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了小區,向北去停車,而蘇裏就站在外面等他,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會在這裏遇見沈音。
“喂。”看見冷風裏那個微微顫抖的身影,她忍不住出聲,對于沈音這個人,她好像并不讨厭。
“啊......蘇裏?”沈音将大大的帽子拿掉,聲音有些不确定。
“我說蘇裏啊,我可太冷了。”沈音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聲音都有些發顫。
“怎麽不回家?”蘇裏看了她一眼,眼神眯了一下,上次見她,她的發色好像還是淡紅色的,這次又變成了亞麻色。
“我報了瑜伽班,就在這小區裏,可老子找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找着,給那家機構打電話還關機,氣死我了。”沈音越說越起勁,甚至拿出了要跟那家機構決一死戰的勁頭。
“你住這兒啊?”沈音緩了口氣,又指了指眼前的門。
“嗯。”
“那我可以......”沈音雙手不停地比劃着,臉上還留着被冷風吹紅的痕跡。
“不行。”蘇裏冷靜地拒絕。
“哎呀,我請你吃飯。”沈音實在被凍得不行。
“又不是沒吃過。”蘇裏搓了搓手,從車裏帶下來的暖氣也逐漸被吹走。
“我會做鍋包肉啊,上次你吃的,好吃不?”沈音帶着一絲試探,因為那晚蘇裏只吃了那盤鍋包肉。
蘇裏看着向北走了過來,而他們今晚正好買了肉,她本來還在想今晚的碗誰來洗,可是在看到沈音後,她有了答案。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這兒有人,我實在是太冷了,只是來蹭點暖氣,你們該幹啥幹啥,就當我是空氣。”沈音看着向北也走了進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她将羽絨服脫下,沒有一點不自在,踏着腳步,慢慢吞吞地往陽臺走去。
蘇裏家的裝修風格她很喜歡,整體是工業風,又帶着點冷淡的性感。她環視一周,一張灰色的沙發,只能坐下兩人;沙發對面是一個黑磚組成的櫃子,裏面放滿了顏料,卻只有黑色和白色;茶幾上方,是一盞三角形的吊燈,将屋內照得通明;窗前那別具一格的飄窗,看起來暖和又柔軟。
“滾過來。”蘇裏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洗菜。”
“哎好嘞!”沈音答應地很痛快,吃人嘴短,總要幹點活兒。
“朋友?”看着沈音走來,向北詢問身旁的蘇裏。
“不是。”蘇裏把水龍頭打開,又從冰箱裏拿出一把菜刀。 向北聽着嘩嘩的水流聲,不禁皺了眉,他走過去将水龍頭關掉,才專心地洗鴛鴦鍋。
“快了快了。”沈音笑得樂呵,她們快成為朋友了啊。
“我說蘇裏啊,你家菜刀怎麽放冰箱啊。”看着蘇裏走過來,她又有了疑問。
“長時間不用,會發黴。”蘇裏說得極其認真,而身旁的兩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專家說的。”蘇裏聳聳肩,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音點點頭,“哎帥哥,你哪兒的啊?”她邊洗菜,邊找話題。 “本地。”向北将剛買來的鴛鴦鍋洗好,又開始動手洗西紅柿。 “喲,老鄉啊。”沈音聲音有些激動,她最喜歡東北老鄉了。
“嗯。”向北将西紅柿洗好,又開始切豆腐。
“但是你說話咋沒有東北味兒啊?”沈音有些好奇,她也一直想說一口這麽字正腔圓的标準話。
沈音話音一落,向北切豆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是并沒有回答她。
“今晚吃火鍋?”見他不回應,她只好繼續找話題。
“是。”
沈音閉了嘴,她發現他和蘇裏真的好配,都是那種聊着聊着就能把天給聊死的人。
一番忙碌,三人吃上了火鍋,還有沈音那面目全非的鍋包肉。
“端走。”沈音剛想把鍋包肉端上桌,卻被蘇裏冷靜地拒絕。
“好嘞!”她答應地很痛快,其實她根本不會做鍋包肉,幸好她沒有将她攆出去。
“我說蘇裏啊,你不是南方人嗎,能吃辣?”沈音看着蘇裏坐了下來,向北坐在她對面,而她面前正是那紅色的牛油鍋底。
“可以嘗試。”蘇裏沒有擡頭,但是已經能聽得出來沈音沒話找話的意思了。
這桌子只能坐在兩面,其餘兩面一面被牆壁遮住,另一面則被火鍋占了去。
“想一起?”蘇裏還是沒看她,而是看着那牛油鍋底逐漸冒起了泡泡。
“不不不,我......我不上桌。”沈音搖着手,認真地對她點着頭。 “嗯。”
“那你們南方人不吃辣,豈不是省了買辣椒的錢?”沈音有些站不住了,蘇裏不吃辣,可她會吃啊!
