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花殿看守的警衛比昨天晚上還多了一倍,出入都要盤查。周朗見陳醉過來,便下了臺階,到他跟前行了禮。
陳醉點點頭:“現在能進去了麽?”
周朗說:“殿下裏頭請。”
陳醉便進了殿裏頭,進到皇帝的寝殿,便看到了郁戎他們。
“陛下的病情已經穩住了。”趙潤低聲跟他說。
陳醉點點頭,走到病榻前,見皇帝趙晉躺在床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或許皇帝一時半刻死不了了,對他這個處境艱難的皇後來說,這是好事。
等看完了皇帝,他就到了隔壁的房間,和郁戎談了一下皇帝的病情。
“大夫說,陛下的身體已經傷了根本,痊愈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已經讓大夫盡量救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您和陛下情同手足,陛下的事 交給您,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陳醉說:“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就是了。”
郁戎對他還是很客氣的,說:“不敢。”
“中毒的事,還查麽?”
“查還是要查的,而且要大張旗鼓的查。”郁戎說:“只是殿下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這件事,不好查。”
陳醉也知道不好查,但他也察覺了郁戎是要做局。
把這麽多大人物扣在宮裏,這确實算大張旗鼓了,小玫瑰花宮的守衛陣仗大,但并不嚴格,他的宮女和于懷庸的部下都曾出入其中,可見這裏頭有貓膩。
不過政治上的事,他現在還插不了手,也沒那個政治能力,只能坐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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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戎的人品信得過,應該是和他一路的,不會害他。
皇帝中毒的事很快就宣揚出去了,先是廣播電臺,再是各大報社。趙晉在民衆間的威望雖然比不上先帝,可一國皇帝,竟然被人毒害,這新聞還是立即震驚全國,幾乎全聯邦的眼睛都盯着皇廷裏的一舉一動,流言也紛至沓來。
大家都在猜測,這下毒的人到底是誰。
陳醉就是通過這件事,看清了如今國內的政治形勢。
因為《百萬雄兵愛上我》這篇文,陳皇後出場之前,就先寫了菊芋戰争,然後是陳皇後的出身背景,再然後就是帝後大婚,因為出場的人物太多,背景設置又細致,寫了一百多章,才寫到皇帝病危,對于眼下的國內形勢,着墨并不多,他全靠自己分析。
他原來一直以為郁戎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可是通過這件事,他發現郁戎是傾向于于懷庸一派的,因為他每日看國內的輿論形式,幾乎矛頭都指向了菊芋島。
媒體是政府的喉舌,他們的導向性,肯定是背後有人引導的,這個人肯定就是郁戎,只有他在京城有這樣的影響力。
趙潤将手裏的報紙放下,站起來走到了窗邊。
陳醉拿起那張報紙看了一眼,說:“你不相信?”
“我知道如果陛下過世,受益最大的就是我二哥,可就是因為下毒的事一旦被人發現,大家首先懷疑的就是他,我才覺得不可信。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像是故意針對他的麽?”
“那你覺得誰最有嫌疑?”
“當然是于懷庸。”趙潤說:“他和二哥針鋒相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借此陷害我二哥,二哥一旦垮臺,就沒人能與他抗衡了。”
“你怎麽不懷疑郁相?”
趙潤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他。
陳醉笑了笑說:“因為就像你說的,一旦陛下過世,按照長幼順序,繼位的自然就是二殿下,可是郁相不喜歡二殿下,他和陛下一樣,想扶持你上位,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趙潤的神色微動,臉上露出幾分驚異神色,右手抵着窗臺,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穿了一身家常百服,袍子寬松,那身形越發顯得單薄,卻有一種清秀醇雅的神态,令人心馳神迷。
真是美男子啊,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氣質,陳醉看了這麽多天都看不膩。
“郁相,絕不是這樣的人。”趙潤說。
陳醉也是玩笑,他也覺得不像是郁戎所為:“不管下毒的人是誰,目的到底又是什麽,至少經過一番運作,對我們來說,已經變成了一件有利的事了,陛下如今尚在,底下的人已經議論紛紛,将來陛下一旦去世,于懷庸和二殿下,都洗不去弑君的污名。”
這件事,查不出來,反而是好事,所謂莫須有,就是這樣。
不過陳醉也覺得,這個趙潤,心思太過柔軟了。
“你也不用總替趙準憂慮,他可是要跟你争皇位的人。”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二哥争,這皇位本來就是他的,我也争不過他。”趙潤說。
趙潤說着便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身體往窗臺上一趴,看着外頭的梅花,說:“其實二哥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性格乖戾,也是從小吃了太多苦。如今我母親跟着他住在菊芋,那邊天寒地凍,我聽說一年只有兩季,夏天還短的出奇,二哥又勤勉,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兵,手上的凍瘡都沒有好過。”
陳醉在看《百萬雄兵》的時候,就特別愛這些皇室秘聞,聽趙潤說起太後姚元英,他立即來了精神,問說:“你有多久沒見他們了?”
