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非禮

流丹對逸城長公主的邀約幾乎本能地想要拒絕,可皇上卻自作主張答應了下來,她便不好再推辭,低眸柔聲細語道:“丹兒拜謝聖上隆恩。”

她幽幽起身,福身一禮,明承逸就适時上前托住了她的手臂,細弱的玉臂落入他寬大的手掌中,盈盈不堪一握。

流丹身子僵了一瞬,擡眸正與他的目光相碰,立刻垂下頭來,面上飛起了紅暈。她能感受到明承逸熾熱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加掩飾地散發出一種急欲掠奪的渴望。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令她腳下猶如生根,竟不敢踏出一步。

“怎麽了,丹姑娘?”明承逸望着她僵硬的身子,擔憂道,“是否身子不适,讓太醫來瞧瞧?”

流丹緩了口氣,才定下神來,卻仍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嬌聲回應道:“謝皇上關懷,丹兒無礙。請皇上允許我向父王禀報一聲再上路。”

明承逸欣然允許:“那就去吧,朕等你。”

流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匆匆轉身而去。嬌柔的身子很快隐沒在花枝深處,風吹來幽淡的花香,仿佛其中還有她的氣息,令明承逸心馳神往。

流丹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驚出了一身冷汗。面對天子的威嚴,她全然無法抵抗。靜谧中,她聽到十分細微的聲響,自頭頂的房梁上傳來,不禁欣喜道:“赤炎,你在嗎?”

片刻,傳來一聲毫無情緒的回應:“在。”

流丹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一會兒到了長公主府,你可否随時陪在我身邊?”

“随時陪在丹姑娘身邊,是我的職責。但皇上在側,我卻不能出手。”

流丹絕望地閉上眼睛:“為什麽?連你也救不了我的話,這場鴻門宴,只怕我就回不來了!”

赤炎的沉默讓流丹悲傷欲絕,忽然,他語氣有些古怪地說:“長公主突然召見你,定然有要緊的事。丹姑娘只要同長公主在一起,皇上也會有所忌憚。”

他口中“要緊的事”讓流丹不禁一怔。的确,逸城長公主同她沒有什麽交情,突然召見必有要事。她驀地想起今日禦辇游街時匆匆一瞥看到的人影,心中猛然一跳。

莫非……

她不禁掩住口,強忍着內心的激動,鼻尖泛起了酸楚。莫非真的是他,他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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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毫無興致的邀請,瞬間讓流丹坐立難安,只盼不能生出翅膀飛到長公主府去。她欣然對赤炎道:“謝謝你,赤炎,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重新整理好情緒,流丹款款回到皇上身邊。明承逸請她一同入禦辇,流丹婉言相拒,執意要家仆牽來寧王的車駕,斂裙登上了馬車,跟随在禦辇後面,徐徐向長公主府駛去。

當逸城長公主見到兩人一并前來時,端秀的容顏略微有些蒼白。明承逸見了姐姐這般神情,逗趣地說道:“怎麽,難道皇姐不歡迎朕來?”

逸城長公主忙堆起笑容道:“那怎麽敢,平日裏我想請,倒還請不着呢。”

她熱情地将二人迎入廳內,轉首就喚來仆役,讓他前去通告明心誨和顧流螢,千萬不要出來走動。事出突然,她也沒了頭緒,只得硬着頭皮去見弟弟。

“不知皇姐邀丹姑娘前來是何要事,也好讓朕沾沾光。”明承逸捧着丫鬟送上的好茶,嗅着清雅的茶香含笑說道。

逸城長公主莞爾道:“我這裏能有什麽稀奇,還不是聽聞寧王收了一位郡主,又恰逢今年繡坊織了一匹上好的蟬翼紗,送了一些到我府上來。”她美目流轉到流丹的臉上,嫣然笑道,“本是想親自送到寧王府的,又怕打擾了寧王休養,這才不得已勞煩丹姑娘親自走一趟。”

流丹聞言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垂眸福身一禮:“丹兒怎敢受長公主之禮,當是我等小輩登門來拜訪長公主才是。”

逸城長公主雙手輕拍,兩個仆役便抱着那匹殷紅的蟬翼紗走進廳內。遠遠地,只見仆役手中仿佛抱着一團輕柔的火霧,輕如無物般被托在手中,光彩照人。流丹不禁睜大了眼睛,為眼前的美景而驚嘆。當仆役将蟬翼紗送到她面前時,她伸手輕輕觸過柔軟的表面,更覺指尖猶如觸及了柔水,實難想象若做成了衣裙穿在身上,會是什麽感覺。

“這蟬翼紗輕如無物,勝似袅袅水霧,實乃難得的佳品。”明承逸灼灼的目光凝在流丹臉上,口中不住稱贊道,“丹姑娘,你可莫要拒絕長公主的好意。”

逸城長公主亦笑容滿面,似乎早已從弟弟不同尋常的目光裏察覺出了端倪,她心頭頓生一計,妍妍笑道:“這殷紅的蟬翼紗又名軟煙羅,白日裏是一番光景,夜裏就着燭火去看,還有另一番奇異之色。”

明承逸挑起濃眉,面露好奇:“哦,是什麽樣的光景?”

