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氏回到家,一坐到炕上,胳膊腿兒的就控制不住的開始哆嗦起來。

“可真是吓死我了,我這個心啊,撲騰撲騰的。”她拍着胸口接過陸千山端來的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

被關在院子裏的雙胞胎也都爬上炕,摟着周氏嘴裏不停的喊娘,“娘,你沒事吧?娘,你咋吓着了?”

陸廣明收拾完家夥事兒也進了屋,周氏見他進來,冷哼道:“娘今天可是出了口氣,以後誰要是再往家裏接祖宗,就讓他自己個兒跟祖宗過去。”

陸廣明連忙賠不是,見周氏就是不搭理他,只能苦笑。

陸千山提醒道:“爹,你今天還去買糖嗎?”

“哦,對對,我去買糖,擦黑就回來了。”陸廣明得了個梯子,連忙借了跑了。

周氏哼了聲。

曾紅梅笑道:“娘好好休息,我去做飯了。”說完拉着陸千帆就走。陸千悠眨巴眨巴眼睛,也拽着小海走掉了。屋裏只剩下雙胞胎和陸千山。

陸千山笑道:“娘,您還真的跟爹置氣?爹今天也很厲害呢。”

周氏氣道:“要不是他總是跟我說,那一家子有秀才咱能占個光,還說什麽就咱兩家最近,也要親熱親熱,說什麽家裏沒老人操持不好……信了他的邪,讓你們跟着我遭罪。”

“娘,我們不遭罪。”雙胞胎抱着周氏的胳膊,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們也敏銳的察覺出周氏心情卻是不太好。

周氏愛憐的摸了摸雙胞胎的頭,笑道:“咋不遭罪啊,你們從生下來就沒得了什麽好處,好歹以前你兄姐也能吃口好的,到你們這裏,連一口白米粥都快喝不上了。”她說道這裏,又開始傷心落淚,對着陸千山道:“這不是挖我的心嗎?當初你絕食,我就難受的不得了,見天兒勸,晚上也睡不踏實,總是驚醒。好不容易你終于不尋死了,我就算豁出去挨罵也得給你整口好吃的啊。可是你看他們家怎麽做的?二十兩銀子,他們這是想用二十兩買你的命啊!”

說道這裏,又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一條命,二十兩,他們怎麽就這麽狠心呢?幸虧老天爺開眼啊!”

陸千山心想着可不是老天爺開眼,是老子開眼。然後又糟心的看了看周氏,要不是他被吸進這具身體,怕是這一家子早晚讓這倆老好人造垮了。不過也未必,看今天周氏和陸廣明爆發瘋狂的樣子,估計就算他不來,這兩口子就算不在沉默中滅亡,也會在沉默中爆發。

“爹今天說了,以後咱們家和他們家勢不兩立。”陸千山道:“而且經過今天這事兒,以後咱家出啥問題,別人都得先懷疑他們家,估摸着他們家以後不敢再找咱們麻煩了。”

周氏還是難受,唉聲嘆氣半天,又道:“萬一,萬一他們家考上官了呢?”

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平日裏最怕見到的就是官兒,哪怕一個小小的沒品的官吏都能把他們這種白身給整的家破人亡。若是誰家能有個當官的,那絕對雞犬升天啊。

陸千山勸道:“那也不怕,老天爺開眼呢,他們當官如果魚肉百姓,老天爺也不幹吶。而且就算是做了官,也都不讓在原籍這邊當官。等他們遠遠的走了,咱們照舊過自己的日子。”

周氏仍舊有些心事重重,不過又一想她今天保護了自己的孩子,還把那平日裏嚣張的小張氏揍了一頓,又指桑罵槐的把陸張氏也罵了一頓,心裏又沒那麽難過了。

“管他的,咱老老實實做人,他們愛升官就升官,愛發財就發財。山山你說的也是,若是他們當了官就得遠遠的走了,若是當不了官,咱也不怕他們!”

周氏把自己勸開心了,又開始琢磨着過兩天去集市裏要買些什麽了。

吃過晚飯,陸千山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床上讓真氣在體內循環,慢慢的吸收着周圍的靈氣。等到子時,他翻出一張宣紙,研了磨開始在紙上畫符。

這筆墨和硯臺還是之前陸家老太爺買的呢,紙是小王氏收拾東西實在帶不走留下來的。因為那陸家老五買了太多雜書,小王氏的箱子裏裝的都是帶字的書和寫過的紙,實在塞不進去了才丢下幾張紙在這裏。

一張花裏胡哨的符畫好了,陸千山擡起左手,中指和拇指一撮,一股幽藍色的火苗驀地出現在手指上方。他托着火苗,點燃了那張符紙,然後将符紙甩向空中,“魑魅魍魉,見符應招,現!”

沒一會兒,屋裏哆哆嗦嗦的寄了十來個鬼影子。

“爾等為何流連人間,不去輪回?”

“大人,輪回做人太苦,我寧願做鬼。”

“大人,我死得冤枉,有仇未能報,死不瞑目不想去輪回!”

