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避開旁人,一路輕功便到了純陽宮內。令許臨舒有些驚訝的是,這個剛過他腰的小姑娘,竟然不需要李忘生的幫助,僅自己用輕軌便跟上了他們。

“師父,這位姑娘是……?”

“這是師——這是山石道人在明教救下的孩子。”在許臨舒和李忘生對話的時候,被牽着的小姑娘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呼吸都很輕,就像刻意隐蔽着自己的存在感,“因為某些原因,最後為師接納了這個孩子。”

“師父想收這位姑娘為弟子?”

“我想讓她拜你為師。”李忘生抹了把胡子,“叫你來,便是為師想問你意見如何?”

許臨舒聽到這話才正眼看向了小姑娘。

雖說是從明教帶回中原的,但看樣子和中原小孩并無二致,一身竹葉裙也是尋常家孩子穿的。小姑娘長相喜人,以許臨舒的眼界,自然從沉默的姑娘身上發現了棘手的性格。他不知道是什麽環境造就了這姑娘現在不符年齡的陰沉,但總歸不是什麽愉快的過往,他不會去揭人傷疤。

以許臨舒的性格,自然不會讓她剛來到純陽,便留下自己不被喜愛,推來推去的不好印象。

“弟子并無意見。”許臨舒最終決定相信師父的判斷,收留這個姑娘,“……我可以問,你叫什麽名字嗎?”

小姑娘擡眸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簾,但只是這一眼,許臨舒便感覺到了她內心的封閉與空洞。

“山石道人說這丫頭叫楚秋,有些……過往。”李忘生沒說明到底是什麽,許臨舒以為是師父不想在小姑娘面前揭開傷疤,但李忘生卻是因為不清楚她的過去,“為師相信,你應當處理得了。”

人到底是家師帶來純陽的,李忘生不敢怠慢了。但若是直接放入玉虛門下區別對待,對其他弟子影響不好。因為師兄謝雲流的原因,純陽內部已經有了矛盾,若再加個楚秋……怕是不妥。

李忘生沒思考多久,便想到了自己座下最有潛力的大弟子許臨舒,再聯想到許的和順性格,便有了現在的想法。

“我原想讓她去師妹門下,”李忘生看向楚秋,而對方聽到自己名字也只是顫了顫睫毛,不發一言,“只是最近師妹似有心事,不便叨擾。”

“而其餘師弟……”

李忘生沒說完,但許臨舒已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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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伯謝雲流打傷師祖遠離純陽;三師叔上官博玉性格孤僻不适合有心事的楚秋;四師叔于睿本是最佳選擇,奈何今日突然有了心事不宜添亂;五師叔祁進個性偏激,恐也不會接受楚秋還會讓她收到二次傷害;而六師叔卓鳳鳴只擅武鬥,必然是不适合接納楚秋的。

師父李忘生身為純陽掌門,純陽宮的觀主,要處理大小事務難以抽出時間陪楚秋,更不好特殊對待,以改善楚秋的異常性格。最後放眼純陽子弟,只有他即是掌門大弟子,能随時彙報近況,又性格合适,能夠幫助開導楚秋。

“況且為師聽聞,你修道遇到了瓶頸?”

“是,有些事情弟子還未想明白。”

“不可急功近利,順其自然或許更能感悟突破。”李忘生提點道,“你一向讓為師放心,心法修煉也是弟子中進度最快的。”

“楚秋一事,可以給你一些為人師表的經驗,或許心境不同,道法也越發通明。”

“弟子明白。”

“楚秋丫頭,以後這人便是你的師父。”李忘生望向楚秋,聲音更輕了一些,“若有什麽便和他說,亦或是找本道。從今日起,你便是純陽宮的人。”

直到這裏,楚秋才有了反應。

她的視線掠過身邊的李忘生,最後定在了許臨舒的身上。而見她望向自己,許臨舒則露出溫和的微笑。

“什麽是師父?”這是楚秋對許臨舒說的第一句話。

小姑娘的嗓音沙啞,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像是一個一個吐出來的氣音,最後強制湊成了她說的話,但在場兩人都清晰的聽到了她的話。

李忘生抖了抖拂塵沒有說話,許臨舒卻蹲下來,平視着楚秋,沒有因為她還小而敷衍她,認真地回答,“師父是你可以信賴的人。”

“他會關心你,會教導你。”

“當你遇到難關會陪你度過,當你有了困惑會助你解答。”

