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天的談話結束後,周立成連着好幾天都沒有見到譚綏,開學後也沒在學校見到他,好像人人都在說,譚綏這學期沒來上學,二高校霸要換人了。周立成倒是聽周母說過,某天小樓房下面忽然停了很多小車,來了很多人,把房東老太太和譚綏都接走了。
周立成聽着,這麽多天不見譚綏回來,想他大概是如願了。雖然周立成和譚綏不算多熟,但他也由衷地為譚綏感到高興,順便也為自己感到高興。譚綏的命運既然可以被他改變,說明他和周母等人的命運,也可以不重複前一世的悲慘老路。
豆腐攤的生意越來越好,周母他們忙碌一天準備好的食材,往往不到兩個小時就能賣完。每天都有一群嗷嗷待哺的食客定時守着開買,一到快要賣完的時候,那些眼看着買不到的食客就忍不住鬼哭狼嚎,弄得每天一到那個點,豆腐攤子周圍好像群鬼出沒,怨氣沖天的。為此,周母他們不得不開始進行限量。
曾還有個比較兇的食客對周母他們擺攤時間過短表示不滿意,自己買來豆腐非逼着周母給他做一份才能走。這種人周母可不慣着,把豆腐扔還給那人,說不賣就不賣了,想吃下次趕早,再胡攪蠻纏以後就都不賣你了。現在的周母對自家豆腐的味道可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完全有底氣這樣說話。
那人沒辦法,除非他能忍住誘惑以後都不來這裏買豆腐,但他做不到啊!而且本來也是他不講理在先,于是他只能離開,只是邊走他還邊委屈地忿忿念叨,說哪有人這樣做生意的,每天就賣倆小時,人家元宵節要休息,你個做生意的不趁機大賺一筆,還也要跟着休息,真是太任性了!
但是這人第二天依舊巴巴地跑來,時間還提前了許多,看到周母他們,一臉先前無事發生的模樣,淡定地甩出鈔票把能買到的分量都買了。周母也當不記得那一茬,只是事後想來覺得好笑,便趁着周立成傍晚出來的時候說給他聽。
周立成也跟着笑笑,他知道他們家的攤子擺在這裏,招了很多攤主眼紅,只是沒想到不是攤主先鬧事,而是食客,他問道:“沒有別的事吧?”
“能有什麽事。”周母笑道,“現在法治社會,就算有人不安分,但我們這裏随時都有好多人,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麽。”
說這話的周母,不知道前一世她面對過怎樣的地獄。周立成倒覺得挺好的,只有沒感受過絕望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是周立成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谶,這天傍晚他下課出去,剛在攤子旁邊坐了沒一會兒,就有一群流裏流氣的人走過來,霸道蠻橫地插進隊伍前頭,讓周母給他們一人來一碗豆腐。
這些人一看就來者不善,被擠開的食客也不敢說什麽,只有幾個人出聲抱怨,被這群人齊齊一瞪,就急忙收聲躲到一旁去了。
周母手上依舊忙着給先前排在這邊的食客裝豆腐,對他們道:“這裏先付錢再端豆腐。”
為首的人三十來歲,他狠狠地踹了一下小吃車,笑得很猥瑣地對周母道:“知道我是誰嗎?人稱六哥,六哥吃你幾塊豆腐是你的榮幸,居然還問敢我要錢?”
周立成臉頓時黑了,他拉住想上前的陳飛鵬,讓他照顧好周桂玉,然後讓周母盛了一碗豆腐,他親自端着走出來,将那碗遞給六哥。
六哥看周立成不言不語的動作,以為周立成是被自己帶來的一票人震懾住了。他得意地笑笑,伸手去接碗,但是他手剛摸到碗,周立成的手一擡,讓他接了個空。
六哥愣了一下,以為是周立成手抖,他再去接,那碗又換了個位置。這下蠢人也知道自己是被耍着玩了,六哥眉頭一擰,大怒道:“小子,你敢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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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成唇角譏诮,“我以為吃飯給錢這麽基本的常識你可能不知道,但現在看來,你也不蠢。”
“臭小子你什麽意思!”六哥揮手一揚,想把周立成手中的碗打開。
周立成機敏一閃,避免了這碗豆腐被糟蹋的命運。他将碗放下,然後躲開六哥踹過來的腳。他單手擒住六哥的腳,一拽一推,六哥就搖搖晃晃地摔下去,險險被他身後的一群小弟給接住。
周立成掏出小刀在手上耍着刀花兒,這熟練地動作讓想過來教訓他的小弟們猶豫了一下。周立成微微一笑,提醒道:“我勸你們動手之前三思為好,我跟王朋義隊長可是熟人。”
六哥爬起來,滿是惡意地一笑,“別以為你說了王朋義的名字就能吓唬人,你當老子是吓大的?兄弟們給我再斷他一條胳膊,放心!你們六哥上面有人,出不了事!”
