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全本精校】《神洲狂瀾》作者:聖者晨雷
內容簡介:
鐘胡子繼續施用道教土系法術中的遲緩術讓李坦的步伐變得不靈活,手中的巨劍再三同李坦的刀相撞,一來發出向聲巨響,李坦口中鮮血狂湧,對方不僅用法術牽制了自己的行動,而且在巨劍的攻擊中還夾入了增強力量的釋教法術——也有可能這柄巨劍本身就是一柄被施與法術的劍,這一連幾次對擊将他的內髒已經震破了,原來護着身體的藍光也消失了。
鐘胡子停止了攻擊,向依然沒有倒下的李坦施了個戰士禮,命令手下道:“燒!”
剎那烈焰在李坦的屋子周圍騰起,孩子們紛紛沖了出來,但立刻被鐘胡子的手下無情地殺死,李均眼見着這慘烈的一幕,卻無法哭出聲來,他既不敢沖出去,也不敢繼續呆在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屋子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李均,他的童年從九歲起就結束了。
第一卷
序章 蔓延的火!
初冬的天氣,暗夜之神早早地将他寬大的黑袍罩住大地,三兩顆調皮的星星立刻爬在天上眨起了眼,也不管西方山頂還挂着一絲黃暈。幾縷炊煙袅袅升起,好事的狗兒從山村的這一家竄到那一家,不時驚得歸巢的雞發出“咯咯”的抗議聲,這反而将狗吓了一大跳,對着它們想象中的入侵者狂吠。
與其他山村在這個時侯會被呼喚小孩回來吃飯的聲音充斥不同,這個處于中平神洲蘇國邊境上的偏僻山村,每一家大人都清楚這個時侯他們的孩子會在哪裏。村正(蘇國一村之長的尊稱)李坦此時一定正在用他的木尺教訓那些不用功的孩子,并準備将他們留下來背誦儒教的經典文章。
雖然絕大多數村民都不指望自家老母雞孵出金鳳凰,也不相信這個從外面“浪蕩”歸來的村正李坦能将自己的孩子育成棟梁之材,但在繁忙的農活之外,他們也确實是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照顧好這些孩子,更別提教育他們,因此千百年來這裏的孩子們就是山裏生山裏長,直到現在的村正李坦回到村裏。
李坦雖然也是這村子裏的人,但他家據說是蘇國王室的一支,因此算上個皇親國戚,家裏有着幾十畝田地,世世代代擔任這個小村的村正之職。到李坦父親時有意讓獨子李坦在外面建立功業,送他去城裏念書,但不久李坦父母就因為毒蛇之吻而先後去世,李坦回來守了三年孝便又外出,直到前年才回來。村人去城裏辦事的聽說他在外曾當兵打仗,但因為李坦自己對這十多年的經歷守口如瓶,也就沒有什麽證據。
軍人在小村裏是不太受歡迎的,雖然外界戰争已經持續多年,但對于這個閉塞的小村來說那幾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這個村莊是如此偏僻,以至于征召壯丁的軍吏們沒有誰願意到這來,所以比之于其他地方幾乎家家有戰死者來說,這個村子的人是生活在天堂裏。
李均一面大聲背誦着李坦講授的儒教經典,一面偷偷向着坐在他旁邊的石泉做着鬼臉,将他逗笑出聲。
一個孩子帶頭笑,很快全部的孩子們都笑了起來,原本閉着眼搖頭晃腦地聽着背誦的李坦發現不對,睜開眼看時,全部孩子們的臉色又恢複了平靜,十多雙大小不一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看他會如何處理。
“開始說話是誰?”
李坦想當然地問,他以為是因為有人說笑話才會将全部孩子們引笑。但沒有一個孩子回答,自從在他手中接受儒教經典的啓蒙教育,孩子們就把同他作對當作一種樂事,雖然孩子們都喜歡他,但也無一例外讨厭他講的那些枯燥的課。
巡視了一會兒,李坦只能從孩子們緊崩的臉上看到狡猾的笑意,卻看不出其他的東西,于是他在臉上擠出怒意,大聲道:“開始說話的是哪個小混蛋?”
李均站起來大聲回答:“先生,開始說話的是你這個小混蛋!”
李坦一愕,緊接着醒悟開始确實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問說話的是誰,他背過身去不讓孩子們看到他臉上綻出的笑容,口中用一種異常嚴厲的聲音道:“李均,在聖人的牌位前,你膽敢對我如此無禮?”
