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暈倒
晚間,靖瑤半夢半醒間,往左側輕輕一番,竟探到右側的被中是空的。她全身的血突然都湧上頭頂,人也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目光四處搜尋着,卻見小軒窗處立着一個颀長的身影。月光被厚厚的窗簾擋實了,只露出些許打在他的身上。他只穿着單薄的中衣負手站在那裏。神情肅穆而冷峻。
靖瑤心知他必定是為了今日自己遇刺之事感到憂心。她一個久居深閨的女人到底是誰要對她下這樣的狠手?
若說是太子要殺她,那也有可能,因為她的手裏握着他的把柄。可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不可能專挑在此刻下手?那麽究竟還有誰想要她的命呢?
只可惜那些殺手做得滴水不露,竟讓人看不出一點證據來。
那站在窗邊的人終于覺着涼意,往這邊走來。
靖瑤趕緊閉上了眼睛,裝做熟睡的樣子。
沈默甫一掀開簾子,便看見靖瑤安睡的樣子。她端端正正的睡姿。兩只玉白的手交疊放在錦被上。呼吸聲兒平穩。
他挑着唇不易察覺的笑了笑。每次靖瑤裝睡的時候用的都是這招。她許是不知道,她真正睡熟了怎後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上了床,趁勢将她抱在了懷裏。
靖瑤的心猛的一跳,只覺自己像個小蝦米一樣被他圈在了懷裏。
兩人離得近,他低頭就能看到她柔軟的發心和玉白的耳後皮膚。嬌滴滴的皮膚,仿佛要化在了燭光裏一樣。她的唇就貼在他的頸上,平穩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膚上,帶着溫熱的癢。
他突然低頭在她的小耳朵上親了一口。靖瑤只覺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的擦過了一樣,像是棉花糖又像是雲朵。那柔嫩的小臉也不由得泛出了胭脂海棠色。
她心中旖旎的幾乎要掐出水來,偏又是在裝睡的。只能嘤咛一聲,假裝在熟睡中翻了個聲,翻了個身,将自己的背對着她。
換了個姿勢,他便看不見她那泛紅的耳尖了。
但是也因着這個翻身的動作,她身上的寝衣敞開了些。露玉裏面繡着蝶戲水仙的肚兜來。
他将錦被微微的掀開些。她長長的青絲拖在枕側,那寝衣裁減得當,将她的身姿勾勒的恰到好玉,露出的一雙玉腿在燭光下發着水色的光芒。他的喉結不自覺的動了動,眼中的墨色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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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握住她秀巧的雙肩,唇輕輕的印了她的背部。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羽毛在撓着她的心似的,酥癢且麻。她再也忍不住的輕笑出了聲。
屋子裏都是她的笑聲。她做勢要掙紮開。
他卻将她抱得更緊,就着在懷裏的姿勢将她翻個了聲,一邊親吻着她的鼻尖,一邊低沉的道:“你還裝睡嗎?”
寂靜的夜裏,他的聲音像是罂粟花一樣帶着蠱惑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幾要醉在他的眸色中:“你怎麽知道我在裝睡?”
他調侃道:“你真睡熟了,像一只橫行的大螃蟹一樣,四仰八叉的。”
她柔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暗紅色。嘴唇上下的翕動了一下,小聲的道:“哪有你這樣說自己的夫人的?”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了,小氣包包。我只同你說,又不同旁人說。”
她嗔視了他一眼。顧盼間眸間若有水波流動,明豔非常。
他只覺當下時光真是這些年間最好的時光了。她便如同彩霞一樣将他的人生照亮。
他幽幽的嘆了一句;“你這些日子先不要出門了。等我查出幕後傷你的人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乖巧的“嗯”了一聲。
就這樣,靖瑤整日裏呆在府中,從夏天一直到了秋天。
外面的桂花都已經飄香了,透過了府牆,從外市裏飄進來。靖瑤聽得外面的熱鬧,終還是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不過她也不是不知事理的,出去的時候帶了數百個侍衛。走過集市的時候,長安城的百姓紛紛看過來。
錦車貂裘,前後是兩行穿甲胄持寶刀的戰士,面色冷駿的護在馬車旁邊。
那馬車極穩,從在上面如同踏在平地上一樣。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郊外。滿目青翠,綠意蔥籠。小河繞着郊外汩汩的流着。水極清,魚游其中,仿如空游無所依。水中有着各色各樣的鵝卵石。