周立成把小刀往前一送,聲音冷冷道:“誰先來,我雕蘿蔔雕蘋果,就是還沒雕過人皮。”
蠢蠢欲動的小弟們頓時被周立成面無表情中竟透着一絲陰森的模樣給吓住了。
旁邊的食客們大多怕惹事上身,早遠遠地退開,期間只有幾個膽子大的看不過眼,出言指責六哥等人。有人早幫着偷偷報警,有人看到周立成耍刀時就忙叫他把刀放下,萬一傷着人吃虧的還是自己。
“還有沒有王法了!”周母拿着食鏟跑出來,擋在周立成面前,“你們這些大男人,欺負一個傷了胳膊的學生算什麽本事!”
六哥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老子就是王法!”他看着猶豫的小弟們,氣急,“動啊!都給我動手,還想不想跟着老子混了!”
小弟們幾經猶豫,就在他們準備上前時,街道那頭忽然傳來了摩托車的轟鳴聲。那聲音直接往這邊過來,最後停在人群外圍。
“幹什麽!幹什麽!”來人撥開人群走進來,對着六哥就是一巴掌,“六麻子,派出所還沒蹲夠是吧?才放你出來幾天,又想進去了?”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六哥被拍得腦袋一偏,卻半點脾氣不敢發。望着來人,六麻子臉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王、王隊,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王朋義一路騎摩托過來的,接到周立成的電話帽子都沒來得及戴,吹了一路冷風,一聽到六麻子說風,心情頓時不好,厲聲道:“我不來,你還當這條街是你家的!”
說完,王朋義看向周立成,換了臉色,笑道:“小周兄弟,你沒事兒吧?”
周立成笑道:“我沒事,多虧王隊來得及時。”
王朋義就是那晚帶人去民房救譚綏的隊長,因為周立成救了疑似譚正城兒子的譚綏,王朋義有心和周立成打好關系,那晚筆錄結束後,就給周立成留了他的私人電話。在六麻子擡腳踹小吃車的時候,周立成就用周母新買的手機撥通了王朋義的電話,将事情簡短又快速地進行了說明。
王朋義就住在離這裏不遠的街區,接到電話立即就騎着摩托車過來了。
六麻子先前只以為周立成是從別地兒看到王朋義的名字,胡亂報出來吓唬他的,沒想到周立成真的認識王朋義,頓時變得垂頭喪氣。
王朋義将六麻子一行人都帶走,走的時候周立成拉住他,麻煩他問問,六麻子是自己心血來潮過來找茬,還是被人指使着過來的。
王朋義說行,等問出來再聯系他。
一群人趾高氣揚地來,又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離開。而周立成和王朋義笑着交談的一幕,讓這條街的所有人都知道周母的攤子是有人罩着的,于是一些眼紅周母賺錢的人,紛紛歇下了小心思。
随着這群人的離開,小街道又恢複了往日平靜的熱鬧,周立成安撫了周母幾句,見她情緒還不錯,就放心地回學校了。經此以後,他們家的攤子應該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
周立成慢悠悠地走進校門,卻隔老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前面跑動,又很快地轉過拐角不見了。
周立成眼眸一沉,他回到教室,随意地往王堯那裏看了一眼,就見王堯在呼哧喘氣,累極了的模樣。他又往孫星宇的位置上看了一下,正好撞見孫星宇氣急敗壞的眼神。
孫星宇也沒想到周立成會突然看向他,眼神來不及收回,他便虛張聲勢,惡狠狠地瞪了周立成一眼。
孫星宇最近過得很憋屈,之前他們被周立成一打三給揍了,身上痛得要死,但到醫院卻什麽問題都檢查不出,他們還被逼着道了歉。可是他們三個,是切切實實地痛了快半個月了,到現在被揍的地方用手按一下還有殘存的痛感。這期間他們有時候忍不住抱怨一下,被別人聽到了,還會遭來一頓“裝什麽裝”的嘲諷!本以為這次總能讓周立成吃癟,沒想到又冒出一個王朋義!
面對孫星宇的眼神,周立成露出一個了然的神情,嘴唇無聲道:是你。
孫星宇心頭一跳,立即扭頭,手中的筆在本子上重重地劃着,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周立成眼中盡是冷意,今晚六麻子這一出,他原以為是同街道的攤主指使的,卻沒想到竟然是孫星宇,看來上次讓他吃的苦頭還不夠啊。
就在周立成計較着孫星宇的事情時,學校外面,周母的豆腐攤子上,迎來了一位身份比較特殊的食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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