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0-12
10、
雖然推測出了結果,我卻完全猜不到原因。腦子裏盤旋着無數的為什麽,就聽見祖父告知尊駕他如今為何會又複活。
尊駕打量了一番,輕笑一聲,“無論如何,能再見你,吾甚歡喜。”
祖父聲音微微低沉了一下,“吾亦同。”
“所以,夏承凜如今還在身體之中?”
“是,他幫吾很多,我甫一複活,形勢早不相同,若非他在,恐怕不會這般輕易掌控局勢。”
“他倒是乖巧。”尊駕眨眨眼,“所以,你如今要去見問奈何嗎?”
“沒錯,也只有他,才能助我完成往生無相塔。”祖父說完,尊駕的手輕輕點在祖父的額頭上,一股力量将我拽出身體,我立在一旁,對兩人行禮,“尊駕,祖父。”
玉儒笑起來,“行了,你去找問奈何吧,正巧我也許久沒有入江湖,讓小朋友給我講講如今的局勢。”
祖父完全沒有一絲愧疚的直接把我賣給尊駕,連猶豫都沒有,“那也好,你喜歡熱鬧,讓他陪你。”說完看向我,“你照顧好尊駕。”
我震驚的看着祖父離開,感覺自己被抛棄了。等等,祖父,你看看我啊,我現在是魂體,能照顧尊駕才怪啊!
玉儒尊駕噗呲就笑了,笑容比剛剛反而真實了不少,他伸手拍拍我的頭,“小朋友,乖乖跟我走吧。”
“你小時候,我還曾經抱過你,”尊駕比劃了一個高度,“那時,你才那麽一點。”
我點頭道,“父親曾經說過,只是可惜等我長大,尊駕卻閉關不出了。”
尊駕目光悠遠,半晌玩笑道,“其實,若論起輩分來說,你應該叫我……”
我有些走神,下意識的接道,“祖母……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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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駕的眼睛瞪過來,手狠狠地敲我的腦袋一下,“讨打!”
我捂着頭,欲哭無淚,說起來,為什麽我都是魂體了,頭居然還能被打出包,“尊、尊駕。”
玉儒尊駕懷疑的看向我,眼睛微微眯起來,“你……”
我另一只手也捂住頭,向後跳了一步,“我不知道尊駕曾經偷偷看雜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祖父給尊駕寫過什麽‘王孫歸不歸’的……”
玉儒尊駕聽到最後一句,臉默默的紅了一下,接着舉起了不知從哪裏找到的戒尺。
在被尊駕打的抱頭鼠竄的時候,我也仍然恨不得仰頭長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猜對了!祖父和尊駕之間絕對是真的!
11、
尊駕有些惆悵的樣子。
我也不跑了,站在尊駕面前,“我與祖父長得很像吧。”
尊駕無奈道,“但性格差得很多,他……少有如此活潑的時候。”
我不禁笑了下,“其實,我也很久未曾如此了,”心中有些感慨,自從雲忘歸離開,我作為熊孩子的人生就已經結束了,“但不知為何,見到尊駕,甚是親切。”
尊駕認真的看着我,良久才說道,“你剛剛故意的……”
我點點頭,“就像尊駕想确認我是否因為被奪舍而魂體有異狀一樣,我總要确認一下,在我眼前的,是不是真的玉儒尊駕。”
尊駕一挑眉,戒尺在手裏拍打,“你倒是機靈。”
我笑道,“總不好墜了先祖名聲。”
尊駕聽到我提起祖父,态度軟了一些,“那你的結論是什麽?”
我卻有些難過起來,“尊駕,是何時死去的……”
尊駕呲笑一聲,戒尺敲了我的頭一下,只是沒有用力,“幹嘛這樣死了親人的表情,我還好端端的在這裏呢。”
“尊駕何必如此,以尊駕的修為,活到如今,也是不難。”雖然千年的時間很長,但看皇儒他們就知道了,先天的壽命長久,衰老緩慢。而當年那本雜記中寫的靈體存在,則是為了延長在人世的時間。對于玉儒尊駕,再活千百年都可以的。“靈體的存在有很多弊端,何況像您如今這樣困住自己的身體裏……”
“你記性不錯,”尊駕把戒尺收起來,“不過……不告訴你。”
但我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嗎?