極目遠眺,那屋脊之上便是青山連成的線,将視線範圍一分為二。有牧童放得羊,悠閑的漫步在草地上,偶爾翻個眼皮,竟比皇宮中的妃子還要悠閑。
再往前走,便能看到一大片的桂花樹。枝幹虬結。點點的桂花在樹上,仿如陽光金黃細碎的光芒。
她差了士兵去打桂花,上面的婢子用紅紗接着。
幾十個士兵一起搖着樹,那桂花紛落如雨。她心中歡喜。在花中轉着圈,裙擺逦迤成花瓣。绮麗至不可逼視。
在她幾丈之搖的山坡下,有兩名男子駐足而看。
為首的那人穿着檀色的圓領袍,外面是鶴青色的披風。輕風扶過時,他垂落在耳畔的發輕輕的飄起,容顏如玉。而此時,他那雙桃花眼微微的眯起,視線鎖着上面巧笑俏兮的靖瑤。
那個明媚绮麗的皇妃,雲鬓嬌顏,珠釵輕蕩。舒袖如雲,秀腕如雪。眉尖貼了紅砂,越發趁得眉如遠黛,眸如秋水。
有士兵注意到下面站着的兩個人,執劍走過來呵斥道:“大膽狂徒,還不速速離去。”
那聲音驚到了正自歡喜的靖瑤,她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窈窕的身段盈盈走過來,待看到下方站着的兩個人時,笑容的弧度卻又大了幾分。
只是顧及着這一百多雙眼睛,畢竟不方便說話。
她用眼神示意底下的男子借一步說話。
那男子領會得她的意思。手下的鞭子輕揮,馬竟自向前方走去。
靖瑤去到涼亭中的時候,已看到了那男方。
她輕啓珠唇道;“李适,好久不見。”
李适站了起來:“知己。”
“聽聞了你升了大理寺寺卿。我本想去向你道聲謝,只是京城實在不太平。”
他眉頭微蹙:“還沒查到是誰?”
靖瑤點了點頭。
李适停頓了片刻,靖瑤換了個話題:“你今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陛下派我秘密出行,去通州買馬。”
他說得輕飄飄的,可是那幾個字卻像是巴掌一下重重的打在了靖瑤的臉上,讓她臉上的紅潤急劇的退色了。如今四海升平,并無外敵,此刻陛下招兵買馬,且又不是派李适秘密出行,只怕是要對雲南動手了。
她快速的站起身來:“我有急事,先告辭。”
她走得太急了,腳踩到襦裙的前擺,整個人向前傾去。她大驚失色,伸出玉指想要抓住身邊的依托。
這時有一只手從旁側裏探了出來,扶住了她的腰。将她牽引着站好。
那手覆在檀色的廣袖之下,此刻離了她的柳腰,手指卻還殘留着那柔軟的觸感。五個手指箕張着,似乎那碰觸讓他覺得極不自在似的。
靖瑤轉過頭,側顏皎好:“李适,謝謝你。”
她剛說完,卻覺得一陣眩暈。整個人又像着旁邊倒去。
李适就站在她的旁邊,忙伸手抱住她。她的雙目輕阖着。
他伸出修長幹淨的手放在了她秀巧的雙肩上,搖了搖她:“皇妃。”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一丁點聲音。
一陣風吹過,她身上隐約的玉蘭香味傳過來。他眼中暗沉之色重了重,垂眸恰看到她水潤柔嫩的唇微微的嘟着,恰如三月春花,邀人采撷。他的腦中竟浮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這樣漂亮的唇,吻起來味道一定不錯。
随即,他搖了搖腦袋,想要将這種荒唐的念頭搖出腦海。但是越是想要抑制,那些瘋狂的念頭就越是像瘋草一樣在自己的腦海中蔓延。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那雙殺過無數人的手,在摸到她嬌顏時,竟微微的顫抖着。桂花香氣中,他低頭,将自己的唇映在了她的唇中。一瞬間,腦海裏像是有煙花綻放,滿目的絢爛。那種巨大的沖擊,他覺得他的一生都不會忘卻。
他原本只是想要輕輕的吻她一下的,可是那味道太好了。他的手緊緊的握着,手上的青筋爆起,如同冬日裏的梅枝一般。他的唇慢慢的舔着她的唇瓣,香甜的一如想像。
一吻過後,他的心跳強得像是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他仰着頭,喉結迅速的劃動着。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呼吸。許久,那心跳才慢慢的平和下來。
他半跪在她的身側,小臂穿過她的腿彎,将她橫抱在自己的懷裏。她柔順的躺在自己的懷裏,像是一個精致絕倫的布娃娃。他的心裏飽脹着珍惜,忐忑,激動的情緒。那些情緒都被鎖在心中,沒有出口。
幾步之遙的距離走過去卻像是一生似的。
小碧就立在樹林裏,見靖瑤竟然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眼睛大大的睜開了。她并不是冒失的人,知道小姐既然願意跟他單獨見面,他絕不會是輕薄無禮之人。因此只是快走幾步,上前探眼望去。
只見小姐雙目緊阖,她臉色白了幾分:“小姐怎麽了?”
陽光從枝葉間灑落,落在他硬朗的五官上,他神色清冷:“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