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7-9

7、

祖父的手擡起來,輕輕的落在了玉儒的額發上,說道,“夏琰,我回來了。”

躺着的人沒有任何的回應。

但我簡直被震驚到了。

因為父親的教導,我一直對玉儒尊駕很是尊敬,加上稱呼的習慣,竟然從來沒有想過去問詢尊駕的姓名。

說來自己也是奇怪,畢竟昊正五道其他人都是有姓名的……我開始反省,情報工作真是做的不到位。

居然不知道,玉儒尊駕,其實是我的祖叔叔!

祖父微微咳嗽了一下,說道,“尊駕不是我的弟弟。”

“哦……”我明白了,沒想到尊駕長得這麽年輕,竟然是祖父的哥哥。

祖父:“……”

“不是!”祖父語調中特別無奈,“你不要亂想。”

我特別乖的點頭,心裏卻在想,果然尊駕的姓氏随的祖父,否則祖父為何不直接說玉儒本就姓夏?

說起來,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會随另一個人的姓?父子?兄弟?夫妻?

咦?我好像……打開了一扇不得了的大門。

祖父雖然很有氣勢,但是論及醫術,氣勢并沒有什麽用處,我看着祖父的診脈姿勢,十分不好意思的自告奮勇,“祖父,要不,右手先讓我用吧……”

祖父幾乎沒有猶豫,就放了右手的控制權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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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真的給尊駕診斷,最後得出結論,“郁結于心,已經油盡燈枯了。”

祖父沒再說什麽,只是伸手,抱起了玉儒尊駕,一腳踢開門,就走出了無瑕居。

我的祖父超霸氣。

8、

我現在,真的相信玉儒尊駕與祖父的感情非同一般了。

其實,我問祖父要右手的控制權,也存了試探祖父态度的想法。

我對于一體雙魂的了解雖然不多,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此消彼長,見到玉儒時,我便察覺異樣。

初識玉儒的我,又怎麽會因為玉儒而感到心痛?

所以這個感覺,是祖父的情感,而這種感情太過強烈,甚至影響了我。

既然雙魂此消彼長,祖父就應該一直壓制我,來保證他對身體的絕對控制,但為了玉儒,而且僅僅只是一個并不真正需要的診脈,祖父卻答應了放權給我,若我有心,未來完全有機會以此為基礎,趕走祖父的魂體。

情之一字誤人深。

猶記得年幼之時,我伏在父親的膝上,父親本在讀祖父留下的手劄,見我昏昏欲睡,溫暖的手輕輕的撫摸我的頭,他嘆息道,夏家的人,深情都在心中,不肯有只言片語。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怕是最後,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這記憶本被我掩埋在深處,如今見到祖父,才想明白,父親那時,既是在感慨祖父,又希望我不要像祖父。

只是我別的沒有繼承,偏偏這悶得狠的性子,是十足的随了祖父。

索性我并沒有想要趕走祖父魂體的想法,對于祖父想做的事情,我是很期待的。

但我還是試探了祖父的态度,因為要留下一個後手。

發小如今在德風古道,祖父若是要向德風古道複仇,雲忘歸定然是站在德風古道一方,雖然他如今的立場,是我這諸多年推波助瀾的結果。

然而就像我曾經說的。

我又怎麽能不管他呢?

9、

我反複回味着玉儒尊駕的脈象,總覺得哪裏不對。

然而醫術非我所長,我努力回憶自己到底是從哪裏看到過相關的線索,即便油盡燈枯,玉儒尊駕,真的會放任自己這種身體狀态,獨自在一處荒廢之地等死嗎?

要知道,像我們這種習武之人,警惕性都極強,祖父這一番動作,動靜不小,玉儒卻沒有反應,實在令人不解。

我還在思索,忽然察覺到尊駕呼吸停止了幾息。

祖父停下動作,人卻沒有放下,我随着祖父的視線,看到停止呼吸的玉儒緩緩的睜開了雙目。

他的氣息已經恢複正常,沒有了之前那種将死之态,他的眼睛裏沒有剛剛醒來的迷茫,仿佛一直都清醒着。

他那樣直接的看着祖父,眼波仿佛溫柔的月光,這溫柔只有一瞬,便變成了冷清,但尊駕卻仿佛掩飾一般的笑起來,他的語氣中帶着寂寞的嘆息,“是你啊……”

祖父放下他,克己守禮,“尊駕無事嗎?”

玉儒尊駕拍拍身上的塵土,“我能有什麽事,只是陷入龜息了而已,難道你以為,我會照顧不好自己嗎?”

祖父的手背在身後,穩重如常,“尊駕的能為,吾最清楚不過。”

我在意識裏,感覺他們倆哪裏都怪怪的。不過玉儒尊駕身體無事,總是值得高興的事。

高興……的事……

我忽然想到了曾經在父親的藏書中有這種症狀的記載,是關于保存靈魂的方法。上面的字跡狂放而有風骨,與祖父的字跡很是不同,我一直都不知道是誰的。

但那個記錄更多的是一個人的猜想與推測,因為屬于雜學,隐藏在書室的一個角落裏。

父親的藏書十分多,占了整整十間房子,都打通了,一眼望去,幾乎望不到頭,父親雖然不吝啬于給衆人看,但很不喜歡外人進入,若有人需要,多是自己親自找尋,再借給對方。

其實我知道,父親為何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藏書室。

因為那些書,大多是祖父的。

外面似乎沒有留下什麽祖父的痕跡,而書室裏,卻有很多他留下的筆記與感悟,所以,我少年時,最喜歡在父親的書架中尋寶。

一旦找到,我便會很開心,我如今的字跡,其實也有一些像祖父,但到底人與人總是有區別的,也只是粗粗看過去很像。

書室是我的秘密基地,只帶雲忘歸進去過,但他雖然聰敏,卻不喜沉浸書本之中,多數時候,是我在那裏靜靜看書,而他則靠着書架睡覺。

那是難得平靜的時光,陽光透過窗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子,雲忘歸睡着睡着,頭就會靠到我的肩膀上,有時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現在想來,我如今的定力,大約都是那時,為了讓他好好睡覺,長久不動而鍛煉出來的。

總之,我很清楚,那狂放的字跡不是祖父的,祖父的字跡,內斂而俊秀,傲氣隐藏其中。

我曾好奇過,這個看雜書的人是誰,因為除了這些書,還有他寫的一些詩,有些還是他與祖父的聯詩。

那些詩裏的祖父,與做筆記的祖父不同,筆記中的祖父是嚴肅的,詩裏的祖父卻是溫柔的。

但除了他的字跡,還有其他幾個人的,所以,雖然能知曉是祖父的摯友之一,卻一直不能确定,如今将所有的線索回合到一起,我已經知曉,那字跡恐怕就是玉儒尊駕的了,而玉儒尊駕,也恐怕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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