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目友人帳

太陽下山的時候，夏目貴志見到了從醫院回來的塔子阿姨和神樂。落日的餘晖灑在她們身上，使之夏目貴志眼中的景色異常美麗。

他看到神樂身邊跟着惠比壽，随着塔子阿姨的步伐緩緩移動，手中的燈籠發出點點微光，看起來非常溫暖。

平安回來了。夏目貴志松了口氣，将心裏的說辭過上一遍，小跑迎上去和塔子阿姨解釋。“塔子阿姨，這個孩子……”

“貴志君也真是的。”塔子阿姨笑着打斷夏目貴志的話，輕撫神樂的腦袋疼惜道，“一個人承擔這些。”

“哎？”夏目貴志沒懂塔子阿姨話裏的意思。

“我聽神樂說了。”塔子阿姨微笑道，“她和家人走失以後，是貴志君幫了她。”

神樂适時露出一個笑容。

“不過貴志君有些事就不要逞強。神樂的身體很糟糕，你一個人負擔不了。所以貴志君，有事可以告訴我和滋。”

夏目貴志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他看着塔子阿姨臉上的容，從容替塔子阿姨拎過手裏的東西，認真答道，“是。我記下了。”

塔子阿姨則開始苦惱起今天的晚飯，“今天沒有時間做飯，也不知道滋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的。”夏目貴志跟在塔子阿姨身邊，“滋叔不會介意這點。”

“也是呢。”塔子阿姨放下手笑望神樂，“畢竟家裏又多了一個人。”

一直沉默的神樂這會被點到名字，一下子不知所措，她看看夏目貴志，又對上塔子阿姨和善的笑容，紅着臉低下頭去，半天才有一句蚊吶，“謝……謝謝。”

“別這樣說。”塔子阿姨十分喜歡乖巧的神樂，她甚至和神樂說，“如果能有你這樣的女兒，那可真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聽到此言的夏目貴志望了神樂一眼，開始構想神樂的家人。

神樂她也能看到妖怪，是否和過去的自己一樣，不被衆人所理解，由此被排擠，不受歡迎。她的家人會把神樂的話當真嗎？如果是這樣，神樂為什麽要離家出走？生了病也不肯回家。

神樂昏迷喊的晴明和博雅，是妖怪的名字，還是她的家人。

“說起來神樂真的不記得家人了嗎？”塔子阿姨擔憂道，在送神樂去醫院路上，她就跟警方聯系過，警察在醫院做了一次記錄，大多數問題神樂一問三不知，唯獨對自己展現軟弱。就是因為獨顯的軟弱，使塔子阿姨下的決心将神樂帶回家。

已經在警方那做過記錄。所以在神樂等待家人這段時間裏，待在自己家也沒有問題。

她真的很喜歡小女孩呢。塔子阿姨看着幾乎和同等身高的夏目貴志又笑了起來。說起來貴志君已經讀高中有點可惜，如果再小一點，就能給貴志君買很多好看的衣服。

木屐聲清晰扣在水泥地上，輕輕晃動的振袖在夏目貴志眼中掠過。一陣莫名的寒意蹿上夏目貴志後背，無端令人恐懼。

是他想多了嗎？為什麽塔子阿姨身上有股可怕的力量。

“家人……”神樂說話時頭上的發飾輕輕抖動，給專心思考的神樂添了幾分可愛。“家人的話……我記得……有個哥哥。”

“是和貴志君一樣大的男孩嗎？”神樂能記起一點關于家人的記憶，這讓塔子阿姨喜出望外。“叫什麽名字，神樂有印象嗎？”

“和夏目君……”神樂擡起腦袋望着夏目貴志，下意識拿源博雅和夏目貴志對比，“哥哥的話……比夏目君高一些……大概可能會吹笛子。”

她曾躺在晴明懷裏聽樹下的博雅吹笛子，那首曲子非常動聽，替她驅除夢中的黑暗，帶來一個甜美香甜的夢境。

但是晴明應該也會吹笛子吧……神樂又亂七八糟想。晴明是無所不能的，只是不愛炫耀。

“我可以試着問問學校裏的同學。”夏目貴志貼心拉開玄關，讓塔子阿姨和神樂先近，“及早找到神樂的家人。”

“這樣也好。”塔子阿姨替神樂找來一雙拖鞋，家裏沒有小孩子的拖鞋，因此在神樂面前的就是一雙成人拖鞋。神樂乖乖脫下木屐，一腳踩進寬大空蕩的拖鞋裏。

“還是很大。”塔子阿姨牽着神樂的手慢慢往廚房走，充滿歉意道，“一時沒有準備，神樂先委屈一下。”

穿大人的拖鞋對神樂來說還是新鮮體驗。她跟着塔子阿姨的牽引，一步一步往前走，完全沒有不滿。

蹲在樓梯許久的貓咪老師跳上夏目貴志肩頭，望着那對宛如母子的兩人，古怪嘆息着，“看來你的地位不保。”