李均向周圍的孩子們伸了伸舌頭,道:“聖人說過,要知無不言,我既然知道開始說話的是先生這個小混蛋,先生問起來我當然要說了。”
李坦幾乎抓狂。自己教會了這九歲的孩子幾句聖人之語,卻被他用來拐彎抹角罵自己,他将臉上的笑意勉強收住,在貢着聖人之位的小桌上拿起一支木尺,轉過身來大聲說:“李均,伸出你的手來!”
孩子們都有些畏懼地看着李坦手中的尺,李均也開始覺得有些害怕了,正這時,一陣不諧調的腳步伴随着鐵器輕輕撞擊發出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均歡呼一聲,以為是父母們終于來叫孩子吃飯,如果是這樣他就可以躲過這一頓板子了,于是也不等李坦說可以走就沖向門外。
剛沖到門口,李均就看到一個人影,他想讓開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撞着,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從門口又拉了回來。
李均回頭一看,李坦已經站在他的身後,露出谄媚的笑容:“軍爺,這是私塾,不知軍爺來此有何貴幹?”
來的是一群士兵,混亂的服飾證明他們并非正規的軍人,很有可能是群散兵游勇,在這個小村莊是從來沒有過的。
被李坦阻住的士兵将頭伸進屋裏看了看,果然看到是十多個大小不一的孩子,不由哈哈笑了起來:“沒想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也有酸人(神洲中對學習儒家經典的人的一種污辱性稱呼),你就是村民說的村正?”
李坦行了個儒教的拱手禮,道:“小人正是村正,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士兵猛地一拳擊在李坦胃部,巨痛之下李坦扔了木尺縮成一團,口中不斷向外吐着,那士兵看着李坦的痛苦狀,哈哈又笑了起來:“酸人,把村子裏的財寶糧食全交出來,大爺會給你們一個痛快!”
李坦心中一凜,還沒等他答話,院子外面又走進兩個頭目模樣的人,一人道:“不用多說,全部殺光了吧,等會兒我們自己來找。”
旁邊之人吹響一只牛角,傾刻間,小村裏哭喊聲慘叫聲便響了起來,原來這群軍人已經将每家每戶都制住了。幾乎在片刻間整個村莊都化作了修羅屠場。
孩子們都嚎淘大哭起來,如果不是畏懼站在門口的士兵,他們立刻便會沖回家去。李坦又驚又怒,那個開始打他的士兵獰笑着拔出了刀,李坦只得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他的刀。
那個士兵進一步迫上來,李坦左手撚了個決,那士兵眼睛同李坦一對視,只覺得李坦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令他不敢正視,就在他神智一怔之時,李坦奪過他手中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酸才是個儒教法師!”一個士兵叫了起來,“叫弓箭手來射死他!”
“等等!”站在門口的頭目忽然道,“李膽小,原來是你!”
李坦聽到這個已經有多年無人叫起的綽號,心中吃了一驚,舉目向那個頭目看去,只見這個獨眼的頭目很眼熟,但急切間卻想不起是誰。
那頭目笑着道:“不認得我了?我丢了一只眼睛還認出了你,你兩只眼都在卻認不得我,我是鐘胡子。”
李坦猛然想起,這人是他在外當兵時的同伴,外號叫鐘胡子。記憶深處被他掩藏的當年事又一齊湧向他的腦海,但村子裏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提醒他,此時他面對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同伴了。
“鐘胡子,你們這是做什麽?”李坦大聲道,“叫外面人住手!”
鐘胡子獨眼射出狂熱的光芒:“晚了,既然開了頭,就不會那麽容易停止。李膽小,你雖然膽子不大,但腦子卻很好使,如果你願意幫我,我饒你一命,如何?”
李坦吃到外面的慘叫聲已經逐漸消失,心中如刀絞一般,但他知道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侯,他略一盤算道:“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得饒了這些孩子。”
鐘胡子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不行,斬草除根,這是我們亂世生存的不二法則,我不會留下将來找我報仇的人,也不能留下為我的敵人指路的人。”
李坦回頭看了看孩子們,又看了看手中被他制住的士兵,心中嘆息了一聲:“鐘胡子,你來和我單挑吧,你贏了,什麽條件我都答應,我贏了,你便放了孩子們我跟你走,如何?”
