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等高祺因回到病房,樂臻在打着電話給馬鵬飛說着工作,順便被他聽到了一句對馬鵬飛多嘴把車禍的事告訴了自己的抱怨。

高祺因:…………

樂臻挂了電話看向他,又繼續抱怨:“怎麽去了這麽久。”

高祺因吸了下鼻子,這才感覺到自己似乎淋了太多雨,腦子開始發漲,又不好明說自己不聽話大搖大擺地在便利店門口咬着根煙站了許久,于是只說:“沒怎麽。”

樂臻:…………

樂臻從他手上接過吃的,便下令趕人:“行了行了,好回去了,我聽你都開始有鼻音了。”

高祺因剛才一個人冷靜了一番,此刻又回到了正常的狀态,回道:“買完東西用完就扔,老板你這樣很沒道德啊。”

樂臻失笑,說:“你留這有什麽用。”

高祺因理直氣壯:“陪床啊,萬一老板你半夜這疼了那壓着了,還能有人照料着。”

樂臻覺得,自己沒被撞出腦震蕩,反倒是要被這不聽話的小子弄得頭疼。

他說:“我特麽又不是被撞了個四肢殘疾,陪個屁的床。”

高祺因還想再為自己申辯一下,梁峰從病房門外橫沖直撞進來,伴随着可能半層樓都聽得到的哭喊聲:“老板!!”

……樂臻覺得怎麽樂音這一個兩個都是來哭喪的。

結果倒變成了他反過來安慰:“沒什麽事,閉嘴。”

樂臻喊梁峰來純粹只是為了送高祺因回去,高祺因自然不肯,還堅持着想陪床,結果樂臻連推帶轟,又不得已答應對方明天再來,高祺因這才離開。

等人走了,房間又恢複了原有的安靜,樂臻繼續對着電腦,可郵件上的字卻一個都看不進。

他不禁想到方才高祺因進來時急到雙眼通紅的俊臉,延伸到對方對自己說過的話,手上的碰觸,那一夜在長島吧盡情的狂歡,此刻都變得歷歷在目。

仿佛有個想法就要從心裏呼之欲出,他抹了把臉,視線無意移到了屏幕上,是傅寧給他發來的專輯宣傳相關的郵件。

他定了定心神,又變回了那個作為樂音老板的樂臻,開始冷靜地打字回複。

第二天一早,高祺因如約來到醫院,這回倒是沒忘了帶個口罩。

樂臻拍了個片,醫生看了下沒什麽問題,于是便辦了出院。

馬鵬飛還在出差,就還是叫了梁峰來接人,樂臻本意先送高祺因回去,結果這人又說不放心,要送他回去。

樂臻一人住市中心的高級公寓31樓,一層就一戶,一戶包兩層。梁峰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高祺因陪着樂臻上樓,拎着樂臻換下來的衣物,一路上還總唠叨着左手不能碰水雲雲,跟個保姆似的。

樂臻公寓整理得很整齊,玄關進去就是客廳,面對着整一面的落地窗,旁邊是一個小吧臺。家具都是黑白,只有一抹其他的色彩是櫃子邊的吉他。高祺因跟人進去後,視線一下子落在了那把吉他上。

樂臻注意到他的視線,便說:“偶爾自己彈彈,就放那兒了。”

高祺因突然說:“老板我們說好的,以後多彈彈呗。”

樂臻不彈吉他只彈他腦門:“就你啰嗦。”

等放下東西,樂臻說:“行了,人也送到了,我們歌手大大還有什麽要陪的嗎?”

他本意其實就是想讓人回去了,可高祺因故意不順着他的話,又正好午飯的點,他就說:“老板,你早上就吃了這麽點餓了吧?我給你弄午飯吧,我待會兒就讓梁峰先回去,我給你做飯。好歹我獨立生活也兩年多了,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磨練下來的廚藝!”

一串話說得極快,絲毫沒有給樂臻留下可以打斷的餘地,對方就直接進了廚房。

可惜樂臻的冰箱沒能給他施展身手的舞臺,七百多升的大冰箱空空蕩蕩,只有幾個可憐的雞蛋和番茄。

高祺因沒法了,最終只能下了點面,炒了個番茄炒蛋做澆頭,堪堪完成兩人份的午飯。

吃過飯後,高祺因把碗筷丢進洗碗機,出來看到樂臻換了一套正裝,又是準備出門。

他連忙攔住:“你去哪兒!”

樂臻無奈地笑了笑:“公司啊,一堆事等着做呢。”

誰料高祺因蹙着眉又是一句不行,說:“還受傷着呢。”

樂臻朝他舉舉左手:“看清楚了,只是破了個口縫了幾針而已,又不是斷了,不耽誤處理事情,單手打字慢一點而已,別這麽大驚小怪了,乖。”

高祺因心裏擔心着樂臻的身體,連帶着都沒注意對方最後一個寵溺的安慰。他也怕耽誤到要緊事,覺得不能任性,可又不想讓人一點都不休息,昨天就看他還不忘用着電腦,可哪有什麽事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而且他會心疼。

他猶豫着開口,怕自己管太多,聲音也低了幾分:“一定要去公司嗎?你看公司周六也沒人,你要發郵件家裏也能發吧?要是不涉及機密,大不了我幫你打字,還快些。”

