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冉曦上午結束自己的戲份,下午就被經紀人塞了新的劇本過來。
“小成本愛情電影,去客串下,最多十天就能搞定,拍完還能趕得上今年情人節上映。”
冉曦接起她拍過來的劇本:“現在離情人節就兩個多月了吧?”
“兩個多月夠了,這片子已經拍了一個月,反正也不需要什麽特效,成本才四千萬,你指望他們拍多久?”經紀人叼着煙,打了個哈切,看着睡眠不足的樣子:“你就去客串下,電影虧了算不到你頭上,這片子投資和發行都是時俊,導演還是胡利的師弟,多接觸對你有好處。”
時俊算是影視投資行業的領頭人,每年上映的國産影片幾乎有三分之一都與這家公司有關系,另外還有七八位知名電影導演挂靠在時俊名下,經紀人說的胡利就是其中一個,他以拍攝小成本喜劇片出名,最近三年出産的三部影片每部都有十億以上票房,算新生代導演的領頭人之一。
如果能搭上關系,好處确實很大,只是這東西最多也就想想,能實現的可能不大。
冉曦沒把經紀人的随口畫出的餅當回事,拿起劇本看了起來,劇本很簡單,就是個醜小鴨變天鵝,結局與王子在一起的故事。
她花了不到一個小時把劇本翻完,大致了解了下劇情,心裏也有了點數——這是個不太出色,但是也不太爛的故事。人物塑造還算可以,主角團隊沒有奇葩的三觀,也沒有類似堕胎、閨蜜反目搶男人等等戲碼,能不能賺錢不一定,但是可以保證不會被大部分觀衆指着鼻子罵。
有這點保證,其實也就可以了。
“我要扮演什麽角色?”她開口問道。
經紀人靠在沙發上睡的迷迷糊糊,被叫醒之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揉了把頭發,皺眉眯着眼想了想:“就那個酒吧老板。”
“哪個?”
“女主去酒吧找前男友,被混混性.騷.擾,過來解圍的那個女的。”
她這麽說,冉曦也有了點印象,劇本上看着并不讓人讨厭,後面在女主的蛻變中也出了點力:“行,我接了,對了,男女主演是誰?”
“好像是新人吧,都還沒畢業呢,也沒什麽名氣,放心,肯定鬧不出什麽幺蛾子。”經紀人這麽保證道。
電影在應清市拍攝,應清市位于北方,才十一月,氣溫就已經低到了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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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曦到的時候天上還在飄小雪,冷風一吹,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跟劇組就簽了一個星期的合約,時間緊,當天到當天就要拍攝。
影棚被布置成酒吧的模樣,冉曦畫了超濃的舞臺妝,穿着短夾克超短裙,外面裹着羽絨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一旁女主的演員也是差不多的待遇,抱着杯熱水不停抖腳。
導演調試好拍攝角度,把他們叫過去簡單說了戲,便讓現場準備,開始拍攝。
舞臺燈點亮,旋轉照射着五色亮光,女主脫掉外套走進去,推擠着人群,眼睛四處張望,在尋找着什麽,因為太專注,她沒注意周圍,撞到了人。
“找死啊!”被撞到的大漢不耐煩地吼了一句,女主演被吼聲驚到,抱着胸驚慌地擡起頭。
“咔。”導演喊了停:“丘宜佳你表情別那麽誇張,收一點。”
“好的,我知道了。”
重新開始,還是同一個地點,同一句話。
“咔。”導演揮揮手:“人都叫那麽大聲了,丘宜佳你稍微有點反應好不好?”
“抱歉抱歉,我知道了。”女主演态度很好地認錯,雙手合十:“我下次一定注意。”
冉曦觀察到,周圍的所有人,包括導演在內,對女主的這一表态都沒有任何反應,完全的冷眼旁觀。她心裏“咯噔”一聲,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事實也證明她的預感沒有錯,女主的演技确實不太行,光撞到人,被吼的劇情,她就足足拍了九次才過。
冉曦從女主演剛進場就站起來等,等了十分鐘後又重新坐下,捧着助理重新倒的熱水,心裏有點打退堂鼓。
可惜這時候後悔已經晚了,人都來了,合約也簽了,這時候走人除了賠一筆錢加上得罪一些人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她嘆了一口氣,喝了口熱水,壓下嗓子裏的癢意。
腳已經被凍得完全麻木,女主又一次NG,冉曦放下水杯,準備起來走走熱熱身。
“你TM豬腦子啊!讓你害怕都表現不出來!你能幹什麽?!”她剛起身,那邊導演就忍不住罵出口。
現場瞬間變得極為安靜,只剩導演一個人的罵聲,女主演縮着肩膀低着頭,默默流眼淚。
罵了十來分鐘,導演才終于停下來,他紅着臉喘着粗氣,對女主招手:“過來,我再跟你講講。”
女主演小媳婦一樣走過去,被導演開了次小竈,重新補妝,再拍攝的時候,狀态稍微好了點,拍了三遍過了這條。
負責人過來對她說:“冉曦準備下。”
“好的。”她點頭,過去走了一遍。
她要扮演的酒吧老板是個非常張揚的人,算是這一帶的大姐頭,不怕死,講義氣,喜歡玩搖滾,偶爾沒事了,還喜歡到舞臺上自彈自唱一曲。
女主來酒吧的的時候,老板正好在臺上表演,她位置高,全場都收入眼中,自然也看到了女主那邊的事情,于是前去解圍。
電影會拍她唱歌的部分,冉曦抱着吉他上臺,坐在話筒前面,比了個ok的手勢。
“action!”
