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嬌嬌沒想到自家姐姐說翻臉就翻臉的,并且還翻的這麽徹底, 明明就在剛剛, 還給她打洗腳水, 幫她抹臉, 她原本還想等會到了被窩裏, 跟人撒撒嬌,說她這幾天吃就沒吃好, 睡就沒睡好,都是因為想姐姐想的……
哪知, 自家姐姐就出門倒洗腳水的工夫, 再回來時,臉色就冷的跟換個人似的, 更重要的是,手裏還拿了藤條。
“姐、姐姐。”小姑娘原本還坐在被窩裏慢騰騰地脫着襖子的,見狀, 趕緊麻溜地脫了衣服鑽了進去,只露了個眼睛, 看着越走越近的姐姐, 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晚、晚上不好打老鼠咧。”
反正, 多出來的那部分帕子和香囊她已經偷偷藏起來了,姐姐不說明白了,她就要裝傻充愣到底。
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
好,很好。
顧辭動了動手中的藤條, 朝被窩裏的小姑娘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兩個字,“是嗎?”
“是。”小姑娘點了點頭,“晚、晚上黑,老鼠跑得可快了,打不着。”
顧辭不搭腔了,把油燈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擺好,然後目光直直看向小姑娘,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姐、姐姐……”到底心虛着,嬌嬌是真怕了,把被子又裹緊了些,下意識地就往床裏面挪。
屋子不大,顧辭幾步就在床邊站定了,飽滿的櫻花唇揚起,出口的兩字鋒利地就像刀子,“趴好。”
天知道她站在三梅那屋外,聽着她們兩人的對話時,是有多揪心,平日她在家繡三個時辰,她都覺得辛苦,結果在外祖家,背着她一繡就是六個時辰。
怪不得在那嚷嚷着要去姥爺家教三梅刺繡,怪不得她不在,也願意和阿寶兩人留在外祖家。
小姑娘哪裏見過她這副模樣,吓得整個人都輕輕顫了顫,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茫然又無助。
顧辭這次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她,讓她長記性,努力不去看她的眼睛,見她還在那裏發愣,過去就把被子掀了,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小姑娘一掙紮,她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臀部,“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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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一向力氣大,在戰場上磨砺了三年,不只力氣大,勁兒也大,她這會正處在情緒的爆發邊緣,出手一急,下手就沒有個輕重。
小姑娘就穿着一身中衣,薄薄的一層,她的手掌一落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自然受不住,疼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不許哭。”顧辭狠下心又落了一巴掌,“姐姐平日還要怎麽跟你說,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把姐姐的話當耳旁風不說,還會當着我一套,背着我一套了,是不是?”
“我沒有……”白日裏天氣晴朗,但晚上的風照舊涼飕飕的,小姑娘又冷又疼,這麽大了還被人打屁股,又羞恥,哭唧唧道:“我不知道姐姐在說什麽……”
“哼,不知道我說什麽?難道還要我把多出來的帕子扔到你面前,你才認錯?”顧辭看着她還不承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把她扔到了床上,“姑娘家家的,這麽不實誠,長大了還了得。都怪我平日太慣着你了,所以把我的話都……”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看着她拿起了藤條,小姑娘也不躲,就趴在那裏哭,一聽她的那句“太慣着她了”的話,一口氣就說了三個“才不是”。
顧辭聽她聲音發啞,又是滿臉淚的,心裏頭也是萬分不好受,拿在手中的藤條遲遲揮不下去,但一想到小姑娘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從趙掌櫃那裏多收了另一半的繡活,她就煩躁不安。
越是放在心上的人,就越想緊握。上輩子小姑娘的死成了她這輩子的夢魇,她自責,痛苦,所以這輩子想把她緊緊留在身邊,給她疼,給她寵。
顧辭攥了攥手中的藤條,深吸了兩口氣,才讓那因太過緊張和暴躁引起的劇烈心跳平緩下來,“那你說說,你背着我多拿繡活是怎樣一回事?”
小姑娘依舊趴在被子上,不知何時把雙手也放在小腹下壓着,在那哼唧哼唧。
顧辭以為她又是想跟自己裝可憐蒙混過關,氣得一藤條就揮了過去,“你說說,我是短你吃了,還是短你穿了,要你這麽賣命地給我去換銀子?”