逸城長公主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語的流丹身上,蔥白玉指輕撫着柔軟的紗,似愛撫着情人的肌膚般溫柔:“舍下有一間暗室,密不漏光,正好可以讓皇上與丹姑娘一同欣賞。煩請二位随我來。”

明承逸興致高昂,欣然道:“甚好,朕倒要看看,它能變成什麽樣。”

方走了幾步,卻見流丹停駐在原地,逸城長公主回眸笑問:“丹姑娘?”

流丹身子僵硬地站在那裏,擡眸牽起一絲勉強的笑意,喃喃說道:“多謝長公主的美意,他日丹兒定當親自登門還禮。只是如今父王病重……”

“他病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太醫在側,你離開一日不會有事的。”明承逸頓覺掃興,二話不說上前拉起她的手,就牽着她一起走。

流丹驚呼一聲,卻不敢去掙脫那只手,只能仍由他拉着,跟随逸城長公主一起去暗室。

所謂暗室,不過是一間位處陰面的房間。陽光常年照不進屋內,使得屋內始終彌漫着一股陳腐的黴氣。逸城長公主讓人取來燭火,一一點亮,那匹蟬翼紗在火光的照耀下,倏然如烈火一般,随着手的碰觸,便似火苗竄動,遠比白日下的如煙似霧更加迷人心神。

流丹驚嘆不已,明承逸更是大為贊嘆:“讓皇姐這麽一賞,連朕都想讨一匹了。”

逸城長公主嫣然一笑:“我這裏還有一匹天青色的蟬翼紗,更加如煙似霧,恍如江南水色,皇上一定會喜歡。”

她回首對仆役說:“把那匹天青色的拿來,讓皇上看看。”

仆役垂首卻道:“回長公主,天青色的蟬翼紗您已經送給了新月公主,沒有了。”

逸城長公主擰起秀眉,還不相信:“明明還有一匹,怎會沒了?”

仆役躊躇地說道:“确實……确實是沒了。”

明承逸見狀,失聲笑道:“罷了罷了,看來朕是沒這個眼福,回宮再讓新月拿來給朕瞧瞧吧。”

“皇上難得來我府上,怎好讓您敗興而歸。”逸城長公主堅持道,“定是這些小蹄子辦事不利,扔在了哪裏,我親自去找找。”

說罷,也不顧身後勸阻的聲音,竟真的斂裙邁出房門,快步離開了暗室。仆役緊緊跟随而上,身影一并消失在門外。屋內,倏然間就只剩了流丹與明承逸兩人。

沉默的空氣漸漸冷凝下來,安靜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流丹強打起笑容,對身後的明承逸說:“皇上,這裏潮濕陰冷,不如請皇上移駕到前廳等候吧。”

一只溫熱的手從身後探出,抓住了她的肩膀。明承逸倏然伸手環繞住她,将頭埋入她的頸項,急促的鼻息噴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丹兒,你讓朕想得好苦……”

流丹臉色蒼白,拼命想要掙脫,奈何那雙手穩如鐵鉗,牢牢地禁锢着她嬌小的身體,嵌入他結實的胸膛。她緊咬粉唇,嘶聲道:“皇上,請自重,長公主她……”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明承逸低低的笑聲拂過耳際,貪婪地吮吻着她柔嫩的耳垂,“她暫時是不會回來了,以免讓朕‘敗興而歸’。”

流丹早已料到明承逸一定會趁機占她的便宜,卻萬萬沒想到逸城長公主竟如此卑劣,罔顧姑侄之名,全然不将綱常放在眼裏!

她死死地盯着那扇敞開的門,拼盡全力自明承逸的懷中掙紮,欲奪門而去。怎料明承逸擡腳踢起一張楠木椅,椅子飛轉了半圈撞在門上,将半開的雕花木門頓時掩上。稀薄的光線立刻就暗了下來,流丹發出一聲尖叫,身子就已落入明承逸手中,繞過陳舊的屏風,向內室床帏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文名。實在想不出有意思又有深度的名字了,俗就俗吧~~反正這周輪空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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