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坤哥, 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嗎?”唐糖小聲問。

“你就不怕知道得太多了, 到時候別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好奇害死貓。”紀坤嘴上說着,眼睛卻快要粘到裏面的那些人身上。

唐糖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好奇,會跟過來看?”

紀坤用食指擦了擦鼻尖:“我是看你鬼鬼祟祟的貓這裏,才過來的。”

說話的時候, 唐糖突然看到某個地方有一道人影閃過,她眨了眨眼睛,又不見了。

“對了, 你剛才去哪了?”

“去找了個人……咦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麽多?”

唐糖無聲地咧開嘴。

紀坤說, 這個打拳的李叔是馮峻的姑姑馮美盛以前的男朋友,但是馮老爺子不同意兩人的事情,後來李叔帶着馮姑姑想私奔,沒想到私奔路上,兩人遭遇車禍, 馮姑姑當場身亡, 馮家人趕到的時候,李叔已經攜着她的古董手鏈逃走了。

唐糖瞪大眼:“是有人故意行兇?”

“你看,你這麽蠢的人都猜到是被人蓄意謀殺。”

“……”

紀坤表情恢複凝重:“但是據我的警察局朋友私底下跟我八卦,車禍現場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如果這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 那就是手段已達到專業反偵察級別。”

唐糖漫不經心誇了一句:“唔,坤哥你朋友真多。”

紀坤得意地捋了捋額前并沒有的劉海。

唐糖陷入思考:“馮峻看上去非常讨厭這個李叔,難道他認為是李叔聯合其他人害了他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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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

“……”

“咦,人呢?”紀坤伸長脖子看了看, 突然問。

唐糖連忙看去,果然看到角落裏空無一人。

見鬼了……

唐糖咽了口口水:“他們是從哪裏離開的?這裏不是就一個出口嗎?”

紀坤嚴肅道:“也許今晚我們什麽都沒看到,剛才只是我們的幻覺。”

一陣風吹來,唐糖覺得後頸的寒毛都豎起來。

“趕緊回去吧。”

格鬥場裏的比賽還在繼續,緊閉的大門裏時而傳出一陣陣掀翻屋頂般的呼喊聲。

唐糖摸索着走到樹下,推出借來的三輪車,她坐上坐凳,踩上去剛準備騎着離開,卻發現車子卡住了。

低頭深吸了口氣再用力踩,還是沒動。不是吧,這車還是跟雜貨店老板租的,弄壞了她還得賠一輛。

唐糖無意轉頭一看,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只見三輪車後面,不知什麽時候一左一右站了兩個黑衣保镖,各用一條腿輕松地踩着三輪車,怪不得怎麽用力也騎不動……

讓人蛋疼的是,保镖們臉上都是清一色的面癱臉,這顯得後面站着的那位更加讓人透不過氣來。

馮峻此刻就站在不遠處,那個李叔倒是不見了人影,清清冷冷的月光灑下來,更顯得他左手上的白手套晃眼,還帶着點禁.欲般的誘惑。

黑色的眸子像打磨過的黑翟石,非常亮,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不好,眼底蔓延着一股能滲入骨髓的冰冷。不多時,冰冷的黑眸動了動,看了還在三輪車上的唐糖一眼。

唐糖臉色一白,幾乎從三輪車上滾下來,板鞋狼狽落地,帶起地上幾根鴨毛。

馮峻把手套摘下扔給旁邊的保镖,低眉看着她三輪車後面空了的啤酒筐,似是不經意地問:“說說看,這次又聽到了什麽?”也許是今晚對他來說比較特殊,他的聲音有點軟。但是他說的這個“又”字,讓她覺得很心虛。

唐糖心裏一陣叫苦,希望今晚有命回去。

可是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哦對了,紀坤呢?

念頭剛起,旁邊傳來一陣摩托車發動的聲音,“突突突……”

所有人轉頭看過去,只見紀坤戴着頭盔坐在那輛騷包的摩托車上,轉了轉油門手把,車子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仿佛等着主人一聲令下。

唐糖發誓那混蛋肯定看到自己了,因為那頭盔朝他們這個方向暗搓搓地轉了轉,然後又扭了扭脖子,仿佛沒看到似的,長腿踩上踏板絕塵而去,剩下自帶的車載音響傳出阿信牛得不要不要的高音:“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唐糖收回怨念的目光,紀坤你他媽是淋漓盡致痛快了,撇下我一個人在水深火熱裏死了也沒機會愛。

