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最近的停車場離大學還有些距離,兩人走過去的路上,高祺因還給樂臻哼了一遍剛才作的曲子。

等坐上了車,系好了安全帶,高祺因才想起來之前沒得到回答的問題:“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麽是你來接我?”

“我正好有工作,在附近一個樓盤。”說着樂臻發動車子,趁着倒車的間隙瞄了一眼副駕駛位的人,“結束的時候馬鵬飛說要來Z大接你,我就讓他先去酒店。”

高祺因恍然大悟:“對哦,把你當音樂老板看久了,都忘了你們家其實是做不動産的了。”

繼而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靜思湖?”

樂臻輕笑了一聲:“來Z大除了那裏還有其他地方嗎?”

“那要是那裏沒找到我,你準備怎麽辦?”

高祺因問出了口,才覺得這問題着實奇怪,難不成自己還在想着收到類似“那我就在校園裏慢慢找你”的回複嗎。

果不其然,樂臻只是理所應當地回了句:“好奇寶寶問題怎麽這麽多,當然是打電話給你啊。”說完仿佛還用看傻逼的眼神撇了他一眼。

高祺因自知理虧,撇了撇嘴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Z大很大,這會兒還在校園外,高祺因感嘆了句:“大學生活真好啊。”

“小傻逼。”樂臻叫他。

“誰傻逼了!”高祺因又被點着,空氣中那點剛剛升起來的傷感氛圍像剛吹出口就破掉的口香糖泡泡一樣,“啵”地一下就沒了。

而樂臻似乎很滿意這個稱呼,又叫了他一聲,問:“當時沒想過去讀大學嗎?”

高祺因本來都想暴力毆打老板了,聽到他的話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本來樂臻也是順勢一問,可發現這突變的氣氛,他也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剛想開口說些別的,高祺因卻輕聲開口回答了:“要是當時沒有退學,我今天或許就是在Z大準備論文答辯了。”

樂臻不語,雖然是自己不小心起了頭,可他的确對高祺因的過去不甚了解,便不多說。

可是高祺因自己卻沒停下,像是繼續着回答,又好像自言自語,純粹是想找個地方,或找個人說說這段話。

他說:“高中的時候,我就和學校裏幾個朋友湊了個樂隊。那時候就只是相當于社團活動,連學校活動表演的時候還能得到個表演席位。”

“還分工明确,我是主唱和吉他,還有專門貝斯手,鍵盤手,鼓手。很好笑吧,不過是随便組的樂隊,弄得這麽專業。”

樂臻無聲地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是熱愛着自己的興趣,無論是專業還是業餘,無論之後自己再看這段歷史有怎樣的心境,無論其他人又是多麽地不理解,都不會是令人感到好笑的事,一個人認真對待自己喜歡的事,這件事本就是令人尊敬的。

只是高祺因并沒有看他,低着頭,依舊像是自顧自地在說:“等上了大學,碰巧大家又都考了本地的學校,樂隊就也沒散。高考完的暑假特別閑,我們就在澤西街找了個規模比較小的live house,去唱了兩三次。”

樂臻聽到這,把着方向盤的手動了動,換了個角度緊緊握着。

高祺因也沒留意到這個小動作,繼續說:“後來評價不錯,我也飄了,就問其他幾個成員,要不我們認真搞搞,說不定真能做出什麽好東西來。”

“本來吧他們也都随意,不過之後大學開學,聚在一起的時間少了,以為能放肆的大學生活其實并沒有留出那麽多閑情逸致,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沒多久樂隊就散了。”

說及這,他無奈地笑了聲,這世上熱愛音樂的人那麽多,也許這才是大多數人該有的結局。

可高祺因就不是一個屈服于“應該”的人。

“還堅持下去的人就只剩我了,那時候心想一個人就一個人吧,反正我自己能作詞作曲能唱歌。”

“于是除了在學校就是去live house,有時是自己上臺,有時只是在下面聽,一起感受氣氛。後來寫了歌,被星探挖到,覺得自己真是牛逼得不行,就回去和父母說,我想職業做音樂。”

“父母把我罵了一頓。說什麽興趣可以,職業不行。”高祺因自嘲地笑了笑,“說來可笑,我第一次摸吉他,是我爸教我的。”

“當時一怒之下回了學校,但是每天上課都魂不守舍,覺得自己就不該被困在課堂裏,那裏不是自己的容身之處。又年少輕狂的,想着自己打工攢錢買樂器,可賺錢和學業實在不能兼得,于是堵着氣休了學,最後幹脆退了學。”

“爸媽知道了當然是氣到不行,我也就跟他們杠。離開家,自己出來了。”

他低頭盯着自己的雙手,扣着指甲邊的倒刺,呢喃道:“你說的對,真特麽是個傻逼。”

