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高中沒有什麽活動,每天就是上課,做題,娛樂時間極其有限。我滿心都是重回學霸之巅的強烈欲望,放松什麽的,在我看來完全就是耽誤時間。我怎麽會需要休息呢?弱者才需要休息。

所以,新學期剛剛開始,我就在學校的小書店裏買了各種各樣的教輔書,和宿舍偷摸學習必備的手電筒,在宿舍開始了我的苦讀生涯。

晚上,熄燈以後,我偷偷摸摸地掏出教輔書,鑽進被窩,就着手電筒的光看了起來。鄰床的田書源率先發現異樣,輕聲對我說:“顧齊,看書那?”

我格外厭惡學習被人偷窺的感覺。如果他們都在我的感召之下三更半夜偷偷學習,那我還有什麽優勢呢?可是,唉,既然被發現了,也不能矯情地不承認。我只好無奈地“嗯”了一聲。

半晌的沉默過後,我聽到了四面八方的輕聲贊嘆。孫傑忍不住說道:“不愧是咱們班第一名,真是努力啊。”

林奮也出聲了,他敲了敲床板,道:“你還不睡覺啊?快睡覺吧,這麽個學法累不累啊?我看你在教室裏就整天趴桌子上學習,回宿舍就省省吧,睡覺睡覺!”

我用得着你管?遂輕聲道:“沒事兒。”

林奮自知勸不動我,只好說了聲:“那你早點睡覺啊。”然後翻了個身,不出聲了。

剛剛開學,彼此都不熟。其他人也沒有多說話,各自睡各自的,只剩下我的小床上還閃着點點微光。白天已經高強度地學習了一天,晚上窩在被窩裏,又熱,又累,學習效率說不上有多高,甚至可以說還不如不學習。但是誰讓那時候的我對努力有一種迷之堅持呢,我總覺得自己必須付出超乎常人的時間,才有可能取得比較滿意的成績。所以,雖然一身疲累,我還是昏頭昏腦的學到了自己規定的時間——半夜兩點鐘,才心煩氣躁地把書丢開,暈暈乎乎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五點多起床,可能是因為頭一天熬夜的緣故,除了頭疼之外,竟然沒有太困。疊被子,去髒兮兮的廁所裏排隊洗漱,跑操,一氣呵成。雖然慢了點……

我也沒辦法啊!我做事情一向很拖拉啊!

除此之外,我神清氣爽,反倒是睡得飽飽的林奮早讀時打起了瞌睡。

身為同桌,互相喚醒以防被巡邏的老師發現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好在耿蛋子也很好防備,只要聽到“星”“星”地抽鼻涕聲,就知道他來了。這時我就需要将他叫醒,然後他會無比利索地把頭從書頁裏拔|出|來,盡量瞪大眼睛,扯着嗓門作出認真讀書的樣子。

我一邊在心裏默默嘲笑他,一邊自己也控制不住地走起神來。跟睡眠不足還是有關系吧,一天三個小時的睡眠,再強大的意志力也會崩潰的吧。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周亞軍來。

那也是一節語文早讀。念着念着課本,語文老師把我們幾個人叫了出去,對我們說:“明天下午縣裏有個講座,質量不錯,你們跟着我過去聽聽吧?”

“需要耽誤課嗎?”我問。

“可能要要耽誤一個下午,”老師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問我們:“你們考慮一下,要過去嗎?”

我和我們班的第二名切切察察。

去吧,要耽誤課,快期末考試了,有點不太情願。不去吧。又覺得不太合适,老師都專門叫了我們這些學習好的出來問了,我們不去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老師看我們啰哩八索讨論半天也沒有個結果,索性把我們扔在一邊,跟另一個同學說,讓他把周亞軍那個班的幾個同學叫過來。

周亞軍的語文老師生孩子去了,我們的老師暫管一下。

不多一會兒,周亞軍他們就下來了。語文老師照樣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語罷,問了問:“有意見沒有?有沒有不想去的?”