“我再問你一遍,剛才聽到了什麽?”冷冽低沉的聲音傳來,唐糖回過神。

她擡頭,剛好對上一雙黑漆漆的雙眸,還有近在咫尺的薄唇。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過來的,就在她面前。

月光下,男人的輪廓隐約有點模糊,眼窩更顯深邃,頭發齊齊向後梳着,更讓人覺得不易接近。

剛才因為距離沒看清,原來他上衣裏放着的并不是白手帕,而是一朵白色的絹花,如果配上剛才他戴着的白手套,分分鐘可以直接去上墳的節奏……

高大的身影突然欺身而近,唐糖瞪着眼睛連忙後退,退了幾步,後背抵到了三輪車,她用手撐着背後的扶手,盡量不碰到他幹淨的西裝。

然而馮峻還在靠近,直到……他兩手撐在她兩側,成一個壁咚姿勢,在這麽多人面前……

鼻尖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跟上次不同的牌子,似乎是外煙。

但是唐糖此刻顧不上思考他抽的什麽煙,她擔心馮峻一氣之下把她卷了卷當成煙草點燃。

“馮董,我……”

“這次沒人會來救你了。”

唐糖心頭一沉,縮着肩膀後退了一步:“馮董,剛才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基本都是紀坤口述的。

馮峻沉默看她十幾秒,然後跟旁邊的保镖示意了一下,保镖領會,手伸進了褲袋。

唐糖愣了愣,不是吧,這些人難道随身帶槍啊?月黑風高夜,難道要把她在這裏弄死啊?

一陣風吹來,她猛地一個激靈,突然想起那些武俠電視劇裏,那些壞人拿着劍指着他的仇家,還要擰出一個冷笑:“去死吧,黃泉路上去跟我姑姑做個伴!”

如果拿着劍的人換成馮峻……唐糖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升起。

眼看着保镖要從褲袋裏掏出什麽,唐糖一刻也不敢耽擱,連忙說道:“馮先生,我發誓這次真的沒聽到任何東西,您不要讓我這麽早就下去陪您姑姑,再等個幾十年我再下去陪她鬥地主行嗎?”

可是來不及了,保镖的手已經從褲袋裏伸出來,然後遞到馮峻旁邊。

唐糖絕望地看着他。

掌心攤開,……是一個煙盒和一個打火機。

唐糖:“……”

馮峻慢條斯理點了根煙,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逼。

他吐了個煙圈,眼神淹沒在薄薄的煙霧後看不清:“你剛才以為我要做什麽?”

唐糖又縮了縮肩膀:“沒什麽。”

“你走吧。”

唐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這人突然這麽好脾氣了麽?

馮峻依然剛才的站姿,單手抄着褲袋,仰頭看着黑漆漆的夜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那個高大的身影有點寂寥。

唐糖也順勢看過去,原來他是在看月亮,層層雲霧缭繞,使得月亮的輪廓時而清楚時而朦胧。

耳邊,低沉的聲音突然說:“你看,人心就跟月亮一樣,哪能每時每刻都看得清楚?”

唐糖……

她文化水平低,不知道該接什麽,要是放在平時,她最多感慨一下月亮真好看啊真他媽好看啊要是像月餅一樣能吃就好了……

但是要她像馮峻這樣文绉绉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話,根本不存在的。

唐糖看着快要站成雕像的馮峻,無助地望着旁邊的保镖,大哥們,給句話啊,跟大魔王在一起冷場,很尴尬啊。

然而保镖大哥們沒有聽到她的心裏話,盡職盡責地做一塊黑色布景,顯然對老板的自言自語已經習慣了。

唐糖懷疑他們對馮峻的話其實是選擇性聽的,那些帶着命令的語句能秒懂,而這些疑似廢話或者感慨的話會選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還好雕像動了。

馮峻把煙掐滅在一段老樹根上:“你怎麽還不走,要我送你?”

“……”

馮峻不再管她,對旁邊說了一句:“走了。”話音剛落,馬上有兩輛車子悄無聲息地開過來。

因為光線太暗加上角度問題,剛才一直沒發現,原來這些車一直是跟在附近随時待命的。

她心想,看來馮老板今天心情真的不怎麽樣,否則怎麽會懶得跟她計較剛才的事情了呢?