“買辣椒的錢都用來買糖了。”
火鍋咕咚起來,蘇裏放了幾顆青菜進去,不一會兒青菜就熟了。她将青菜撈起,看着那沾着牛油的青菜,癟了癟嘴,最終還是不敢吃。向北見此便将鍋底轉了轉,那紅色的牛油鍋底便轉到了他面前,而蘇裏面前,則是西紅柿鍋底。
收到蘇裏的目光,向北淡淡地說:“慢慢來。”
“對對對,慢慢來,慢慢來。”沈音也站在一旁搭腔,希望有人能看到她。
兩人邊吃邊看火鍋上冒着升騰的煙霧,似乎都沒有聽見沈音的話。 “帥哥,介意拼桌嗎?”沈音咽了咽口水,在心裏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在蘇裏面前,她就不該逞能。
“我叫向北。”
“是,向北帥哥。”
“向北。”向北再次強調。
“好好,向北,咱能拼桌不?”
“問對面的。”向北夾了豆腐放在對面的鍋底裏。
“蘇裏......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廚房有個放菜的凳子。”蘇裏用筷子将豆腐撈起來,卻怎麽都夾不住,筷子一碰,它就碎了。
“謝謝謝謝。”沈音雙手合十對她道謝,也不知道怎麽的,一遇見蘇裏,她就有些慫了。
向北拿起旁邊的漏勺,将豆腐撈起來,放進她的碗裏,而他轉身的同時,看見身旁多了一條凳子。
“我......我喜歡吃辣的。”沈音說得特別不好意思,她沒想要和向北坐在一起,她真的只是單純愛吃辣。
“你過來。”蘇裏放下勺子裏的豆腐,對沈音招招手。
沈音端着碗走過去,心裏還念念不忘這麻辣的牛油鍋底。 蘇裏在向北旁邊坐下,他便伸手将鍋底轉了過來,在蘇裏面前的,還是西紅柿鍋底。
“謝謝帥......向北。”沈音樂呵呵地夾了幾片牛肉放進鍋底中。
“因為你?”蘇裏用筷子杵着下巴,似乎對她的自作多情有些不滿。
“因為你,因為你。”沈音狗腿地笑着,卻不知在向北心中,蘇裏這一介意,他倒有些不自然起來。
“南方人吃火鍋是不是都不加辣啊?”沈音邊吃邊好奇,她從來沒去過南方。
“不一定,看個人口味。”蘇裏吃着向北給她夾的牛肉,心裏突然一動,“我倒是想嘗試一頓麻辣火鍋。”
“哈哈哈,可是你不敢。”沈音話音剛落就驚覺有兩束目光射了過來,她被盯得如坐針氈,只能一邊裝作不知道似的吃東西,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情商低。
“有些事情,要慢慢來。”向北幫她把西紅柿都撈了出來,可是她卻一口沒吃。
她只愛喝湯,不愛吃西紅柿。
蘇裏看了眼向北,點點頭。
沈音這頓火鍋吃得心裏悶悶的,她發誓,一個星期內,一定要找個男朋友。
沾着麻辣的調料,沈音舌根有點癢,她撓撓頭,知道自己酒瘾犯了。
“那個......”她有些支支吾吾,“有酒嗎?”
蘇裏停下筷子,想了想,“只有啤酒。”
“也行,也行。”沈音立馬樂開了花。
那一頓,蘇裏在家屯的三箱啤酒全被沈音喝完了,而向北每每将啤酒打開,給自己和蘇裏倒上一杯後,還沒喝完,只見沈音又舔着臉絲毫不知何為主客之分地将省下的酒一口悶了。
後來蘇裏才知道,沈音經常泡吧,啤酒對于她來說,猶如開水一般,無滋無味,只能在條件不到位的時候解解饞。
吃完火鍋,沈音主動去洗碗,這倒讓蘇裏刮目相看,喝完三箱啤酒還能有如此覺悟,也算沒白留她一場。
而蘇裏則站在那幅沒畫完的畫面前,用手撫摸那已經幹了的水彩。
“這麽軟的手不應該握畫筆。”向北也走來,看着她右手中指被磨出的繭子,他出聲道,他還記得那天她拿着他的手去一遍遍地撫摸她的內衣時的觸感,蘇裏的手,真的很軟。
“那握什麽?”蘇裏轉身,走近他。
向北眼皮微閉,長長的睫毛将他的心事遮了起來。
蘇裏瞥了眼他下身,伸出手,“這個嗎?”
