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變
原來他并不是專程趕來救她的。
原來他只是在跟另一個女人盡享人間之樂時,碰巧救了她。
“心誨……”碩大的淚珠自顧流螢的臉頰上滑落,潤濕了明心誨的指尖,“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
明心誨柔聲相勸:“別胡思亂想了,螢兒。你在東園的這些日子,京城發生了很多事,我一時也不好向你解釋。總之,你留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他竟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顧流螢心底泛起了一絲驚愕,漸漸地轉化成絕望。她淚眼朦胧地望着明心誨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顫顫巍巍地輕喃出聲:“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無言的沉默,宛如最後一道死令,打破了顧流螢殘留的最後一絲念想。她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就這麽坐在那裏呆住了。微潮的單衣上還有他方才擁抱的體溫,也在發涼的夜裏漸漸散去。顧流螢忽然感到恐慌,她攥住明心誨的手,不準他離去,凝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看着我,心誨……你若喜歡狐貍精,我也可以為你做到。”
明心誨神色一變,慌忙制止:“螢兒,不要——”
單薄的亵衣已經順着她圓潤的肩頭滑落,即便黑夜如墨,亦能借着一絲微光看到她婀娜的身段。覆在手背上的柔夷緩緩上移,她溫熱的身軀也慢慢靠近過來,送上了柔嫩的唇瓣,在他齒間摩挲。
明心誨克制自己的意志輕輕推開她,低啞的聲音裏藏着一抹難言的苦澀:“別這樣,螢兒,其實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麽好。”
顧流螢凝目望着他,嬌言笑道:“我喜歡你的‘不好’,就如上次那樣吻我吧……就算粗暴一點也沒關系。”
難以拒絕的誘惑自那張純真無暇的粉唇裏溢出,勝過任何一種春.藥,擊潰了明心誨搖搖欲墜的理智。他猛然按住顧流螢的後頸,将熱燙的舌尖喂入她口中。熾熱的身軀壓在嬌柔的軀體上,毫無阻隔地厮磨着。
顧流螢沒有料到會迎來如此沉重的熱情,她只覺得懷中的男人仿佛變了一個模樣,再也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溫雅如玉的世族子弟,對她的一舉一動都溫柔如水。難耐的痛楚伴随恐懼逐漸包圍了她,她凄惶地喊道:“心誨,心誨……輕一些,不要這樣對我……”
她咬緊了牙關克制自己不要推開他的啃吻,卻難以忍受內心被擊毀的意念。一直以來,她都是愛着這樣一個男人嗎?她就像一個奴隸,只能在他身下掙紮,承受他的淩虐。
耳邊沉重的呼吸仿佛獸的低吼,讓她顫栗不已。
“不、不要……”當那只溫潤的手粗暴地擡起她的腿時,驚懼終于讓顧流螢繳械投降,連聲喊道,“不要!”
