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小驚豔

一頓飯吃的江南雨滿肚委屈，這才嫁進來第一天就惹了這麽多的氣，自己在江家的時候沒被趙氏打死，倒是要在季宅被男尊女卑的惡習給氣死了。終于散了席，江南雨撇下季衆一獨自坐在院子外的圍廊上發呆，遠遠的看見一個人影，走近了一看，是二姨太。

看見江南雨，顧氏也不好視而不見，便打了聲招呼：“別看這條圍廊曬不到太陽，卻是最窩風的地方，時間長了小心中暑。”

江南雨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回應道：“您不說我倒沒覺得什麽，這一說完我還真是熱得不行。”

顧氏看她愁眉緊鎖，知道剛才的那一頓飯吃進了江南雨的心裏。

“老爺就是這個脾氣，他只是嘴上不說，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他是最懂感情的人。你若是想得到他的肯定，就要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麽。只要你的夫君好了，你在這個家也就好過了。在這個家裏你們兩個就是一體的，不僅僅是他成就你，你也要成就他。”

江南雨擡頭看看她，滿是無奈的說道：“萬事開頭難，這一步可不好邁。”

“想那麽多都沒有用，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只管擡腿向前就好。”汗水慢慢将內衫浸濕，顧氏舉起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我最受不住熱，就不陪你了，你也別坐太久，等下老爺就要派人來找你，到時候尋不到你恐怕不好。”

江南雨點了點頭送走了顧氏，轉身就往回走。剛回到院子裏，就聽見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一回頭，只見世康帶着一個身穿暗青色夏衣的大嬸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

“二少奶奶，這是張媽，是三姨太特意安排過來教引您的。”

“給二少奶奶問安。”張媽屈膝行了個禮，不茍言笑的模樣讓江南雨想起了從前學校裏的代數老師。”我在咱們季宅伺候了二十年，季家的女仆沒有一個不是經我的手調教出來的，我從今天起奉命來帶您學習季宅家規，希望您務必用心學，好好記。”

“外面天熱，咱們還是進屋去學吧。”世康不由分說，沒等江南雨反應過來就已經将張媽帶進了屋內，留下她一個人在院子裏默默無語。

“從古至今女子的德行最為重要，在季宅裏，行站坐卧都要講究個規矩……”

江南雨坐在小廳的椅子上，麻木的看着面對自己而站的張媽，枯燥冗雜的禮數規矩在她的口中竟如數家珍，一口氣連說了三五分鐘，就連換氣都幾乎是一帶而過。

世康在珠簾後面的榻上擺了一個軟緞枕頭，季衆一歪靠在上面，饒有興致的看着江南雨“受罪”。這張媽的脾氣就好像是學校裏的宿管阿姨，上學的時候，季衆一見了她腿腳就開始打顫。現在自己置身事外，只把這一切當熱鬧看，恨不得張媽對江南雨再苛刻些，看那小丫頭能硬氣到什麽時候。

“剛才說的那些都是需要二少奶奶牢記的，但是萬事都要有一個開頭，今天咱們不學別的，先從《女訓》開始教起。我先背一遍，請二少奶奶仔細聽好。”張媽清了清嗓子，郎聲背着：“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

江南雨實在受不住張媽的絮煩，趕緊從她口中接過話來，開口頌道：“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立髻則思其心之正也；攝鬓則思其心之整也。”

Advertisement

季衆一雖然聽不懂她背的是個什麽東西，可就憑着那娓娓道來的灑脫勁，還真是十足的意外。想不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妙人，這小丫頭竟真有些本事。眼看着江南雨如此聰慧，季衆一的心更活泛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輔助給抓在手心裏，能不能順利的回到現代，全都靠她了！

站在一旁的世康和張媽更是覺得難以置信，這二少奶奶的娘家不過就是個開豆腐坊的小戶人家，媒人提親的時候從沒說過這新媳婦曾經讀過書，她的上一任夫家也不過是小康之家，自然也沒有眼界去教她讀這些東西，她是如何會的？

不過世康對這位二少奶奶的态度倒是因為這短短的女訓而悄悄發生了改觀，或許她早就為了當好二少奶奶而提前做出了準備，想不到她還挺用心，至少說明她夠勤奮。

江南雨看着張媽驚訝的神色，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算是開了個好頭，早就知道古代繁文缛節多如牛毛，再不适應也必須要适應，再厭惡也必須要學習。只有融入了，才能談生存！

“二少奶奶……的女訓背的還真是流利。既然女訓已經熟記于心，那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張媽說着從懷裏取出了一本冊子，江南雨目測大約有一本新華字典那麽厚，“這是三姨太花了好多心血編排的《女眷規訓》，二少奶奶您把這個收好了。裏面記錄的是整個季宅上上下下所有女眷言談舉止的要求，您今天先看着，明天一早咱們就操練起來，”

原來是本教材。江南雨撇了撇嘴。

季衆一聽說這是三姨太編排的規訓，覺得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太大了，他礙于身份不能發笑，只能強行将笑意化解，咳咳的咳了起來。

“少爺您身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這就去取藥！”世康神色慌亂，一把托住季衆一的後背就要扶他躺下。

“不礙事的世康，可能是太長時間不接觸外人了，我有些不習慣，等會休息休息就好了。”

世康滿臉擔憂，張口便對着簾外說道：“張媽，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吧。少奶奶的女訓學的不錯，也算是提前完成任務。時間不早了，不如你也回去早些休息。”

張媽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既然二少爺身子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少奶奶您自己看看書，有什麽不認識的字就向世康問個清楚，今晚務必要熟讀，明天咱們可就是實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