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約莫是這幾天太過勞累了,又加上來前一天夜裏受了涼, 嬌嬌這次來小日子, 喝了姜湯也沒覺得痛快, 白日裏小腹處始終隐隐地痛。

顧辭見她難受着還心心念念那些未繡完的帕子和香囊, 又氣又心疼, 但小姑娘一直跟她生氣,覺得就是她打她屁屁了, 那勞什子煩人的葵水才會來,她若是還不順着她一點, 小姑娘八成又是嘴一撅就要哭, 只能順着她。

顧辭原本還打算趁着天氣好,再去山裏一趟, 如今這個小祖宗這模樣,她哪裏還放心。端着剛煮好的白米粥進來炕屋時,就見小姑娘繡兩針又去捂肚子, 然後再偷偷抹眼淚。

那凄慘的模樣,不知情地還以為她是在逼着她繡。

“要是太難受了, 就別繡了。”顧辭走過去把她手裏的帕子收了起來, 将白米粥擺在了小桌子上,“我把粥煮得又軟又糯, 趁熱吃了,肚子就沒這麽難受。”

“我不想吃。”

顧辭拿起瓷勺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涼遞了過去,耐着性子哄, “我切了兩顆紅棗,剁碎成末煮在裏面,也加足了糖,你快嘗一口,好不好吃。”

小姑娘這才給臉地嘗了一口,許是這味道合了她的胃口,一碗粥不用她再多哄,一勺接一勺地吃光光了。

顧辭收了碗,看她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忍了忍,沒忍住,“這會知道難受了,之前讓你不聽我的話,這就是自找罪受。”

“明明就是你打的。”小姑娘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你沒打我之前,我什麽事都沒有。”

“還強詞奪理。”顧辭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千言萬語的責罵,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心疼,“下午小院子的太陽大,阿寶就在那寫大字,你也出去曬曬太陽。”

小姑娘偷偷掃了她一眼,又趕緊垂下眸,慢騰騰地道:“我肚子疼,屁屁疼,哪裏都疼,走不了,不去。”

哪裏是疼得走不了,分明就是偷懶,想要她抱過去。

顧辭唇角勾了勾,沒說話,拿着碗就出去了。

小姑娘:“……”媳婦送上門求抱知不知道啊?不解風情的老女人。

顧辭出了門,把碗放在竈屋後,搬了個椅子出來擺好,這才重新進了炕屋,推門就看到小姑娘正在恨恨地踢着炕上的小桌子,小嘴裏也不知道在嘀咕什麽,看到她來,臉上的尴尬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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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也沒說話,走過去彎腰把她的鞋撿了起來,“伸腳。”

小姑娘還要裝矜持,“幹嘛呢?”

“你說幹嘛?”顧辭懶得跟她耗,捉過她的腳,就幫她把鞋穿了進去。

下午她還要去板根嬸家捉雞,給兩個小的炖點雞湯補補,尤其是小姑娘。臨近過年了,還要忙着熏臘肉,家裏也還沒有魚,她還想着抽空去附近的河裏捉兩條回來,魚寓意好,取的是年年有餘的意思,年夜飯上是家家戶戶都會準備的。

小姑娘一點都不領情,“給我穿鞋做什麽?都說我全身痛,走不動……”

顧辭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嬌氣包。”

小姑娘摟住她肩膀,用鼻子哼了一聲,眉眼也跟着有了幾分活色,“讓你抱啦?”

顧辭就喜歡看她這眉眼神氣的模樣,覺得小姑娘就應該是這樣子的,也沒覺得對方是在冷嘲熱諷她自作多情,依舊穩穩地抱着她往外走。

連着晴了幾天,院子裏的灰塵就多,阿寶拿着一根樹杈在滿院子地寫大字,看到嬌嬌出來了,他又跑了過去,“嬌嬌姐姐,你肚子疼疼好了嗎?”

“沒好,全身都疼着。”嬌嬌努了努嘴,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确實有些暖洋洋的,她閉着眼喟嘆了一聲,見顧辭又忙活去了,她朝阿寶招了招手,小聲讓阿寶去把她的繡簍拿到外面來。

阿寶立馬搖頭,“姐姐說了,太陽太大了,都不許我在外面用紙筆描大字,肯定也不會讓你刺繡的,再說,嬌嬌姐姐肚子還疼了。”

嬌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但阿寶根本無動于衷,偷偷看了看她,就又跑開了。

“憨阿寶。”嬌嬌在心裏嘀咕了一聲,擡腳就把椅子周圍阿寶寫的大字擦了,邊擦邊嫌棄:“老夫子長得醜,小夫子也長得醜,教出的阿寶,字也寫得醜。”

這一嘀咕,不覺就生了醋意,看着還在那寫大字的阿寶,又朝他招了招手。

阿寶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反正嬌嬌姐姐讓他去給拿繡簍,他是不去的。

“把你手中的樹杈給我。”

“嗯?”一心想着要如何誓死不屈的阿寶,冷不丁聽她這麽說,立馬就抱緊了手中的樹枝,“你打我,我也不給你去拿繡簍,并且我還會告訴姐姐……”

“告狀精。”嬌嬌嗤了他一聲,“你這字寫得太醜了,我給你示範。”

“嬌嬌姐姐還會寫字?”阿寶吃了好大一驚,眼睛瞪得圓圓,學堂裏的小西姐一直都說她是顧家村唯一識字的姑娘了,平日裏可神氣了,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指着地上嬌嬌還沒擦幹淨的那個字,“那、那這是什麽字?”

嬌嬌睨了一眼,瞧着那個字,“你寫的這字,我還真不認識。”

“這是‘人之初,性本善’中的那個初字。”聽她這麽一說,阿寶反倒松了口氣,搖頭晃腦地念了兩句,想起嬌嬌嫌他字醜,又一本正經道:“嬌嬌姐姐別以為這字看着容易,但寫起來就難了,夫子都誇我是這一批新入學的學生中,學得最快的。”

嬌嬌撇了撇,把他手中的樹杈搶了過來,也沒起身,就坐在椅子上,用腳将地上的灰塵踩平整了,握着樹杈就在那處寫了一個字——初。

看到阿寶張大的嘴巴,她神氣地挑了挑眉,“你那個是初字,那我這個是什麽字?”

聽到她的聲音,阿寶才回過神來,對比了一下兩個字,臉騰地就紅了,但夫子說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嬌嬌姐姐寫的才是初字,我寫的少、少了一點。”

嬌嬌又握住樹枝,在阿寶剛剛寫下大字的地方重新寫下一行“人之初,性本善”,這才扔了手中的樹枝,看着地上的字,有些不大滿意,“回頭用紙筆,我肯定能寫得更好一些,這樹枝握着刮手。”

阿寶看着地上那六個字,半晌都回不過神來,他學問還不夠深,無法像夫子他們那樣,評判他人字跡的好壞,但卻能分出個美醜,嬌嬌姐姐的字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就是覺得好看大方,他甚至覺得,以後他的字寫得能有這麽好,他就滿足了。

半晌,阿寶才吶吶道:“嬌嬌姐姐用樹杈寫得字也好看,跟小夫子送給我的字帖一樣好看。”

小夫子?

那個打聽她姐姐定親沒有的男人?

嬌嬌瞬間耳朵就豎起來了,“字帖?什麽字帖?我怎麽不知道?還有,他為什麽要送你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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