當然不是!
我是一個喜歡八卦,不對,是喜歡收集情報的人,從蛛絲馬跡中推測事情真相是基本技能啊。
我被激起了興趣,“尊駕若不介意,我便鬥膽猜一猜吧。”
尊駕看我一眼,“介意,閉嘴。”
我默默的閉上了嘴。
誰讓對方是,祖嗯……父呢……
12、
我十分鄭重其事的問道,“尊駕,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希望尊駕能為我解惑。”
“哦?”
“德風古道有四方據點,一筆春秋,仁宇明聖,奕德熙天,為什麽只有我們文風谷是三個字的?”
尊駕被逗笑,頭枕在手臂上,眉眼彎彎,“還以為是什麽問題,因為文風谷是主事起的名字,其他人都恨不得取的名字更有氣勢,只他喜歡簡單明了,取自文采風流之意,是他對衆人的希望罷了。”
“那……尊駕最喜歡什麽花?”
“海棠……”尊駕下意識的說完就停頓了一下,“你又想挨打?”
我憂愁道,“好歹我如今也是文風谷的掌門,若被人看見被長輩追打,恐怕面子都沒了。”
尊駕活動了下手腕,仿佛很想再出手。
我乖巧的閉嘴,然後保持着面無表情,跟着尊駕一起躺在屋頂上望天。內心波濤洶湧,原來祖父寫的那句“海棠相次紅,王孫歸不歸。”真的是寫給玉儒尊駕的,原來文風谷的那一大片海棠,是因為尊駕喜歡海棠花!
祖父與尊駕之間,果然是愛情吧!
“那祖父,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
尊駕的笑容漸漸淡去,“你為何不問你祖父自己,他如今正占着你的身體,你若詢問,他必告知你。”
我頓時有些憂愁,“可是,他不是祖父啊……”
尊駕扭頭看我,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哦?”
我本來不确定自己的猜測,只是想詐一詐尊駕。如今,見尊駕這種反應,倒是覺得自己猜對了,“因為尊駕的反應太冷漠了。”
尊駕輕笑一聲,“倒是我露出破綻了嗎?”
“尊駕自見了祖父,沒有用過一句稱呼。”祖父的對尊駕的稱呼是沒有問題的,但尊駕對祖父的稱呼問題很大,自從尊駕醒來,總是用你來稱呼祖父,這對于儒門中人來說,是很不可理解的,但剛剛僅僅是提到祖父為文風谷起名,尊駕說的,卻是主事。
這是一個很大的破綻,兩種可能,第一尊駕是假的,但我一番試探下來,跟祖父相關的事情,尊駕都能對上,加上雜書中的記載,我能确定尊駕是真的。
尊駕最擅長軍策,我的試探他必然也看出了,卻由着我搞小動作,恐怕,都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
但從另一個方向來想,擅長軍策謀略的尊駕,卻露出這樣的破綻,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個人不是祖父,所以尊駕連一絲一毫與祖父相關的,都不想用在對方身上,哪怕是稱呼。
但,這樣也有一個問題,就是現在在我身體裏的那個靈魂,是真的認為自己就是祖父,無論模樣,記憶,都沒有任何不對之處。
我也很奇怪為何自己很輕易的就有了對方是假的的猜想。
從父親的只言片語中,我知曉祖父對外時,确實十分嚴肅,但私下裏,也會有柔情所在。就像父親,雖然被發小調侃面癱,但我小時候,他也會把我抱在懷中,念小故事給我聽。
但如今在我身體裏的祖父,似乎整個人生的目的,都只有施展神儒玄章。
這種違和感,讓我隐隐的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找不出什麽問題。
所以……現在的祖父,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