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草原王(29)

世界主線裏對烏力措舉兵大昭只用了一句話概括, 但危雲白沒記錯的話, 那還要等三個月後有西胡商隊經過。

但現在明顯是提前了。

一隊士兵站在他的營帳前, 客客氣氣又不容拒絕的把他請出營帳,“危大人,您的營帳我們要收起來了。”

因為此程所費時間過月, 那個時候漠北已經進入酷寒的冬季, 大半人走, 小半人留, 所以族內一切都要重整, 将一部分的營帳再往茶爾加湖分支處遷徙。

危雲白的營帳可不在族地外圍, 他看着周圍安然無恙的營帳, 問領頭的人,“獨獨要收我的?”

領頭的人還認真的點了下頭, “您這位置不太對, 所以也要收起來, 危大人, 我們收了您的營帳, 那你今晚可怎麽辦?”

虛情假意的給建議, “我們大王的營帳是北戎最大的一頂,您這幾天不如在大王那裏休息?”

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危雲白已經與烏力措坦誠相見兩次, 他将心比心,男人的劣根性永遠不會停息, 他與烏力措的第三次最好晚一點到來——這樣吃到嘴才更加美味。

“不麻煩單于, ”危雲白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 “我自有去處。”

他在士兵們一言難盡的表情裏拿好東西,溫文爾雅道:“告辭。”

看着大昭人遠去的背影,有人苦着一張臉,“怎麽辦,回去怎麽和大王交代?”

“……”

唉。

腳步匆匆的大昭侍女端着藥碗低着頭往前走,眼底突然闖進一雙黑色的靴子,是大昭的款式,“雲白大人!”

侍女面容憔悴,畏懼又欣喜的擡起頭來,“好久沒見着您,公主就在營帳,您要過去看看公主嗎?”

“不了,”危雲白看着她手中還冒着熱氣的藥碗,“公主病了?”

他眉間蹙起,神情複雜,帶着惆悵和愧疚,“可有請禦醫?”

侍女的臉色猛地漲的通紅,眼神躲躲閃閃,“公主、公主很好……”

危雲白松了一口氣,又關心道:“那病的是誰,現在如何?”

“……”侍女聲若蚊蟲,“雲白大人,這是公主吩咐小婢煮給阿力郎大人的……強身健體的藥。”

危雲白眼中一閃。

“公主和阿力郎的關系這麽好,”他喟嘆,臉上才洩露些許笑意,“我就能放心多了。”

阿力郎同和怡還沒行過房事。

看上去還是阿力郎不想,和怡已經急到下藥,想必她也聽說了烏力措要發兵的事。

北戎的大昭人所剩不少,要麽是這些柔弱的女子要麽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烏力措從來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昨日那些士兵的吶喊,響徹了整個族地。

“攻打大昭。”

這四個字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耳朵裏。

侍女聽着他的話欲言又止,笑容僵硬地附和,“公主和阿力郎大人的感情是很好。”

她想向危雲白求助,可先前北戎王屠殺他們的時候說了危雲白是他的阏氏……誰知道雲白大人現在心裏想的是他們這群人還是可怖的北戎單于呢?

手裏的藥碗摸着溫涼了,危雲白善解人意道:“這是現在就去送給阿力郎?不如你把藥碗給我,我正要去找他。”

他手中只拿着一個輕便的包袱,侍女将藥碗遞給他,“辛苦您了。”

危雲白點點頭,繼續往阿力郎的方向走去,和怡同他是夫妻,然而還是分居兩個營帳。

侍女看着他的背影,埋頭往公主的營帳走去。

只是這麽匆匆幾句話,任誰都會對他升起好感。

危大人……說不定比她們的日子更艱難呢。

阿力郎正在攪拌着皮桶裏的奶,外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阿力郎?”

是大昭人。

阿力郎放下手中的木棒,擦過手,腳步略微加快。

危雲白正站在帳前,看着他就輕松的笑了,提了提手中的包袱,“我來找個地方住。”

烏力措。

腦子裏閃過大王的臉,阿力郎低頭接過他手中的包袱,“我來。”

他的動作不容拒絕,危雲白還沒來得及躲避,手裏的包袱已經到了阿力郎的手上。

他無奈,另一只手上端着的藥碗還在,“這是——”

“危雲白——!”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越來越近,“你在幹什麽?!”

洪亮的聲音夾雜着怒氣,帶着一股淩冽的風洶湧襲來。

護食的狼追上來了。

是烏力措。

阿力郎手上一抖,包袱差點掉落在地。

危雲白随着聲音看去,就看到他的北戎王正氣勢洶洶地駕馬而來。

卷發揚在身後,輪廓分明的臉上眼神銳利,身體随着馬匹的奔跑一上一下的升起落下,上半身前伏,手臂上的肌肉被衣袍顯的清清楚楚。

咕隆。

吞咽口水的聲音。

阿力郎疑惑的朝危雲白看去,大昭人神色嚴肅,沒有絲毫異常。

果然聽錯了。

烏力措眼神好得很,把阿力郎這一眼完全看到了眼底,他狠戾一笑,提高馬速,朝阿力郎的方向全速奔了過去。

馬匹揚起脖子嘶叫一聲,興奮的加快蹄子。

這不是黑狼,但對哪一匹草原馬來說,踏死人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烏力措已經警告過阿力郎。