場記打板,冉曦彈下第一個音,對着話筒,輕聲哼唱。
電影裏會給這個片段重新配音樂,冉曦只需要做個樣子就行。她唱的也不是特別好聽,但表情很投入,身體放松,一副享受舞臺的自信模樣。
導演在監視器後面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
成本所限,他這一窩都是新人,也沒有什麽特別有靈氣的。習慣了他們在鏡頭面前束手束腳的模樣,乍然見到一位入戲這麽快的,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音樂聲音樂傳來,他豎起食指,在腦袋旁邊晃着,晃着晃着就碰到了一個人,導演扭過頭,看到是自己的統籌帶着一堆人過來。
統籌朝他擠了擠眼,指向旁邊一個人。
導演會意,随着她的方向看過去,在看到那張微胖的臉時瞪大了眼,他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湊過去彎腰道:“鄭總,您怎麽過來了?”
“我帶朋友來看看,你們拍你們的,不用管。”中年人笑着說道,又介紹旁邊的人:“這是天擇的文總。”
導演原本就睜大的眼瞪得更大,看着有些受寵若驚了:“文總好。”
文庭深收回視線,與他握手:“你好。”
歌曲到了高|潮部分,臺上的人一揚頭,發絲甩動,眼波流轉,有種冰冷與性.感交雜的魅惑,她昂首露出纖長的脖頸,握着話筒,以一個吟唱作為結尾。
“好!過了!”導演還時刻關注着現場,見狀差點拍手稱贊。這一個鏡頭拍的多好啊!從頭到尾發揮穩定,後期随便剪剪就能用,要是他手下都是這種演員就好了。
一想到他男女主演那尴尬的演技,導演就忍不住想嘆氣,怪自己沒用拉不來投資,要不然還能受這種氣?
他心裏想着,臉上就帶出點愁苦的神色來。
“拍的不滿意?”旁邊有人問。
“沒有沒有。”導演連忙否認:“電影拍的挺順利的,最遲一月初就能殺青。”
拍攝現場演員已經在開始走位,導演想到女主演災難般的演技,說話的時候心裏有點虛。
可是現在要臨時調換拍攝順序也來不及,沒辦法,他只能硬着頭皮叫開始。
場記打板,來參觀的人還沒有離開,導演站在監視器後面,心裏忐忑,看女主在那尬演,想了又想,還是叫了停。
“再來一遍。”他說道,因為有幾個老板在,他說話都溫柔了許多。
然而再溫柔都沒用,該掉鏈子的還是在掉鏈子,年輕的女主演又一次演成了木樁子,看得人想要扶額。
時俊的鄭總對影視行業懂得比較多,看了兩遍就看出來問題在哪,他搖了搖頭:“年輕演員還是欠了點火候。”
導演乘機哭窮:“沒辦法,資金不夠,有點名氣的請不起,只能将就下了。”
鄭總當然不可能因為他哭了一句就追加投資,他笑了笑:“演員不行,導演會教就可以。”
說話的時候,監視器裏女演員從混混手裏奪過酒瓶,往桌上一砸。她微微仰起頭,明明比對面的人矮,氣勢卻高了一大截。
“不行不行。”那位鄭總又搖了搖頭。
導演也嘆了口氣:“再來一次。”
文庭深是個外行,本來沒打算說話,但看着攝像機一關就在偷偷哈氣取暖的人,他還是從心說了句:“我看好像不錯?”
鄭總有些猶豫:“這個……”
時俊剛被文庭深收購了60%的股份,今天本是簽字儀式,也是他閑着沒事幹,想讓以後的老板看看他的産業,才帶着到最近的拍攝場地參觀,沒想到卻給他看到了這種東西。
雖然知道應該捧着未來的老板,最好要順着他的話說。但鄭總做這行也是真心熱愛,他猶豫了會,讓導演把剛剛的片段回放,嘴裏說着:“這條真的不行,你看,旁邊的人搶酒瓶的時候,這小丫頭一點表情都沒有,太死板了。”
文庭深剛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冉曦身上,根本不知道那位女主演演的怎麽樣,現在被人指出來,他略有些尴尬:“原來是這樣,我以為你們說的是她。”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冉曦。
“不是她,她表現不錯的。”參照對象太差,不管是導演還是鄭總都對冉曦的表演特別滿意,鄭總誇完了,還念叨了一句:“這姑娘表演有靈氣,以後要是有适合的角色可以請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