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約

明心誨尋了個理由便帶着流丹提前退席,小兩口如膠似漆的背影讓平王心情大悅。李王妃在一旁斟酒,嬌靥上同樣都是笑意。

那片紙包就藏在流丹的腰帶裏,她跟着明心誨回到屋內,便将早已準備好的包袱放在了桌上:“殿下,都在這裏了。您大可不必心急,至少最後一頓……”

明心誨揚了揚手,臉色因為緊張而有些蒼白,他目中閃過一絲慌亂,喃喃地說道:“我何嘗不想與父王再共進一頓膳食,可我怕我再留下去,遲早會讓父王察覺。”

流丹不動聲色地望着他焦急打轉的身影,不禁有些好笑。明心誨聽到她克制的笑聲,回過頭來,蒼白的臉上竟有些紅暈,他往雕花圓凳上一坐,佯作平靜地問:“你笑什麽。”

流丹抿着唇,低下眸子說道:“與殿下年紀相仿的公子們,早早都沉溺于聲色,鮮有如殿下這般,情貞意潔。奴婢想到這裏……就覺得好笑。”

明心誨聽後微蹙起眉,面色有些不悅。他瞪了流丹一眼,站起身來,忽然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說道:“誰說本世子沒有沉溺于聲色?”他伸手往流丹颚下一勾,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你不就是嗎。”

那飛逝的笑意讓流丹怦然心動,嬌豔的粉頰驀然一紅,垂下的眼眸卻倏地泛起了水光。明心誨見狀,心中不禁升起愧色,他上前輕輕地攬過她的雙肩,将在她擁入懷中,呢喃道:“丹兒,今後要苦了你了。”

流丹窩在他懷中,聲音有些哽咽:“殿下不必挂心,這都是丹兒的命。誰讓丹兒生了小姐的心,卻只有丫鬟的命。”

這一言,就連明心誨也不禁鼻中發酸,正要好言安慰幾句,門外就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兩人身子都是一僵,心照不宣地放開了彼此。

明心誨前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仆役,壓低聲音悄悄對明心誨說:“殿下,馬車已經備好了。”

“都信得過嗎?”明心誨問。

“殿下放心,小人擔保萬無一失。”

“好。”明心誨展露笑容,自袖中取出一錠白銀,“事成之後,還有重賞。”

仆役千恩萬謝,就如來時一般,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夜,愈來愈濃。眼看子時将至,流丹也要開始行動了。她趁明心誨不察之際斟了一杯茶,将紙包裏的粉末統統都倒了進去。很快那些粉末便融化在香氣怡人的茶裏,看不出分毫的破綻。

“殿下。”她擠出笑容,對明心誨說道,“喝口熱茶暖暖身吧,等會兒出了門,外面冷。”

Advertisement

明心誨壓抑着心頭的喜悅,感激地望着流丹:“丹兒為我犧牲如此,我理當敬謝丹兒一杯。”說着,他又斟了一盞茶,舉起來對流丹說,“我們就以茶代酒,幹了這杯吧。”

流丹吓得臉色蒼白,急忙制止明心誨:“殿下且慢!”

明心誨擡起眼眸,面色迷惑道:“怎麽了,你不肯賞這個臉?”

“不……”流丹望着他手中的杯盞,克制住聲音沒有發抖,低聲說道,“既是如此,當由我來喝殿下親自斟上的這杯。”

明心誨怔了怔,失笑道:“此話有理,倒是我唐突了。”

流丹微微地笑着,伸手接過了明心誨手中的茶盞。明心誨便拿起桌上那杯茶,目光變得凝重:“往後不論我和螢兒走到哪裏,都會記住丹兒的恩情。”

他深深的眼眸映着流丹僵硬的容顏,一抹溫純的笑漾在唇邊,随後将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流丹也在他催促的目光下,飲幹了茶水,一顆心早已快得要沖出喉嚨。她不知李王妃給她的究竟是什麽藥,應當不會謀害世子的性命才是。

正當她這麽想着,明心誨看她的目光卻漸漸地變了。那目光逐漸變得灼熱,烏瞳之中仿佛點起了火苗,灼烈地燃燒着。明心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輕輕撫上流丹的臉頰。

