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陳安寧是在那天的晚宴上遇到葉迦言的。
哦,不是遇到,是重逢。
他坐在無人的角落裏打電話,穿黑色毛衣,坐姿不正,懶懶散散的。
手裏夾着一根煙,吸上一口,快要滅下去的煙頭又重新燃起生機。
十米開外人聲鼎沸的熱鬧聚會,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可是站在葉迦言面前的時候,陳安寧更加覺得無所适從。
他突然放下疊在一起的雙腿,俯身向前,似笑非笑地對着手機說了句:“沒有。”
葉迦言撣了撣煙灰,然後擡起頭,看了一眼陳安寧的方向。
陳安寧扯了一下背帶褲,背過身去。
與此同時,會所外面的泳池突然有人落水,在場的所有人都精神亢奮起來,七嘴八舌。
陳安寧趁亂溜走,跟着衆人的視線往外看,發現穿着綠色短裙的女孩子在水裏掙紮着。旱鴨子落水,大家喜聞樂見。
“遙遙!”
陳安寧是第一個反應過來要去救人的。
不過等她推開沉重的玻璃門出去之後,曲慕遙已經爬上岸。
那一頭,落水事件的起因糾紛還沒有解決。
幾個舉着酒瓶子搖晃着身體的醉酒大漢互相挑釁。
曲慕遙被陳安寧扶起來,臉上水還沒擦幹就是一通怒罵:“我靠,還帶誤傷,也太倒黴了,我他媽今天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爸絕對不會放過這群狗東西。”
連人命都不在意的資本家,卻衣冠楚楚很是光鮮,奈何喝醉酒臉皮一撕,就誰也不擡舉誰了。
陳安寧一早料到,她們今天來這個晚宴就是個錯誤。
只是沒想到,犯錯也能嘗到甜頭。
可是等她再次回過頭往那個角落看過去的時候,葉迦言已經不見了。
她垂下眼睛,替曲慕遙整理了一下裙角,拿旁邊的毛巾簡單地幫她擦着頭發:“怎麽回事?”
“上回有人組織黑祝清燃那些事兒你還記得嗎?過去那麽多天了都,搞事那娘娘腔今天找上門來,特地來砸場子,非得提一遍,還說事情都是真的,是祝清燃找公關壓,說圈子裏的人都知道,紙裏包不住火。操他媽的。”
陳安寧知道,曲慕遙這句“操他媽的”是替祝清燃說的。
“這根本就是造謠!”
祝清燃是漫畫界的大神,十九歲出道,年少成名,在曲慕遙心裏,始終是可以稱為偶像一樣的存在。
今天的這次Party就是他單行本重版的慶功宴。
收到邀請函的是Seasons畫室的老師父唐周,不過師父上了年紀,無心參加這些年輕人的活動,就讓手下兩個小徒弟去了。
說是讓他們見見世面。
作為祝清燃的鐵粉,名額是曲慕遙搶過來的。
陳安寧聽完曲慕遙的發洩,心裏也感慨,不過只淡淡地說了三個字:“嫉妒吧。”
傳聞祝清燃私生活不安分,近年創作靈感漸失、靠人代畫,人品低劣,酗酒成瘾。
報道以此做文章,祝清燃的文青形象毀于一旦,引得罵聲連連。
無良媒體的過失,可以毀掉一個人。但是祝清燃這樣的人,的确不至于輕易被打壓。
偶像遭人诋毀,曲慕遙當然氣不過,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幹架,結果被人嫌麻煩随手揮了一道,就栽進泳池了。
她的Dior高跟鞋掉了一只在池子裏。
祝清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靠在旁邊桌子上抖腿,很拽,抖得桌上幾杯酒快要晃出來。
他瞅着“娘娘腔”帶過來的幾個大高個子,放狠話,“老子明人不裝暗逼,做什麽就敢說什麽,要玩兒真的我能把那幾家媒體告到破産,我犯得着嗎?自己畫不好不回去練,跟我這兒犯紅眼病什麽意思?”
一句“明人不裝暗逼”把曲慕遙逗樂了,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整個場子陷入無以複加的尴尬。
祝清燃往她們這兒瞅一眼,然後吊兒郎當晃過來,把泳池裏的高跟鞋撈出來,還給曲慕遙。
他挑挑眉毛:“穿上。”
然後俯身,突然壓低音量說了句:“早點回家。”
曲慕遙差點感動得哭出來。
祝清燃一轉身,一個酒瓶就撂在其中一人的頭上。
一根緊張的弦,終于被挑斷。
“天王蓋地虎!!!”
“小雞炖蘑菇!!!”