鐘胡子狂笑道:“咦,李膽小你怎麽膽子大了起來?當初如果不是你在隘口上貪生怕死逃走,我們守的獨狼堡就不會丢,我的左眼就不會瞎,我也用不着作這四處流竄的傭兵,當初你膽子若有這麽大,你就不會有現在。”他頓了頓,又輕蔑地道:“現在,你再想膽子大,那已經晚了。”
李坦臉上露出羞意,鐘胡子所說雖然并不完全正确,但大致都是事實,在這群孩子面前被揭露自己膽小鬼的真面目,他不由長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敢不敢與我單挑?”象鐘胡子這樣的傭兵首領,是無法拒絕他的單挑要求的,否則,便會失去部下的信任。
鐘胡子的狂笑變成了冷笑:“你真地要同我單挑嗎?你不逃跑?”
李坦道:“我曾經逃跑過一次,現在,我想當一回英雄。”
鐘胡子點頭道:“我答應你,我會讓你象個英雄那樣死的!”
李坦将那個被制住的士兵一腳踢開,舉刀行了個軍禮,臉上的神情肅穆起來,他從剛才鐘胡子的口氣中聽出,鐘胡子的這支散兵是被人追趕過來的,只要能拖住他們直到追兵趕到,那麽孩子們便能得救了。雖然他明知這只不過是他的奢望,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寄希望于奇跡出現了。
鐘胡子拔劍大步走了過來,李坦心中默誦着“正氣訣”,一個淡藍色的法術護罩護住了他的周身,這個護罩能一定程度上減輕對手攻擊的殺傷力量。
鐘胡子只是輕蔑地笑了下,一個賢者級別的儒教法師的法術是非常可怕的,但李坦只不過是個初級的處士,能夠使用的儒教法術與威力都有限,對于他這樣經驗豐富的戰士來說,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于是,孩子們驚恐地發現,在鐘胡子巨劍暴風般的攻擊下,李坦周身浴血,雖然護身法罩讓他不至于立刻喪命,但也只是時間問題,即使是對戰鬥一竅不通的孩子,也看出這一點。
但鐘胡子确急躁起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同李坦糾纏,要命的追兵離他們并不遠,必須盡快解決這個膽小鬼,于是他發出一聲大喝,手中巨劍挾着風聲狠狠斬向李坦,李坦剛要回避,卻覺得腳下似乎被什麽拉住一樣,不得不硬接了這一重擊。
鐘胡子繼續施用道教土系法術中的遲緩術讓李坦的步伐變得不靈活,手中的巨劍再三同李坦的刀相撞,一來發出向聲巨響,李坦口中鮮血狂湧,對方不僅用法術牽制了自己的行動,而且在巨劍的攻擊中還夾入了增強力量的釋教法術——也有可能這柄巨劍本身就是一柄被施與法術的劍,這一連幾次對擊将他的內髒已經震破了,原來護着身體的藍光也消失了。
鐘胡子停止了攻擊,向依然沒有倒下的李坦施了個戰士禮,命令手下道:“燒!”
剎那烈焰在李坦的屋子周圍騰起,孩子們紛紛沖了出來,但立刻被鐘胡子的手下無情地殺死,李均眼見着這慘烈的一幕,卻無法哭出聲來,他既不敢沖出去,也不敢繼續呆在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屋子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屋裏越來越熱,也越來越嗆人,李均再也無法忍耐,寧願沖出去被一刀殺死,也比在這裏被慢慢燒死要強,他也沖向門口,但這時,李坦的身體正好倒下,将他壓在下面,鮮血從李坦的傷口中流出,将他也浸得渾身是血。
驚懼之下,李均暈了過去,什麽也不知道了。
當他醒過來時,看見周圍圍着一群士兵,他又哭了起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指着地上已經半焦的尺體,道:“這個人救了你,你想不想為他報仇?”
李均認出這具尺體正是李坦,許多年後他才想通,是李坦用身體将他護住免去了被火燒着的厄運,而李坦的血将他浸濕又讓他耐住了火的高溫,但他永遠也無法知道,李坦倒下将他壓住時是死是活。
他點了點頭,擦着眼淚,那個軍官又問:“那群人去了哪裏?”
李均依稀想起暈迷前聽到鐘胡子在下命令準備向西行進,于是他伸手指向西方,這時他才發現,天氣已經亮了,他已經暈迷了整整一夜。
軍官默默向李坦的遺體行了個軍禮,向士兵們發出前進的命令,片刻後,一片廢墟中只剩下李均孤零零的立着。
李均沒有回自己家去看,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沒有回去看的必要了。過了片刻,他從李坦的尺體邊拾起那柄刀,向着西方追了過去。
這樣,李均,他的童年從九歲起就結束了。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