“他會指引你走向正道,會在你犯錯時一同承擔。”

楚秋聽罷面無聲地哼笑,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見到這樣的楚秋,許臨舒也沒有生氣,他沒有貿然靠近楚秋,只是眼神卻更加溫柔。

“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弟子。”許臨舒面朝楚秋指了指自己,随後叫了她的名字,“楚秋。”

楚秋聽到自己的名字表情也沒有變化,但或許是對那段話有了觸動,她的視線還是落在許臨舒的臉上。

許臨舒伸出了手,正是楚秋伸手便能碰到的距離。

半饷,楚秋只是看着他沒有動靜,而許臨舒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同樣平靜地看着她。

李忘生在旁注視着他們的互動,沒有插手,任由兩人無聲地較勁。

最終妥協的,是楚秋。

她伸出手,帶着遲疑與試探,用指尖觸碰許臨舒的指尖。

許臨舒也沒有借此拉過她的手,而是順着她的試探,用指尖回應她的指尖,臉上還是那樣溫柔的淡淡笑意,“請多指教。”

在他開口的瞬間,楚秋像受到驚吓一樣縮回了手。

似乎在消化他剛剛說了什麽,楚秋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最後緩緩地眨了眨眼,微微歪頭盯着許臨舒,就像評判對方危險度的小獸。

最後,她猶豫着點了點頭。

在這之後,兩人正式成為了師徒。

這就是許臨舒記憶中,與楚秋的第一次見面。

就像空霧峰上結成的冰,帶着不容靠近的寒冷,用尖銳的外表僞裝自己的脆弱。

所有人明白的卻是,冰雪終會融化。

除卻君身三重雪(2)

許臨舒是這屆弟子中第一個收徒的,但同門的弟子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若說他們之中誰最适合收徒,除了于睿門下的大師姐,也就許臨舒了吧。

所以當楚秋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被認證了許臨舒弟子的身份時,大家沒有質疑許臨舒的突然收徒,反倒是暗自讨論楚秋其人。

“許師兄那麽好的人,沒想到收了那麽個難相處的徒弟。”

他們之間,大多不滿的是楚秋的态度。

消極,冷漠,陰沉。

所有楚秋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與許臨舒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所以大家表面都和和氣氣,暗自卻對楚秋的行為指指點點,甚至為許臨舒惋惜,怎麽收了個這麽難教的徒弟。

許臨舒将這一切看在了眼裏,心裏思稱是不是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之間産生了惡性循環。

楚秋不被真正的接納,所以無法敞開心扉,而師弟師妹們則因為楚秋的無法改變而越發不接受她。

只是他卻知道,楚秋并不是大家眼中看到的那樣。

或者說,不全是那樣。

自打接手楚秋,許臨舒便負責地照顧她。知道她識得一些字,他便覺驚訝地準備教她繼續認下去。

于是他們之間除了每位弟子都有的日課,習武,還多了一些認字教學。

“道可道,非常道。”

“什麽是道?”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不知其名,故曰為道。”

哪知楚秋搖頭,神情冷淡,“大道無形我有型,我心即道。”

許臨舒因為她的回答愣住,露出思考的神情。

“若大道無情,便以心為道,我絕不被大道禁锢。”說到這裏時,許臨舒注意到她雖然面無表情,握着書卷的手卻像抑制什麽般用了力,“絕無可能再被……”

“大道無常,但莫憎愛,洞然明白。”許臨舒雖然不知道楚秋經歷了什麽,但她現在的狀态不對,他肯定不能讓她陷入自己的思緒。

聽到他說這話,楚秋瞥了他一眼,默默松了手勁,氣息也平靜下來,繼續觀書了。

在純陽宮內,楚秋的輩分較小,即便是掌門首席的弟子,卻沒有因此被特殊對待。

別人不知道她的特殊,她也不可能對陌生人說出自己的過去。這導致了她對外界的漠不關心被他人理解為「因為成了大師兄的弟子而自認高貴」這樣的孤傲。

“這不是楚師侄嗎?今兒的日課結束了?”

說話的人名為李玙(yu),按他自己的話說,他是當今聖上衆多兒子之一,因為不得寵又沒什麽上進心,便讓自個兒母親送來純陽修了道,沒想到他還真有天賦,便就這麽在純陽住了下來,連他母親都被皇上特批陪他,只有逢年過節才用回皇宮。

說白了,這李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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