向北渾身一震,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今天蘇裏情緒有些不對,自從看見那條項鏈之後他就發現了,如果她不想說,他可以做到不聞不問,但是他決不允許她把他當做發洩的對象。
“握過?”與蘇裏意想的不相同的是,向北不僅沒有将她的手打掉,反而步步向她緊逼。
看着他這麽沉穩自如,她竟有些慌張起來,感受到手心逐漸充實,她慢慢将手收回,往後退了一步。
可他似乎不打算放過她,他朝她走去,低頭看着她,甚至看得清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我問你,握過沒?”
蘇裏能感覺到,他似乎真的生氣了,從一開始她就看得出來,向北身上帶着某種危險的氣息,她一點一點試探他,就是想要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可是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将她僞裝的冷漠一點點擊碎,她握緊了拳頭,提了口氣,擡頭,不小心蹭到了他的下巴。
“握過。”
“手感怎麽樣?”
她張開手,掌心紋路清晰,她不停地彎曲着手指,似在感受。
“忘了。”
“嗯,那就讓你重溫一下。”
他說得那麽理所當然,甚至還帶着一些正經,在她還沒有處理好突如其來的心跳加速前,他就拿起她的手,放回剛剛她握過的地方。蘇裏身上漸漸泛起一層雞皮疙瘩,随着手心的充實,她開始有些不自在。
“放手!”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蘇裏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不放呢?”向北緊緊地捏着她想要抽回的手。
“嘶......”蘇裏有點吃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向北的力氣很大,盡管蘇裏想要往回收的手已經變得青紫,卻還是掙脫不了他的桎梏。
于是,蘇裏穩了心神,手下加重了力氣。
這回輪到向北變了臉色,他本來淡定自若的神情變得有些痛苦。而蘇裏見狀仍是毫不留情。
看見她眼中的挑釁,向北猛地将她的手放開,正當蘇裏轉身之際,他一把拉住了她,拽着她的衣服,将她拖到飄窗旁。
忍住了怒氣,蘇裏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輕輕地劃着,“帶我來這兒幹嗎?裏面可還有一個人呢。”
看着蘇裏略帶挑逗的神情,向北更加冷了臉。他只是想打開窗,讓她冷靜一下。
他拍掉她的手,越過她的頭頂,想把窗戶打開。
可是蘇裏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量,一下子坐到了飄窗上。
向北看見了她眼中的挑釁,收回手,他沒跟她打招呼,大手一擡,便将她身上的毛衣脫掉,而此時,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煙灰色半杯的內衣。她的胸型很好,半杯的內衣将她的胸襯托得更加性感。
向北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一只手插進她的長發裏,另一只手繞到她的後面,想解開她的內衣,可是他摸索了一番,并沒有找到內衣扣在哪。
他微微擡手,兩人之間露出一絲縫隙。就在蘇裏嘴角泛起一抹笑的時候,他大手伸到她的胸前,将她那前扣設計的內衣解了開來。 蘇裏挑眉,有些詫異。
向北輕輕啃咬着她的鎖骨,所到之處,皆浮起一層紅暈。他故意避開她胸前的柔軟,卻将她脫得精光。
蘇裏看着自己有些狼狽,而他卻衣衫整齊,她不禁有些惱怒,故意呻、吟出聲。而向北很清楚,他只是單純地咬着她,并沒有任何情、欲,他想教訓她,意圖很明顯。
“對不起,對不起啊,你們繼續,我可啥也沒聽見啊。”沈音在聽到客廳傳來的聲音後,情不自禁地雙手合十,似做了什麽錯事,她朝窗戶做了幾個膜拜的動作之後,又心驚膽戰的刷起碗來。
“對不起,對不起。”沈音憋着聲音,她不知道自己對誰道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只是現在的情況下,她覺得“對不起”三個字特別好聽。
她生怕有人聽見,卻又怕他們聽不見,她剛剛可真不是故意的,她挺起胸,深深地吸了口氣,将水龍頭的聲音開得更大些。
“蘇裏,下雪了。”向北看着她的眼睛,那裏面藏着憤怒,冷漠,還有些委屈。他把蘇裏往裏挪了挪,又将窗簾稍微拉開一些。
蘇裏渾身赤、裸,坐在飄窗前生着悶氣,聽見向北這麽一說,她擡頭,帶着怨氣狠狠地捶了他的胸口,并沒有看窗外。
向北抱住她的膝蓋,将她整個人轉了半圈,又伸手用窗簾将她身前的春光遮住,只留下她兩只眼睛。
“看雪。”
蘇裏不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雪花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