“二哥去菊芋島的時候,我才十六歲,母親是我十八歲的時候去的,如今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提起他們,趙潤語氣有些傷感,身上的紫薇花紫紅之間,倒襯托的他膚色更白,五官雖然算不上精致,可皮膚極光潔,像玉一樣,他嘆了一口氣,說:“陛下不喜歡我跟他們來往,這些年,只偷偷通過信,那邊隔着海,電話打不過去。”
關于姚氏母子,小說裏有講,當初姚元英懷上趙準的時候,正直菊芋戰争時期,先帝當時親征菊芋島,還是皇後的姚元英留守宮廷,卻在那時候,傳出她和一位侍從武官發生了婚外情,傳的沸沸揚揚。
所以很多人都懷疑趙準不是先帝的親生骨肉,帝後也就此離心。
姚元英是繼後,生了兩個兒子,趙準和趙潤兩兄弟,趙晉不是她的兒子,一向不喜歡這個繼母,更不喜歡這個身份不清白的異母弟弟,後來先帝去世,趙晉繼承皇位,就把趙準趕去了菊芋島。等趙潤成年以後,姚元英自請也去了菊芋,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過趙準能夠雄起,也得益于菊芋這個地方,因為這個地方是百花聯邦統治最不穩定的一個州,所以屯兵無數,後來趙晉為了牽制于懷庸,默許了趙準的增兵行為,菊芋寒苦,民衆好戰,軍隊力量不容小觑。
“這麽多年不見,他可能早就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二哥了。”陳醉托着腮,伸手擺弄着桌子上的一搜戰艦模型:“聽說他這個人性格乖戾,軍法嚴明,好殺人。”
這些傳聞,趙潤肯定也都聽過,所以聽他這麽說,也沒說話,沉默了一會才說:“不知道他現在還怕不怕黑。”
他說着回過頭來,笑着說:“二哥小的時候,父皇不喜歡他,他又調皮,經常闖禍,父皇就讓人把他關在黑屋子裏。你知道那種屋子麽,就百花殿最靠右的一個雜物間,關上門,就一點光都沒有。他特別怕黑,我還偷偷給他送過幾次蠟燭。他後來睡覺都不能關燈,怕黑。”
陳醉還沒有辦法完全沉浸到陳皇後這個角色裏,多少帶着一點讀者的審視視角。從他這個視角來看,他越聽趙潤講這些,越是覺得這是在為日後的兄弟相愛相殺做鋪墊。趙準和趙潤,日後恐怕少不了血雨腥風。
既殘忍,又帶感。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陳醉回過頭來,回道:“進來。”
秋華推門進來,垂手立在門口,說:“殿下,您要的擊劍服已經準備好了。”
趙潤聞言愣了一下,就聽陳醉笑着站起來:“一起去?”
“你要學擊劍?”
“你們北部不是把擊劍,騎馬,射擊和打獵列為四項男人必備技能麽,我這個南方來的皇後,過來大半年,也該入鄉随俗了。”
趙潤便跟着前往擊劍場,路上遇見了于懷庸,聽說陳醉要學擊劍,便也跟了過來。
這是小玫瑰宮的一個皇家擊劍場,場地很大,蕭文園和郁铖等人已經在擊劍場裏等着他們了,大概是這宮裏實在沒什麽娛樂,老王爺等那幾個皇室宗親也在。
皇後擊劍,他們都想看個熱鬧。
要先學這個,陳醉有自己的打算。
他要尋個好彩頭。
“皇後殿下是南方人,沒學過這個,你等會出手的時候千萬要注意。”蕭文園還在囑咐郁铖。
于懷庸往旁邊椅子上一坐,翹着二郎腿說:“皇後殿下,我聽聞你們南部不流行這些玩意兒,你會麽?”
“等會看看不就知道了?”
秋華抱着幾把劍在他身後站定,他回頭看了一眼,秋華懷裏抱的是木劍。
“先試竹劍吧。”郁铖将繃帶纏到手上說。
陳醉将那竹劍拿到手裏,發現那竹劍分量竟也不輕,他在手裏把玩了一下,聽郁铖跟他介紹了一下大概的禮儀和規則,和他所知的大同小異,他扣上了面罩,雙手握住劍把,說:“直接來吧。”
說着他便持劍與郁铖致禮,兩把劍合在一起,碰了三次,而後分開,他見郁铖面罩都沒有戴,單手持劍,顯然沒有把他這個南方來的柔弱皇後放在眼裏,心中冷冷一笑,左腳後退一步,跺在木地板上“咚”地一聲,雷霆之勢便是一個突刺,“當”的一聲敲在郁铖的劍把上。
郁铖不愧是擊劍高手,事發突然,他依舊及時反應了過來,躲過致命一擊之後,長臂一伸,直接就敲在了陳醉面罩上,震的陳醉踉跄着後退了幾步,差點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夫夫第一次較量,誰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