不要靠近他的阏氏,不要單獨和他阏氏相處。

——但他明顯把他的警告不當回事。

烏力措眼神冷到極點,腦子裏不斷叫嚣的瘋狂和理智撕扯。

他不能死,在和怡還有點用之前,他不能死。

——殺了他。

阿力郎一旦死了,會寒了族內子民和下屬的心。

——殺了他。

可是危雲白還站在這,你殺了阿力郎,你會吓到他。

馬蹄已經高高揚起,帶起細碎的青草,阿力郎瞳孔緊縮,倒映着整匹馬居高臨下的身軀。

踢踏。

馬蹄錯着他的肩膀落地,鼻息噴湧,全部都是馬的味道。

停止了的心跳下一秒劇烈的跳動。

他還活着。

烏力措高高在上看着他的一舉一動,突然壓下身子拽上阿力郎的衣領,手背和脖子上青筋暴起,結實的衣袍在他手裏變形,呼吸困難,阿力郎費力開口,“大王,是我的錯……”

“閉嘴!”目光陰沉,烏力措忍着自己的殺意,“阿力郎,你想死。”

危雲白還在這裏。

所以不能殺他。

危雲白可以恨他、怕他,烏力措享受着危雲白的一切感情,但唯獨,這些感情不是因為別人才産生。

如果危雲白是因為阿力郎的死怕他,那烏力措會嫉妒到發瘋。

“烏力措,放手!”

可他的阏氏,竟然在給這個男人求饒。

脖子被勒出痕,阿力郎臉上漸漸漲紅,血液開始不通暢,“大王,”他勉強擠出聲音,“不會再有下次。”

烏力措表情變來變去,深沉的煞氣一半遮掩一半洩露,“阿力郎,別再挑戰我的耐心,你是本王踩在腳底的螞蟻,不要妄想能爬到我身上去沾染我的掌中之寶!”

“屬下、不敢。”

危雲白厲聲,“烏力措!”

被狠狠一推,直接後倒在地。

烏力措跳下馬,他雙腿一邁到危雲白身前,這幾日繁忙的事務忙得讓他精神疲憊,日日夜夜的和下屬商議舉兵事宜讓他雙眼布滿血絲。

他面對着危雲白,手揚起,又輕輕落下,捏起他發上的草,“危雲白。”

北戎王聰明的換了個方法,他低着頭看着心愛的阏氏,冒出的胡渣頹廢而性感,“你看,我放過他了。”

兇狠的狼把自己僞裝成了忠誠的狗。

“我聽了你的話,”烏力措将腦袋埋在危雲白的脖頸處,“危雲白,我遷就了你。”

苦肉計聽起來一向不錯。

“我很累,”用下巴摩挲着危雲白的脖子,胡茬刺刺,“你可不可以遷就我一回?”

強悍的人偶爾的請求更會讓人心軟。

危雲白讓他靠着,垂在身邊的手頓了頓。

烏力措掩去眼底黑暗的情緒,“為什麽不來找我?”

聲音淡淡,想到他疲憊的那副樣子就莫名有些委屈。

危雲白不自在了,他反問道:“烏力措,你很累嗎?”

實際是,直到昨日,危雲白也沒看出他有多麽疲憊,對他活力十足怒吼他技術不好的時候更是精神飽滿。

烏力措從來不會暴露出自己的倦怠,特別是在他的面前。

男人的死要面子,怎麽可能會讓他看到他弱勢的一面

危雲白遲疑道:“你回去休息吧。”

阿力郎壓抑的咳了幾聲,站起身看去,大王從危雲白肩窩處微微擡頭看他,那雙眼睛裏的東西讓他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

烏力措輕蔑的看着阿力郎,聲音輕柔地問着危雲白,“你手裏拿的那是什麽?”

危雲白才想起手中還有和怡派人熬制給阿力郎的藥,“只是給阿力——”阿力郎的。

手中的藥碗被奪走,烏力措把碗蓋扔掉地,滿滿喝了一嘴,然後扔掉手中的藥碗,環住危雲白的腰,固定住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深色的藥從他的嘴中再到危雲白的嘴中,吞噬,纏綿,要把對方吞進肚子一樣的兇猛。

藥的味道古怪,味道還有些熟悉,難喝的很,但吻很甜。

直到最後一滴的藥不知被誰吞咽下肚,烏力措才大笑着放過危雲白,他的嘴唇上濕漉漉一片,危雲白也是如此。

他粗糙的手指擦着危雲白的唇,眉開眼笑,“這藥味道不錯。”

可惜的看了一眼撒了一地的藥,不錯的不是這味道,而是危雲白。

大昭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烏、力、措!”

烏力措安撫的順着他的長發,“我還沒嘗過我阏氏親手端來的東西,其他人怎麽能比我更先嘗試。”

危雲白在心中給他叫了一聲好!

然後沉着臉道:“這是公主給阿力郎熬制的藥。”

還有一句他沒說。

是大補的藥,換句話說,是壯.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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