音恢複了正常,用着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話語透露了身份。

是韓七。

阿寧對班懸此次辦事的速度略微有些吃驚,不想她剛送入天牢,韓七已經悄無聲息地潛了進來。

阿寧看了看四周,啃了啃那發馊的饅頭,道:

“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是。” 韓七如是說道,他突然粗暴地踢了踢阿寧的牢門,嘴裏罵罵咧咧了一句:

“哼,管你先前有多了不起,現下入了天牢,還不是何他人無異?”

這話引起了另外一名獄官的注意,帶着鄙夷而審視的目光瞧了瞧低着頭一言不發啃着饅頭的阿寧,問道:

“怎麽?還在癡人説夢盼着皇帝收回心意?”

韓七壓低了嗓子嗤笑一聲:

“要不怎麽說是癡人說夢呢,真是不自量力。”

幾聲哈哈鄙夷聲,獄官們相互扶着肩出了天牢,對面的幾個獄友也向她投來了些許打量的目光。

阿寧對這些統統不理,只捧着那味同嚼蠟的饅頭與白粥退回了草席上。

草草果腹後,這一晚幾近周折睡得也着實不安穩。

一聲悶雷于夜深突然響起,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又是一道照亮半邊天的閃電忽閃而後,緊随其後的,乃是一聲足以震破天的轟鳴雷聲。

不足半刻鐘後,鬥大的雨滴傾瀉而下,落在幹涸的地面上打出幾許清脆的聲音,暴雨突至,驚醒了無數夢中人。

阿寧便在這時睜開了眼,不全然是因着雷聲轟鳴,還有一半是因為牢房中不斷傳來的洗漱聲響。

定睛一看,原是一只半肥不瘦的耗子正捧着剩下的那半邊饅頭啃地正香,驚雷一下,那畜生吓了好大一跳,吱吱吱地亂叫了幾聲慌忙逃卒,飛快地跑到了牆角,扭着身子好幾下,便不見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雨交加,聲響足以震天。有些許雨絲順着床沿飄了進來,那樣一個小小不透光的暗窗此刻卻接納了不少雨水,滴落在阿寧臉上,不一會兒便濕了胸膛。

她複而又睜開眼,想自己這一夜怕是睡不着了。索性閉目養神,全當調養身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虐……(其實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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