說完他又想到那把吉他,握着他的手腕晃了晃,就跟那天在工作室似的,說:“要不我給你唱唱新歌?你就當審查我的專輯了。”

樂臻有些哭笑不得,覺得這人簡直比狗皮膏藥粘性還強,怎麽都趕不走了的樣子。于是算是認命,右手在對方頭上胡撸了一把,妥協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高祺因這才放心,眉頭展開,嘴角終于又彎出了弧度。

一個周末,高祺因連着來報道,樓下的管理員已經認得了他的臉。而樂臻就這麽聽話地在家辦公,緊急的資料就讓回了H市的馬鵬飛直接送到家,重要的郵件自己單手打着字回,不怎麽機密的就喊高祺因來當幫手,他感覺自己不僅簽了個歌手還免費請了個保姆助手秘書三合一。

等到了周一,該錄歌的錄歌,該上班的上班,一切又恢複如初。

周一高祺因到公司,找回了狀态,錄完了最後一首歌,進入了專輯發售的倒計時。

樂臻手上的傷口雖然縫了幾針,不過隔了十多天就能拆線,高祺因還想着要陪樂臻一起去,簡直事事親為,不正巧正好撞上了一本音樂雜志的宣傳照拍攝和采訪,只能作罷。

到了那天,高祺因速度地完成工作,因為是在外面的攝影棚拍攝,他出來時問了下馬鵬飛,得知樂臻并沒有在公司而是回了家,妝也沒卸地就出發了。

出租車開到一半,意識到正好是晚飯時間,想着樂臻一人估計家裏又是沒什麽食物,中途還下來去了趟超市。

他幾乎是熟門熟路地進了公寓樓,拎着食材便上了樓。

等上到31樓,他發現門竟是半掩着,暗自腹诽了一句:“就算同層沒其他住戶也不用這麽放心地開着門吧?”像他這樣的“小土匪”不就能随意溜進來了。

高祺因沒告訴對方自己要來,也提醒了馬鵬飛不要說自己問了,意在給對方一個驚喜,于是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喚了聲老板,不過沒得到回應。

夏天天黑得慢,這會兒夕陽正好,高祺因進了門,看到暖色的光線透過整面的落地窗照進房內,隐約還能望到遠方的辦公高樓。樂臻搬了一張吧臺旁的高腳凳,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陽光肆無忌憚地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給人鍍上一層光圈。他只着一件暗色T恤,失去了熨燙平整的襯衫勾勒,整個背影都看上去少了些許淩厲,卻莫名多了幾分落寞。

他抱着那把吉他,剛拆完線還堪堪纏着一層繃帶的左手把着琴頸,偶爾傳來一兩聲琴弦發出的振動,振動卻不成調,高祺因一聽就聽出,他的左手并沒按在弦上。僵了好幾天的手大約是還不怎麽靈活。

而高祺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從最開始樂臻來簽他做歌手開始,在他心中樂臻一直都是一副無所不能的形象,他不甘讓有實體的人迫于面包而放棄理想,一心想為他們提供無憂無慮的舞臺,在自己碰壁時也看似無所謂地揭傷疤幫助自己。

那一場像是發洩一般的演奏大約是他唯一一次在高祺因面前展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就好像他本就是該是以最堅實的形象頂在所有人上面,就該是他護着所有人,而沒有人站出來在後面護住他的後背。

高祺因現在看到了。

他突然想抱抱他。

心裏發着愣,手上卻是習慣性地帶上了門。

一道聲響驚醒兩個人。

樂臻回頭,正好看到高祺因呆愣地站在玄關,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吉他,走近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高祺因回過神,拎起手上的食材,說:“怕我們樂大老板在家不做飯餓死。”

說完又問:“怎麽都不關門?”

而樂臻沖他彎了下嘴角,說:“大概沒關緊,反正不會有什麽問題。”

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如初,仿佛前一瞬間高祺因看到的那些落寞都是自己關心則亂的臆想。

他突然把塑料袋交接到對方沒受傷的右手上,又開了門,急匆匆喊道:“我出去一下,等我!”

樂臻剛才發着愣,現在還有些恍惚,難得腦袋運轉遲鈍了起來,只堪堪在對方沖進電梯前叫了聲:“直接回去吧保姆大大。”

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被對方聽進耳裏。

他關上門,回到廚房把袋子裏的食材一一收入冰箱,好一會兒高祺因都沒回來,他還暗自表揚了一下對方總算是不叛逆聽進自己的話了,結果就聽到了開門聲,還伴随着幾聲唠叨。

“我說你們住這種高級公寓有什麽用,附近啥都沒,藥店找了我好半天。”

樂臻本來都進了浴室準備洗個澡,聽到聲音又出來:“不是讓你回去了嗎,怎麽進來的,我記得這次我關好門了。”

高祺因兩根手指拎着一串鑰匙串,說:“哦,我剛剛出去的時候在玄關上順走的。”

樂臻:……

樂臻是徹底無語了,澡也沒去洗了。而高祺因只是把一個袋子随手放到了客廳茶幾上就熟門熟路進了廚房,只得樂臻一個人在外發愣。他去翻了翻那個袋子,裏面是一罐肌肉按摩膏,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認命地坐回到開放式廚房外圍吧臺旁的椅子上。

他撐着頭看着高祺因在廚房裏忙這忙那地洗菜開火,無語變成了無奈,無奈終成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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