其他人無語。周亞軍略一沉吟,然後說道:“老師,我不去。”

他不想去,就不去了,模樣潇灑地很。我和第二名不約而同地對着彼此做了個“哇”的口型。我愣愣地望着他颀長的身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我仿佛在那一瞬間觸碰到了人生的另外一種可能性,不必思前想後,不必過分地在乎別人的感受,能夠在利弊之間輕而易舉地作出權衡,舉重若輕地在別人面前表達自己的想法。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驕傲姿态。我總是沉溺在別人的評價裏,在負面情緒中越陷越深。在他的勇敢下,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

老師也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不去就不去吧,你們先回去,再跟xxx說一聲,問問他去不去。”

雖然我和老二都嫉妒羨慕周亞軍的高姿态,可是最後也沒做出定奪。老師無奈,只能讓我們先回去。我和老二又叽叽喳喳讨論了半天,才在第二天早晨匆匆忙忙地找到了語文老師,跟她說,我們也不去。我們回信的時間有些晚了,老師明顯的有些不樂意。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從班裏抓了幾個壯丁去充數。

我嘆了口氣,好幾年過去了,初一的我已經變成了高一的我,可是我仍然沒有學會周亞軍自如的人生态度,只能翻來覆去地咀嚼他驕傲的模樣。這時,身邊的林奮也嘆了口氣,準确的說,是打了個哈欠。

我沒忍住自己的嘴,在早讀上和他說起了話:“呦,醒了?”

“什麽醒了,我根本就沒睡好吧。”林奮打哈欠流出的生理性眼淚在眼睛裏打轉,顯得亮晶晶的。前桌女生聽見我們說話,轉過頭來笑眯眯地望着我們:“你們好呀,我是楚靜,這節語文課好無聊啊。”

我笑着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被妹子搭讪的林奮顯然比我興奮地多,連忙把手伸了出去,和楚靜來了個友誼的對握,忙不疊地自我介紹道:“我叫林奮,哈哈,是啊,真的太無聊了。”

楚靜說話帶着大家閨秀的氣度:“我看你好像經常買書啊?”

“噓,小點聲。”林奮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看:“這事是違法的,可不能被老師聽到啊!”

楚靜噗嗤笑出了聲:“放心吧。不會的。你整天明目張膽地往教室裏搬快遞,還怕別人發現啊!”

“你知道了?我還以為自己做的很隐蔽。”

“誰不知道啊!對了,你喜歡收集明信片嗎?”

“呃,不太感興趣。”

“啊?你為什麽不喜歡明信片啊?很漂亮的,各種各樣的明信片,多有紀念意義啊。”

“啊,這樣啊。”

“那,我能求你件事嗎?”楚靜的笑容更加迷人了:“能麻煩你幫我買一點明信片嗎?”

“啊?怎麽買?”

“就是在網上買嘛,”楚靜看着林奮一臉好欺負的樣子,說的越發起勁:“很簡單的。”她說着,遞過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一些字:“想要的我都寫在上面了,你只要在淘寶上幫我下單就好啦,我把錢給你,謝謝你啦。”說完之後,楚靜沒有再說一句多餘的話,把紙放在了林奮的桌子上,笑眯眯地轉過身去。留下林奮一臉懵逼地把紙放到了筆袋裏。

不知怎的,我心裏覺得很不舒服。

用書擋着,偏過頭輕輕問了一句:“你真的要給她買啊?”

林奮無奈的點點頭,挑了挑眉毛。爾後又一臉釋然地湊在我身邊說:“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幫她這個忙吧就,不過她也太不見外了。”

林奮決定給楚靜帶明信片的消息莫名其妙的就傳了出去。我們班的明信片發燒友,不管熟不熟的,三個兩個都跑過來找林奮,拜托林奮幫自己買明信片。林奮這個老好人,從答應了第一個人開始,就失去了拒絕的權力。到時候人家要是問為什麽給她帶不給我帶,沒法解釋啊。我捧着書在一旁冷眼旁觀,對于他們這種拿着林奮當苦力使喚的行為很是不以為然。

好在林奮心态比我強一些,不像我這麽記仇。最開始煩了幾天之後,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毫無怨言地幫着他們張羅明信片的事情。

那正是快要月考的時候。

月考成績下來了,我們班的成績在一衆實驗班裏墊底。我對這個結果倒是沒有什麽意見。我們班的生源和師資力量本來就是幾個實驗班裏墊底的,指望着一個月的時間突飛猛進,怎麽可能。

誰知道第一次擔任實驗班班主任的郝自建急了眼,對我們班相當不滿意。整天喪着一張臉在班裏轉來轉去。左打聽右打聽,竟然打聽出了林奮幫班裏很多女生帶明信片的事情。可憐的林奮就這樣背了黑鍋。

林奮前腳抱着快遞箱子進了教室,郝自建後腳就跟了進來。我懷疑郝自建一直在盯着監控,瞅準了機會才進來的。

郝自建身上套着一件藍色的西服,黑着臉進了教室。一句廢話也沒有,直奔主題:“林奮,你幹什麽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也太太太敏感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