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赤炎
流丹瘋狂地尋找着明心誨的身影,那兩個殺手說不定還在東園中,随時可能下第二次手。
“丹姑娘,他們的目标是你,顧小姐多半是被誤殺。”當赤炎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時,流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就看着她被殺死嗎?”流丹從未如此氣憤,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顧流螢的死竟會讓她如此難受。
那個與她有着同樣容顏的女子,與她流着同樣鮮血的手足,就這樣代替她枉死了。她滿心地嫉妒她,卻從未恨過她,甚至偶爾還會天真地幻想,她們是一體同心,在宰相府裏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被所有人寵愛着……心中的空洞仿佛透着冷風,如今連幻想也一并消逝無蹤。
赤炎的沉默讓她氣得險些昏厥,卻在她身子将要軟倒之際,赤炎上前接住她的嬌軀,聲音裏含着一絲低柔:“丹姑娘,你已有身孕了,還望多珍惜自己。”
之後的幾日,流丹始終卧病在床,赤炎已經出動了所有的人手追查明心誨的下落,但都無疾而終。流丹不知道他們是真找不到,還是找到了,赤炎卻不告訴她。
這個男人隐秘的心思并不輸給寧王,他只願意做對主人有利的事,只願意說對主人有利的話。
寧王登基心切,平王的支持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後盾,即便明心誨落入寧王手中,料想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明心誨負氣離開的時候,她心痛到幾乎欲死。然而此刻得知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流丹再不敢輕舉妄動,她好吃好喝,調養身體,任憑赤炎擺布,将東園裏裏外外布置了人手将她幽靜起來。
從赤炎謹慎的行動來看,明心誨多半還未落到寧王手中,不然赤炎不會如此防範自己。流丹想通此節,一個主意躍上了心頭。
這一夜,星月無光,流丹早早地便躺在軟榻上歇息。赤炎照例進門點亮了長明燈,向她請了晚安,便要退去,流丹倏然叫住了他。
“等一等。”她嬌弱無力地支起身子,長發如墨披散在肩頭,愈襯得唇紅齒白,膚白如雪,“赤炎,扶我到床上去。”
赤炎怔了一怔,垂下眸子沒有多言,沉默地上前握住她伸出的手,将她嬌軟的身子擁入懷中。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讓人安心,那是只有長年累月的陪伴才能凝聚起的信賴。
流丹側傾着頭,倚靠在赤炎的胸膛,呢喃說道:“這些年總是你陪着我,我卻直到今日才發覺你的胸膛也如此堅實。”
赤炎冰冷的聲音裏毫無起伏,口吻中甚至掠過一絲嘲諷:“世子幾日不在,丹姑娘看來很是寂寞。”
流丹輕輕地笑起來,揚起頭來望着赤炎冷凝的面容,無辜地問道:“難道這麽多年,你就從未喜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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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赤炎冷聲道。
一根蔥白的嫩指戳上了他的心口,流丹嫣然一笑:“可你的心跳已出賣了你。”
豔麗的容顏在幽光中被勾勒出惑人的輪廓,柔軟的嬌軀緊貼他剛硬的身軀,仿佛柔弱無骨般依附着他。握在她纖腰上的手一緊,赤炎推開了她,面不改色道:“為了腹中的孩子,還請丹姑娘早些歇息。”
他語中帶諷,戳穿了流丹的意圖。多年的如影随形,讓彼此都太過熟悉對方的手段,彼此依賴,也彼此防範。赤炎将流丹送到床上,恭謹地垂手立于床邊,沉聲道:“丹姑娘若沒有其他的吩咐,卑職這就告退了。”
赤炎說罷,轉身正欲離去,身後傳來流丹平靜的話語:“你為什麽還是叫我丹姑娘?”
赤炎腳下一頓,但沒有回頭。他能夠感覺到身後溫柔的注視,如水一般柔情。“我已貴為郡主,再也不是當初需要你照顧的小姑娘。可是在你心裏,我卻始終如一,從未改變過,是不是?”
胸膛裏堅硬的心仿佛微微動搖了一下,赤炎不動聲色地說道:“郡主多慮了,卑職只是習慣罷了。”
“既已是習慣,你又何必畫蛇添足,直到此刻又改口?”那嬌柔的聲音徐徐向他移了過來,輕巧的腳步聲裏帶着裙袂曳地的摩擦聲,細微得直撩人心弦。
“我還記得你手把手地教我握劍,我卻被白刃割傷了手。你害怕父王責罰,捏着我的手直掉眼淚。”輕緩的聲音裏含着莞爾的笑意,已到了他身後,“那時候的你,可比現在這副故作高深的模樣,可愛得多了。”
嬌靥仰起,在他眼底浮現一抹挑釁的媚人笑意,貝齒輕咬着朱唇,将回憶的話語以最溫柔的語調徐徐道出:“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唯一不變的……卻是愛一個人的心,你說是不是?”
她的眼波裏映着粼粼的光,比夜空最明亮的星辰還要閃耀動人,自他開始意識到她的美貌之後,便再也不敢如此相近地望着那雙眼眸。赤炎僵立在那裏,挪不開一步,他癡癡地望着回憶過無數次的容顏,終于緩緩伸出了手。
粗糙的指尖觸到她細膩如緞的肌膚,那太過美好的觸感,幾乎令他戰栗。燭光照亮嬌唇上點點的光澤,宛如熟透的蜜果散發誘人的芳香。赤炎俯首,輕輕含上她的唇瓣,舌尖掠過貝齒,與她的舌尖相遇,貪戀地糾纏起來,漸漸無法自拔。
他握住纖軟的腰肢,體內仿佛燃起一股邪火,從未如此渴望過一個人。在她的嬌呼聲下,他攔腰将她抱起,溫柔地放在床榻上。
殺人不見血的暗衛,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時刻,那雙圈住自己的玉臂宛如一道枷鎖,他卻甘心俯首陳臣,沉溺在她的溫軟中。
一絲痛楚襲上他的脖頸,将他從美夢中驚醒。尖細的手指抓破了他的皮膚,藏在蔻丹裏的毒.藥滲入血液,随着血流迅速擴散。赤炎頓時感到手腳無力,頹然地倒在了床上。
并不驚訝會有如此下場,他低喘的呼吸起伏不斷,幽眸裏暗火洶湧,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想要什麽?”
纖手自他剛毅的眉眼撫過鼻梁,停留在緊抿的唇角。流丹深深凝望他隐忍的臉龐,溫柔笑道:“我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