他手上的溫度,燙得也如火一樣。

流丹恍然醒悟過來,卻已經遲了。明心誨抓着她的手,不由分說将她拽入懷中,灼熱的吻傾覆而下,就像一場無法控制的火災。

那一夜讓流丹畢生難忘,火熱的癡纏與噬骨的痛苦,仿佛兩把大刀淩遲着她的身體,在明心誨的瘋狂下吞噬殆盡。

與此同時,城東石橋下,守着一個嬌小的身影。顧流螢緊緊抱着包袱,望着漆黑的水面止不住唇邊的笑意。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兩年了,耗盡了自己最好的年華。

如今,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她焦急地踮着腳四處張望,又羞澀地垂下眼眸維持矜持,一顆心歡快得就如開了花。

他怎麽還沒有來,該不會脫不了身吧……

不可能啊,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是他親筆的傳信告訴她的……

“心誨,你可不要騙我。”顧流螢癡癡地瞪着一雙水眸,忽然自街角望見了一簇火光,映照出一道人影。她面上一喜,急聲叫道,“在這裏,我在這裏!”

可誰知,當那個人踏出轉角時,火光卻越來越多,無數個人影整齊劃一地魚貫而出,很快就将她包圍了起來。顧流螢面如土色,就看到有個高大威嚴的身影從人群的末端走出,緩緩站在了她面前。

嬌豔的容顏上毫無血色,她幾乎認不出自己的聲音,顫抖着喚道:“爹……”

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她白嫩的臉上,顧蒲聲色俱厲地低聲吼道:“我沒你們這麽不知廉恥的女兒!”

顧流螢捂着臉頰淚流滿面,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

***

東方漸白,晨曦初升。

滿地的狼藉當中衣衫淩亂,桌椅傾翻。就連床帏上的羅帳也被扯斷,與被褥糾纏在一起,蓋在兩具交疊的身體上。

明心誨自昏沉中清醒過來時,目中所見是滿目的傷痕,白若新雪的肌膚上,宛如遭受了淩刑一般,沒有一處不是傷。面容蒼白的女子蜷縮在他身下,即使在睡夢中秀眉依然緊緊地蹙着,唇上早已被咬得出血,染紅了蒼白的唇。

他神情恍惚地坐起來,只覺一陣陣地頭痛,好像忘記了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昨夜的記憶十分模糊地被分成了零碎的片段,在腦海裏沖撞。他恍恍惚惚地下了床,腳下一個趔趄栽倒在地,額頭頓時傳來劇痛,用手一抹,指尖一片殷紅。他大聲喊起來:“來人——來人!”

才剛剛天明,王府內就如炸開了鍋。誰也不知道世子殿下與他的侍妾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兩人都受傷不淺。只是流丹受的都是皮肉傷,明心誨則是頭痛欲裂。最後大夫診治結論是……縱欲過度。

平王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沉聲怒斥:“荒唐!”

李王妃躲在他身後,卻是有些心虛。她暗暗咒罵那個辦事的仆役,回到自己的住處就将其責打了一番,然後趕出了王府。

世子是王爺唯一的子嗣,若有個三長兩短,誰賠得起。

皇上已經派遣了守衛軍,催促衆人及早動身。明心誨和流丹便在仆役丫鬟們的攙扶下送上了馬車,兩人都痛苦不堪,卻連一絲掙紮都做不到。

平王府浩浩蕩蕩的遷居,終于在新帝虎視眈眈的注目下踏上了遠途。一路上,明心誨都呆呆地靠在車壁上,目光渙散地望着外面緩緩移動的風景,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

李王妃終究是擔心他的身體,頻頻派人前來探望,次數多到幾乎令每個人都心中起疑。終于,平王發了話:“再有這等荒唐之事,本王絕不姑息!”

雖沒有明指,但知情者都心知肚明。

流丹在馬車裏昏睡了一天一夜,冬兒不斷地替她擦拭身上的冷汗,急得淚花直冒。都說天子恩澤,雨露專寵,乃十世修來的福分。可這怎麽弄的,竟要鬧出人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