身上的男人呼吸一滞,一對熾熱的眼眸兇狠地盯着她,即便在黑暗中仍然散發出令人駭然的怒火。顧流螢駭得淚如雨下,不敢再動,只覺握在她柔嫩腿根上的那只手,力道重得仿佛要将她捏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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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澆滅了愛欲的火焰,明心誨的呼吸終于漸漸平靜下來,緊握的五指也緩緩地、緩緩地松開,離開了她的身體。
當身上溫熱的氣息離開時,涼意令顧流螢逐漸清醒過來,她匆忙拽住明心誨的衣袖,低啞道:“對不起,我……”
“你沒什麽錯。”明心誨啞聲說道,将她手中的衣角緩緩抽了出來。他披上濕淋淋的外袍,回首對顧流螢說,“外面很亂,你就留在這裏不要亂走,我會想辦法照顧你的。”
顧流螢張了張口想要喚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已發不出聲音。門無聲地阖上,留下她一個人獨坐在黑夜中,咬着衣角痛哭不止。
之後的幾天裏,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遺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明心誨會偷偷給顧流螢送來膳食,看着她吃完再悄悄地離去,不敢多作停留。悔恨彌漫在顧流螢心間,但更多的卻是妒火。
她不能接受明心誨的另一面,難道那個女人就能接受?她不相信。
于是趁四下無人之際,顧流螢獨自溜出小屋,想要摸去流丹的房間一探究竟。可這座園子比她預料中的還要大,她不小心迷失了方向。不知為何,身後總覺得有一股異樣緊随她不放,在轉了幾個彎之後,一絲邪笑壓低了聲音,随着風飄入耳中:“沒錯,畫像上的女人就是她了。”
顧流螢駭然回眸,還未看清眼前的人影,視野就被一口麻袋遮蔽,她高聲驚呼:“救命啊!救命啊——”
後腦頓然遭到一記重創,将她的呼救聲也一并無情地截斷。
風拂過僻靜的庭園,一切都安好如初,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當明心誨推開那扇讓他愛不能、恨不得的木門時,空空如也的房間煞白了他的臉色,食盒掉落在地,灑了一地的湯水。
“螢兒?”
夜已漸深,流丹的身子已然好轉,獨自在屋內等候明心誨歸來。她雖病卧于床,這些日子以來明心誨的一舉一動卻都了然無心。她無法強迫明心誨對顧流螢斬斷情絲,但念及他夜夜仍會回到她身邊,她心中多少還有些安慰。
今日,他回來的時辰似乎格外的早,流丹坐起身子柔聲喚道:“殿下,你回來了?”
明心誨走到近前,臉色卻出奇的難看。他凝住流丹詫異的眸子,強忍內心的怒火喝問道:“丹兒,你為什麽要這樣斬盡殺絕?她是無辜的。”
流丹茫然問:“殿下說的是誰啊?”
“螢兒!”
當這個名字吐露而出時,兩人之間橫隔的窗紙便徹底捅破了。流丹有些委屈,眸中閃起了水光,呢喃說道:“丹兒不知為何會受到殿下這般指責?殿下所做之事,丹兒都爛在心裏,從未多加幹預,難道這樣殿下還不滿意嗎?”
明心誨被怒火沖昏了頭,新賬舊賬索性一起算,咄咄逼人道:“你将螢兒幽禁在此,卻騙我說她已經随父離開了京城,我忍了。若非我碰巧遇到,她早已讓明承逸一劍殺死!我不求你接受她,只要她好好活着,我自會對你有個交待。可是你為何這般狠心,一定要她消失才肯罷休?”
緊握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着,他望着流丹駭然變色的容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丹兒,螢兒說得沒錯,我從未發現,原來你是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是我看錯你了。”
流丹被斥得啞口無言,連日的倦意讓她一時回不過神來,明心誨便已經走到了門口。
“殿下,不是這樣……”她倉惶解釋。
明心誨沉聲說道:“我容忍你在限度之內欺騙我,但我并不是沒有底線。”他落下這句話,便闊步走出了房門,再也沒有回頭。
流丹目送着他離去,只覺胸口一陣窒息,她張大了嘴巴艱難地呼吸着,嘶聲喚道:“赤炎,赤炎……”
黑色的影子不知從何處閃身而出,立掌推向她的後背,以真力緩解她的不适。流丹喘過氣來,只覺腹中一陣翻湧,她嘶聲道:“螢兒在哪裏,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赤炎毫無起伏的聲音裏全是無情的冷漠:“顧小姐已經死了,并非卑職所為。”
流丹睜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赤炎,顫抖道:“你說……什麽?”
“顧小姐死了。”赤炎平靜地重複。
“是誰,是誰殺了她?”流丹激動地揪住赤炎的衣襟,怒聲喝道。
憤怒的眼瞳倒映着赤炎冷峻的容顏,一個可怕的名字從赤炎口中吐了出來:“顧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