唐糖正準備目送馮大爺離開,突然一陣“轟隆”聲從小巷深處傳來,然後緊接着周圍一熱,她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有人扔了一件外套到她頭上。

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唐糖會以為這是在拍戲。

可是看到周圍的保镖瞬間往馮峻身邊聚攏,她才明白這是真正的爆炸。

唐糖反應過來時,連忙抱頭蹲下,她覺得自己好像瞬間失去了聽覺,被外套罩着的黑漆漆的世界裏,充滿了剛才還聞到過的煙草味。

她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如果剛才因為好奇還等在那個地方,也許被炸飛的就是自己了……不對,不對。

被炸飛的應該是馮峻。

這麽一想,似乎心裏一定。

回神時,看到面前多了幾雙皮鞋。

她緩緩起身,看到有幾個保镖朝小巷深處迅速過去,馮峻依然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眼裏全是戾氣。

有人走過來:“小唐姐,你沒事吧?”

是小董。

馮峻聽到聲音,目光朝她這裏掃過來。

唐糖深吸了口氣:“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有人跑回來:“老板,發現了簡易爆.炸裝置,火.藥份量不小,還……”

“還什麽?”

“還找到了李叔的屍體。”

馮峻的臉黑得可怕。

他看着巷子深處,嗓音辨不清喜怒:“你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

衆人不敢出聲。

馮峻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唐糖身上。

唐糖心裏一個咯噔,暗叫了一聲不好。

果然,下一秒,馮峻走過來,再次把她壁咚在三輪車上,只是這一次,他眼裏映着不遠處的火光,仿佛地獄裏的惡魔。

“你老實告訴我,今晚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姑姑和你除了師生還有沒有別的關系?為什麽你出現後李叔就這麽死了?”

唐糖反應過來,頓時心裏發涼:“您是在懷疑我跟這個爆.炸有關系?馮先生,你怎麽不懷疑我是錢榛南派來的特工呢?”

馮峻冷笑着:“正有此意。”

唐糖被嗆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仿佛要從她的雙眼裏看透什麽: “如果說你跟這些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覺得你自己信嗎?”

這時,小董走過來,語氣急促:“老板,這裏不安全,等會場子裏的人出來了人多眼雜,我們要盡快撤,巷子裏的線索我會找人處理。”

馮峻看了小董一眼,沒說什麽,他再次看向唐糖,女人披着他的外套,顯得整個人小了一號。

他二話不說抓着唐糖的手腕。

“馮先生!”唐糖掙紮着,對他拳打腳踢。

但是不管用,這仿佛只是在給他撓癢癢,馮峻面色不動,拎小雞一樣把她拽進了車。

“砰”一聲關上車門。

唐糖挨着馮峻坐着,開車的是老賀,下一秒,小董也坐進副駕駛。

車子剛開,馮峻手腕一動,唐糖只覺得眼前一晃,還來不及驚呼,轉眼已經坐到他腿上。

那雙黑眸緊緊看着她,剛才因為憤怒而起的戾氣并沒有完全散盡,語氣讓唐糖後背生寒:“不肯說不要緊,夜晚才剛開始,我們還有時間慢慢談。”

唐糖覺得這二十幾年來,所有驚心動魄的事情都擠在這個月了。

她穩了穩心神,原則性的問題她一定要解釋:“馮先生,你誤會了,我只是過來賣酒,您看這是我今晚收到的現金,還有一些顧客是微信付款的。”她給他看一大把粉色票子,和手機微信錢包裏的進賬明細。

“我不看這些。”馮峻依然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是錢榛南派來的,這些障眼法當然只是小菜一碟。”

唐糖真是要給他的腦洞跪了。

“我真不是……您要怎麽樣才能相信我?”

那雙黑眸動了動,目光從她領口到胸口,又到露出來的肚臍,再到褲腰的皮帶。

唐糖心裏一緊,突然意識到這個距離有點危險。

馮峻薄唇輕啓:“我懷疑你身上有跟蹤定位器。”

??

唐糖簡直不想跟這人說話,她捂着胸口,掙紮着要從他腿上下去:“我沒有!”

馮峻眯了眯眼,對前面的兩人說:“我現在要搜她身。”

前面的兩人頓了頓,随後老賀馬上按了個按鈕,唐糖只聽一陣嗡嗡嗡聲音,駕駛座背後緩緩升起一塊隔斷板。

幾秒鐘不到的時間,車後座已經成為一個密閉空間,她甚至聞到了他身上的荷爾蒙味道。

唐糖愣了愣,卧槽,她以前在保險公司的時候,聽姐妹說過有的老板喜歡用這種密閉空間代替“KTV”,方便老板“辦事”,沒想到居然被她給遇到了。

隔斷板啓動到位時,唐糖只聽面前的男人說了一個字:“脫。”

脫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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