夏目貴志反倒問起貓咪老師，“老師你是知道神樂真正身份，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以為你知道。”貓咪老師對夏目貴志手裏的東西更好奇，在塑料袋外輕嗅，“我聞到了肉的香味。”

“晚飯取消，貓咪老師你該減肥了。”夏目貴志提高袋子，跨過貓咪老師跟着去了廚房。留下貓咪老師一人在玄關大喊。“夏目你這個混蛋，我要和你絕交！”

這番豪言壯語夏目貴志充耳不聞，晚歸的滋只聽見喵喵。他抱起貓咪老師，按了按圓滾滾的肚子，“稍微有些胖了。”

一聽要給自己減肥，貓咪老師連忙使出賣萌神術，想讓滋忘了這回事。

不論如何，如果一家之主的滋也說要減肥。它如何保持英俊潇灑的外形。

**

晚飯過後夏目貴志抱着貓咪老師上樓，留下神樂，滋叔和塔子阿姨聊天。沒過多久，神樂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夏目哥哥？”

夏目貴志連忙收起友人帳，拉開房門讓神樂進來。

“哥哥的話……叫我夏目君就可以了。”

“塔子阿姨說一家人不用見外，而且我已經麻煩塔子阿姨很多了，至少在這方面順從她的心意。”神樂已經換下原來的和服，穿上一件寬大的男性襯衫。夏目貴志總覺得這件衣服在哪裏見過，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看來滋叔也同意了。”夏目貴志放下心來。

“是的。”說到這裏神樂低下頭，藏在袖子裏的兩只手偷偷握緊，“另外，我很感謝……夏目哥哥，真的很感謝夏目哥哥！”

被人回以真摯的感謝。這讓夏目貴志有些受寵若驚，他不好意思別開臉去，小聲道，“這……沒什麽？”

“如果不是你把帶出神社，也許現在的我已經見不到夏目哥哥和塔子阿姨了。”

這話說完氣氛變得沉重起來。兩人都不再講話，屋裏只有貓咪老師無聊撓下巴，發出舒服的嘆威。

神樂把目光轉向貓咪老師，慢慢開口，“夏目哥哥也是陰陽師嗎？”

“咦，為什麽這樣講？”

“它不是夏目哥哥的式神嗎？”神樂理所當然道。

“貓咪老師只是我的保镖，我和貓咪老師之間并沒有定下契約。”夏目貴志把貓咪老師抱到懷裏，替它撓下巴。

“說起來，神樂身邊的妖怪……”

“是式神。”神樂手中浮現一卷古樸的畫卷，将它交給夏目貴志，“它們式神錄裏面裏面的妖怪，嚴格來說它們并不是我的式神。”

式神錄随之徐徐展開，出現在夏目貴志眼前的是諸多形态各異的妖怪，或喜或怒，似哭非笑。

“你是陰陽師？”夏目貴志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了。

“晴明才是。”一提到晴明神樂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眼裏閃動跳躍的光芒，“晴明是最厲害的陰陽師。”

不想夏目貴志伸手摸着神樂的頭發，笑道，“在我眼裏，神樂也很厲害。”

神樂一下子紅了臉，指尖戳着式神錄的一頁，小聲說，“才……沒有。”

夏目貴志覺得會含羞的神樂才是一個小女孩該有的神态。過于成熟的樣子，總會讓夏目不自覺心疼，對神樂的過去憐惜。

她不應該被別人誤會。

“這上面的妖怪都逃光了吧。”貓咪老師整個身體都坐在式神錄上，軟乎乎的貓爪按在其中一個式神上，“殘留的妖氣很濃郁。如果式神錄不是你的，那麽那個叫晴明的家夥收服了很多強大的妖怪。”

“那當然。”神樂自豪道，“晴明很厲害的。”

這丫頭到底有沒有聽懂他講話。貓咪老師盯了神樂一會，慢吞吞挪動位子，“這件事夏目不會幫忙的。”

“喂，貓咪老師。”夏目貴志抱起貓咪老師，“不要擅自替別人做決定。”

“我不打算讓夏目哥哥插手。”神樂收起式神錄，額發遮去她的眉眼，看不清神樂眼裏的感情。“畢竟這是我一手造成的，當然由我一個人補償。”

她獨自起身拉開房門，打算下樓去，“晚安，夏目哥哥。”

“請等一下。”夏目貴志丢下貓咪老師，拉住跨出門的神樂。“如果……只是找妖怪的話……我想，可以讓中級他們幫忙。不過，收服之類的……”

話還沒說完，夏目貴志懷裏就多了一個人，神樂緊緊抓住夏目貴志的衣服，感動着，“謝謝夏目哥哥……”

一大一小坐在門口溫馨無比，被摔得四腳朝天的貓咪老師無奈嘆氣。

明知道是圈套還往裏跳，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蠢。

這樣一來它的保镖日子又要開始勞碌，什麽時候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