“大人,那個,小的……莫名其妙就死了,也不知道咋樣輪回啊……”

衆鬼七嘴八舌的說了一氣,吵的陸千山頭疼。他看着眼前這十來個鬼,要麽就是幹瘦病恹恹的,要麽就是一臉猙獰血粼粼的,要麽就是一股子怨氣濃郁的看不清楚臉的。他只想找兩個鬼仆役,如今以他現在的靈力,也就只能找這種普通鬼來做仆役了。

因為更強大的鬼他也招不來,就算招來了,他也駕馭不住——級別太低,找個跟寵都找不到厲害的。

挑來挑去,挑了個十二三歲病死了的小男鬼,和一個二十來歲投河自盡了的大閨女。原因很簡單,就這倆長得還算是能看,而且當鬼的日子也比較長,知道這村裏不少事兒。

其他的鬼願意去投胎的他就順便給超度了,想要複仇的他能幫忙就幫忙,好歹算是功績,對修煉也有幫助。至于那些覺得做人太辛苦的就随便他們了,只要不搗亂,愛怎麽游蕩就怎麽游蕩吧。

“主人。”兩只鬼伏趴在地上,有些戰戰兢兢。

陸千山大馬金刀的坐在炕沿兒上,嗯了聲,道:“你們可有人供奉?”

小男鬼苦笑道:“主人,我是随家人逃難的時候死在附近的,如今都過了幾十年,至今未能得到供奉,怕是家裏人都已經沒了。”

女鬼冷聲道:“我被人休棄回家,家裏人逼迫我嫁給一個四五十歲的糟老頭,我不願意就投了河,他們自然不會供奉我。”

陸千山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把你們的生辰八字告知于我,待我去選合适的木頭給你們做兩個牌位,好歹也給你們個容身之處。”

“謝謝主人!”兩只鬼咣咣磕頭。

陸千山擺擺手道:“以後你們跟了我,忠于我,也能得到修行之力。以後待我功成,你們自然也不會被虧待。”

一想到自己将會有個牌位,兩只鬼都激動起來,磕頭磕的而恨不得把腦袋磕下來。

陸千山得了兩只鬼仆,一只放去陸大田家,那一家子實在不能不提防,現在就算陸張氏那老虔婆安靜了,可是她對自己的仇恨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消停了,而且他們還丢了這麽大的一個臉。如今自家畢竟白身,他們家則有個秀才,指不定那秀才有什麽作為會傷害到自己這邊,所以他要讓那只女鬼監視着那一家子,有什麽動靜及時回來通風報信。

至于那個小男鬼,則留在家裏看家護院。現在家裏有了銀子,村裏已經不少人都知道了,備不住就有人會動那種邪心思。家中成年男人就三個(包括他自己),還有那麽多女孩小孩,自己也不能全天的盯着這裏,不如幹脆交給那個小男鬼。

只要是有人要來,直接吓回去,多方便!

交代完這些,兩只鬼應了聲,就飄了出去。陸千山又感受了一下天地靈氣,等外面天色發灰了,才躺在床上略作休息。

現在天氣已經冷了下來,晚上已經落了霜。有的人家不抗凍,晚上都燒了炕。賣柴火和燒炭的也都紛紛上了山砍柴燒炭,希望能在年前攢幾個錢,過上個好年。

陸廣明一大早就帶着陸千帆陸千悠和陸千海上了山,大的砍柴,小的就去摘紅果,用來做紅果醬。昨天做的那些紅果醬晚飯後被分吃了不少,酸酸甜甜冰涼好吃,只是不能多吃。畢竟是酸的,吃多了太開胃,容易餓。

周氏帶着曾紅梅把後院能摘的蔬菜都摘了,大白菜被霜打過反而會更加鮮甜,這個時候正好砍下來放在太陽地兒曬曬,曬到外面那層菜葉子幹了就可以放進地窖了。還有那些南瓜,秋茄子,秋豆角也都摘了,要麽切成片要麽切成絲,趁着太陽好曬的幹幹的,留着冬天吃。

這裏畢竟是農村,有院子的院子都圈的很大,至少半畝地,可以種不少的蔬菜。其實就算沒有院子,開一塊荒地種菜也沒有人管,但是不好管理,容易被人偷摸摘了去。

陸千山想幫着幹點兒活兒,卻被周氏和曾紅梅攔住了,原因還是覺得他身體不好,又受了委屈和驚吓,得好好養着。他只能幫着喂了那十來只雞,又掃了院子,然後就無所事事了。

其實之前的陸千山還會繡活兒,而且繡的還不錯。只是現在的陸千山拿針撐死也就縫補個衣服,這技能還是跟着第一任師傅學的,那時候雖然能吃飽,可是這衣服卻不能壞了就扔,只能縫補。平日裏外面那身長袍看着光鮮,其實裏面的裏衣褲子什麽的都是補丁摞補丁。小小的陸千山那時候學會了針線,就再也不允許自己穿的跟乞丐一樣破爛了。

他幹脆斂了家裏的髒衣服泡了洗,洗完了還能縫補一下。

剛把衣服跑上,黃嬸子又笑嘻嘻的來了,“喲,千山洗衣服吶?你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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