喊完,烏泱泱一幫人開始交戰。
陳安寧拉着曲慕遙撒腿就跑。
無奈會所太大,陳安寧找不着北,好幾個門,不知道哪個才是出口,她只顧着順着人多的地方去。
幾扇門幾乎并排,咔嚓咔嚓相機聲音閃得人無法分辨。
有記者在,陳安寧下意識的一件事就是遮臉。不過仔細想想也實在沒有必要,怎麽說不過是個不出名的小畫家,有大新聞在眼前,誰稀罕拍她。
罷了。
身處的甬道很昏暗,只有墨綠色的光束在頭頂沿着橢圓的曲線徘徊。
“安寧,等等,我們好像走錯路了。”
再回頭已經來不及,路口被扛着相機的記者擋得水洩不通。
陳安寧急得跺了一下腳。
下一秒鐘,身後有人欺身上前,她好像被突然拉進一個密不透風的懷裏。
那人個子太高,完全把她困牢,手臂圈着她的腰,把門擰開,然後一只手抵在她的後背,把陳安寧推進了眼前的屋子。
他說:“進去,別出來。”
曲慕遙恰好在陳安寧前面,也被一并送了進去,“喂喂喂喂喂!我!靠!!”
因為鞋滑,她踉踉跄跄差點摔倒。
左右不過四五秒鐘的事情,世界卻頓時好像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只剩心跳,好像還被他護着一樣。
白日夢做久了,很怕醒不過來的。
好不容易斷掉的妄念,一旦被重新記起來,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迦言。
曲慕遙手機進水,基本沒用了,不過一個手機而已,對她們這種富家小姐來說,不成問題。
她借陳安寧的手機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說話語氣暗示她極度不爽,不過她只字未提今天發生的事情。
祝清燃的臭名聲,可不是當兒戲傳的。
幾分鐘後,曲慕遙爸爸過來接她,曲老板的實力不容置疑,她們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這間會所,即便門口戰亂未停。
曲慕遙拉着陳安寧,“走吧。”
陳安寧笑一下,婉拒:“你先走吧。”
曲慕遙問:“怎麽了?”
她說:“我剛發短信叫我哥過來了,再等會兒。”
曲慕遙擰着眉毛看了她一會兒,終于扯了一下嘴角說:“哦,随你。”
她害怕陳安寧顧慮什麽,她也知道自己的害怕并不是多餘的。
可是這種身份地位的等級懸殊,并不能得到任何的改變。
陳安寧也的确沒有給任何人發短信。
她坐在床上,目送曲慕遙出門,把門帶上。
“咚”的一聲,這世界完全靜了。
房間是一間畫室,一樓。與會所環境格格不入,很髒亂。
只有一張工作臺和一張單人床,十平米大小,牆壁頹敗,滿是顏料。
一地淩亂的稿紙和報紙,一直延伸到陳安寧的腳邊。
四處是丢棄的煙頭,抽完的,沒抽完的,甚至還有沒點着的。
煙頭附近的紙張黑白各一半,被燙壞。
她偷偷撿了一張廢棄的稿紙塞進口袋。
陳安寧趴在門上面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聲勢浩大,絲毫不見消停的跡象。
她研究了一下窗戶怎麽開。
在嘗試過好幾次,總算“啪嗒”一聲按下鎖扣的時候,身後的門把被人轉開了。
耳疾腿快,翻了窗。跳窗,閃人。
大街上人來車往,香樟蔽天。陳安寧混在行人裏,跑過銀行和書店,在十字路口拐進一條小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她甚至不清楚,到底有沒有人在追她。
但是答案很快就要見分曉了,因為她紮進了一個死胡同。
跑到頂頭,陳安寧弓着身子,扶住膝蓋踹氣。
她随手一摸,背帶褲右側的扣子掉了一個,就順手給搭上了。
這個巷子還是有人住的,燈火闌珊處,有老太太出來潑了一盆洗腳水。
潑水的聲音太大,她回頭去看,驚得腿軟。
葉迦言款款走近,直到完全遮住她視線裏的月亮,在她面前三米之處停下。
他颔首,面容不清不楚,但說出的話字字錐心。
“陳安寧,你跑什麽?”
陳安寧及時錯開視線,整理表情。太緊張,不會答話。
眼前人又走近兩步,她卻無路可退。
黑色毛衣,黑色休閑西褲,黑色皮鞋,鞋上沾了一點雪花。
一等身材,一等模樣。秋波繞人,望眼欲穿。
一如當年,舉手投足都是風景。是纨绔子弟,也是藍顏禍水。
葉迦言雙手滑進褲兜,懶散一點,是怕她緊張,輕輕一笑:“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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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韓意信誓旦旦地說:“我對你沒什麽興趣,以後不要再跟着我。”
三個月後,委屈巴巴對手指:“老婆,我要親親抱抱舉高高!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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