樂臻握着方向盤向右轉了個彎,順勢看了他一眼。很想去按住對方動作的雙手,但又找不到什麽借口,最終理智占了上風。他只開口道:“再過段時間,公司就會開始放出你的宣傳照了,我覺得他們會看到。”

他沒有直接說些讓高祺因聯系父母之類的話,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也沒什麽身份去管,所以只給了這條信息。到時放出宣傳照,雖然并不是正臉,可樂音因為有樂曉這個名頭,派頭肯定不會小,看他們宣布樂音成立時的樣子就知道了。除非高祺因父母完全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然總會不經意看到。

高祺因哼笑了聲,聽出了他的話外音,接着像是要揭過這個話題,顧左右看了眼窗外看了眼樂臻又言他:“老板,怎麽還沒到?你這車速不行啊。”

接着晃了晃頭又緊緊閉了下眼睛,說:“車技也不行,開得我頭都暈乎。”

樂臻又瞥他一眼,“哼”了一聲,踩下油門加速,沒幾分鐘到了酒店。

今天臨時聚餐,不強制參加,再加上樂音其實文職也暫時不多,能來的更少,就擺了五大桌。

兩人到的時候其他人差不多都來齊了,于是等高祺因放下東西,和大家一起拿起酒杯,樂臻作為老板還是得說說話。

相處下來高祺因也知道了樂臻這人其實沒什麽架子,這會兒員工動員也只說三句:“知道大家都餓了就不多廢話了,就祝樂音有個好未來,祝祺因出道成功。”

大家哄笑着碰了杯,紛紛對高祺因送上祝福,後者一一道謝之後,大家也都不再客氣,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像個家庭聚餐一樣。

第二天還要上班,沒人敢喝得太嗨,就點了幾瓶啤酒。高祺因跟着喝了幾杯,他以前也喜歡喝酒,酒量不是什麽問題,不過這次大概是一下子喝得急了,出飯店被風一吹倒是頭真的有點暈了。

梁峰把他送回了碧鈴苑,送進房裏便走了。

高祺因沖了個澡清醒了一些,打開自己的電腦找到了高中樂隊表演的節目視頻。

那時候的表演沒有這麽專業,鼓手辛辛苦苦把架子鼓搬來學校,最後也就上臺五分鐘。觀衆席也嘈雜的很,視頻裏說話的人聲都幾乎要蓋過他唱歌的聲音,但他卻喜歡時常翻出當時的視頻來看。

某種意義上,算是真正的開始。

他拿出手機,想了很久,還是選擇給父母發了消息。

他們原本有個三人的家庭群,可他在消息列表往下拉了好久才翻到,一看記錄時間已經是一年多之前了。

他點開,在這個塵封的群裏發了兩條消息。

“我簽約樂音了。”

“我要出道了。”

發完消息之後,高祺因便沒再去管。後面幾天,他把在Z大找靈感時作的曲子和詞記錄下來,又修改添加了些,錄完了樣帶。

這天,他在工作室準備下一首歌,傅寧敲門進來和他說了之前樂臻所提的宣傳照的事情,拍攝時間在下周。

緊接着他又說:“我和譚清老師聯系過了,之前你新寫的那首樣帶也發給了老師,不過他說想先和你視頻一下,确認一下每首歌的主題。”

在編曲上,只要做一點變化就可能換來兩首不同風格的曲子。編其他人的曲自然還是要迎合那位作曲者的想法,所以這個步驟也是必須的。

高祺因忙應下,确認了一下時間,雖然對他來說現在的任務基本就是在工作室寫歌,随時都是有時間的。

等确定完了,一直到正式視頻的那天,高祺因一直都很緊張,畢竟這是他很喜歡的一位專業編曲老師,怎會不緊張。

這還只是視頻,不是面對面,可高祺因要麽不開口,開口就結巴,最後把譚清都逗笑了,跟他說別緊張,就和普通朋友一樣就行。不過好在音樂人都是要靠音樂交流的,等真的開始講到歌曲的時候就順暢了很多,緩解了緊張。

最後譚清說:“編曲這事,還是挺講究感覺的。也許聽到一個版本會覺得‘就是它了,其它都不行!’,也有可能試了好幾個版本都覺得不對。而且,并不是說我的編曲版本就一定是最好了,你是作詞作曲,這首歌是由你來唱,所以最終都要憑着自己的感覺來決定。”

高祺因認真聽,認真答:“我知道了,老師。”

等視頻會議結束後,高祺因将譚清說的幾個靈感點整理了一遍後,又拿出了手機,解鎖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微信。

這幾乎成了他最近的習慣。

然而,那個三人群的最後一條消息依舊停留在那綠底黑字的五個字。

沒有任何回複。

作者有話要說: 樂臻:聽說我車速不行車技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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