小腹處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一陣一陣襲來,把她折騰地難受得不行,後面屁股被姐姐打得火辣辣的,也還在疼。
雙重疼痛的折騰下,小姑娘的心裏防線就塌了,脆的不行,又苦又澀,只覺得自己委屈,眼淚更是流個不停,各種情緒一湧上來,她哪記得自己做錯了,趴在被子上回嘴:
“就你霸道,憑什麽……呃……就、就你能賣命,換銀子,就、呃、就不許我熬夜,呃……刺繡換銀子……”
小姑娘邊說邊哭,聲音不似平日撒嬌的軟糯,帶着幾分委屈又頑強的控訴,啞啞的又底氣不足,弱小可憐地要命。
顧辭的千軍萬馬一聽這聲音,本就已經潰不成軍了,偏偏小姑娘說着說着又嚎啕大哭起來,“姐姐,我、我肚子好疼、那、那裏好、好像又、流血了……”
顧辭愣了兩下,但一看到小姑娘夾緊腿,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小姑娘自那次來了葵水,就一直沒來,她也沒放在心上,當年她來了初葵,中間也是隔了半年後才又來,她娘同她說,這都是正常的。
顧辭扔了手中的藤條,哪裏還顧得上生氣,忙把小姑娘塞進了被窩裏,摸了摸她的手腳,都是冰涼的,心中更是懊惱不已,衣服也顧不上脫,也趕緊跟着進了被窩,把小姑娘抱在了身上,将她那涼涼的手塞進了自己小腹上,小腳丫在夾在自己雙腿中間,“不怕不怕,姐姐同你說了,這都是正常的。”
小姑娘還在哼唧哼唧地哭着,眼淚更是停不下來似的,顧辭空出一個手幫她擦着眼淚,“乖,別哭了,給你捂熱了,姐姐馬上去給你打水,再給你熬點糖水,喝下就不疼了。”
顧辭一軟下來,小姑娘心中那委屈更是不得了,哭得更大聲,邊哭邊攬着她的脖子控訴,“都怪你,打我屁屁,打得我葵水都出來了。”
“……”顧辭被她的荒唐話噎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但看着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只好無可奈何道:“嗯,都是姐姐的錯。別哭了,越哭肚子就越難受。”
“就許你打我,還不許我哭……”
顧辭:“……”
将人抱了好半會,不停控訴她的小姑娘估摸着是說累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顧辭摸了摸她的手心,覺得她熱起來了,這才輕輕推了推她,“嬌嬌?”
久久沒聽到動靜,顧辭一看才發現小姑娘睡着了,小臉憋得紅紅的,淚痕斑駁,還時不時抽噎一聲,小模樣看着別提多可憐了。
顧辭盯着她的臉看了看,小心地給她擦了擦眼睫毛上挂的淚珠,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火一直在堆着,熱水是有的,顧辭也沒急着倒,從屋裏拿出了上次板根嬸給的還沒用完的紅糖,又洗了一塊姜切着,熬在了火上,這才提着熱水進了屋,拿了毛巾給她擦了臉,想幫她把褲子換了,又怕小姑娘到時覺得不好意思,更和她鬧,只好把她叫醒來。
嬌嬌幾天都沒睡個好覺了,半夢半醒間有些不耐煩,但肚子上的疼痛還在,倒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感受到私|處那泥泥濘濘的感覺,就別扭地慌。
顧辭知道她臉皮薄,也不去看她,“你披件襖子,自己擦了,姐姐不看你,給你去拿換洗的褲子和小布條。”
嬌嬌小聲嗯了一句,看到顧辭轉過身往櫃子那邊走了,才從被窩裏鑽出來,脫下褲子,一見那上面的血漬,就嫌棄地想把褲子扔了。
顧辭聽到身後的水聲,等了一會,“好了嗎?”
“好了。”嬌嬌應了一聲,見顧辭背着她把衣服和小布條反手伸了過來,趕緊接了,快速穿好了之後就鑽進了被窩,蜷縮着身子,“好了。”
顧辭這才轉過身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沒見發熱,便道:“先別睡,姐姐在給你熬姜湯,喝了再睡。”
小姑娘不去看她,“我困了。”
顧辭給她把沾到臉上的頭發挂到她耳後,“聽話,今晚着涼了,來葵水時,身子本來就脆。”
“那都是誰害的?”
小姑娘的聲音小小的,但顧辭還是聽到了。
小丫頭是越來越會蹭鼻子上臉了。
顧辭抿了抿唇,想訓她幾句,但一想到這麽晚了,小姑娘正值特殊時期,她不能跟她計較,免得折騰出了個好歹,心疼的又是她自己,便裝做沒聽到,“你在被窩眯眯神,我去竈屋看看。”
小姑娘翻過身去,給她一個後腦勺,“我不只肚子疼,還屁屁疼了。”
顧辭有些想笑,壓了壓唇角,沒說話,走了出去。
紅糖姜茶要小火熬更好,大火熬的火氣重,但這大晚上的,顧辭也顧不上這麽多,往竈裏添了柴,用大火熬了姜湯,倒了一碗。
小姑娘嘴上倔,但也沒睡着,看她端着碗過來了,還假裝要睡着了,讓顧辭叫了兩聲才不耐煩地睜開眼。
“躺着不好喝,坐起來喝。”
“我屁屁疼了。”嬌嬌垂着眸,“被人打腫估計都。”
“……”顧辭擰了擰眉,坐在了床邊,“我抱着你,喂你喝。”
小姑娘沒說話,面上是不情不願的,身體卻是麻溜地翻起來,鑽到了顧辭懷裏。
顧辭拿起被子把她裹着,然後拿着勺子吹一口喂一口,伺候祖宗一樣地将一碗姜湯伺候人喝下。
小姑娘大約也是真累了,喝完姜湯,鑽進被窩,就她去了竈屋放碗的工夫,就已經睡熟了,倒是不像之前一樣撅着嘴裏,模樣瞧着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