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大三的課表發了下來,幾乎一周只要上兩天課,空閑得要死,除了周三周四周五需要回學校之外,其餘時間都可以待在家裏。在這樣百無聊賴的日子裏,也就萌生了準備考研的念頭。

當我将這個想法告訴唐樹的時候,這大爺竟然告訴我,他大二已經考了兩次GRE,最終成績還相當不錯。

“您收下我的膝蓋吧……”

“你也可以,加油。”

“放過我。”

“大四可能會去倫敦交流一年。”

幾秒之後,又是一陣消息提示音。

“去倫敦是學校規劃的,我們這個專業都去。”

唐樹因為柯南的關系,特別喜歡福爾摩斯,所以也就愛屋及烏喜歡倫敦這個城市,這該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學校規劃。

我笑嘻嘻的回道:“泡洋妞?”

“您還真沒個正經樣。”

“和考GRE的你是沒得比。”這話看上去酸酸地,不過我一直以來就是特別看不慣這些別人家的孩子,能酸就酸,反正唐樹也知道我就這德行。

“說真的,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申請老美的研究生?”

“不去,文科我幹不過那些從小研讀世界名著的外國人。”我從小言情玄幻看得最多,基礎根本沒法比,他們的閱讀量再給我十年我都趕不上。

“理科我大學就沒碰過。”除了偶爾心血來潮去聽了幾節微積分。

“學不了就回來呗,起碼我覺得你應該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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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回了一句曾經說給蘇哲陽的話。

“要麽幫我付學費,要麽,閉嘴。”

那邊輸了很久,終于回過來一句:“歡迎您日後來Q大讀研……”

“祝您明年申請到心儀的大學,最好還是能和蘇哲陽在一起,你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吧,挺好的。”

“……”

“我去實驗室了,回聊。”

我随便發了一個再見的表情包,擡眼看着無聊的口語外教。

口語課上完正值晚飯時間,我便在街上買了塊披薩叼在嘴裏,逛進小區上樓之前正好啃完。從包裏翻出電梯卡,等着電梯慢慢下來。

站在一旁的姑娘看着有點眼生,估計也是S大過來租房的,有一米七的樣子,穿着簡單,但都是名牌的基礎款。标準的長直發,在走廊的燈光下微微發紅,長得挺标志,但是我還真誇不出口說她好看,只覺得若果她剪個短發會帥氣很多,渾身散發着假小子的氣質卻偏偏留了長發。

進電梯之後,我們不約而同地往同個按鈕伸手。她驚訝地笑了,一臉友善:“你也住十一樓?”

因為對她還算有些好感,便也禮貌地回了個微笑,道:“看來是鄰居了。”

“你住這裏久嗎?”

“一年多了,你什麽時候搬進來的?”想着對面可是有一段時間沒動靜了。

“前兩天租下來的,上午又自己搬家裝修了一下 ,今晚算是正式入住了吧。”說完她又友善地沖我笑了一笑。氣氛還算融洽。

須臾便來到了十一樓的走廊,她往左,我往右,兩人擺擺手,算是告別。

我記得以前隔壁最初住的是一個COSPLAY發燒友,經常能看見她穿着蘿莉裝或者漢服出門,後來搬進來一個考研的大四學姐,這兩人我都不熟,點頭之交都算不上,沒想到這位居然第一天就搭讪上了。

本想着以後估計最多也就是個點頭之交,畢竟我是個深出簡居的死肥宅。但是緣分往往妙不可言,好像從第一天見面起就注定了我潛意識裏還挺想靠近這個女孩的,不然在我第N次周五晚上不幸欠電費的時候不會選擇去敲隔壁的大門,往常我都直接去附近青年旅社或漢庭酒店打發了。

當然她開門看到我第一眼也是一愣,随即又換上那副标準的友好笑臉。

“你好呀~”

我伸手指指我那貼着火紅春聯的大門道:“我家停電了。”随之報以尴尬的微笑,內心腹诽:你懂我意思吧?這時候是不是該請我進去問問有什麽需要的?

這貨聞言第一句居然是他媽:“太好了!”

“What??”

“我剛好在煮火鍋啊,你應該還沒吃完飯吧?一起一起,你待會還可以過來洗個澡,我有兩個充電寶,你晚上不愁手機沒電。”

這下我才放心,是個好人啊。

“我一般冬天才吃火鍋,這種天氣太熱了。”

“我開了十六度的空調。”

确實,她開門的時候我便感到房間裏透出來的涼意。

牛肉片,午餐肉,羊肉片,金針菇,香腸,各式各樣的魚丸,蔬菜,應有盡有,看得我這個平常不喜吃火鍋的人都饞的兩眼放光。

“你本來打算一個人吃這麽多?”

她在餐桌的一邊坐下來,撕開一盒海鮮醬遞給我:“那倒沒這麽好的胃口,火鍋的好處就在于,剩下的食材我能放冰箱第二天接着吃,還不用切菜洗菜,現成的。”妥妥的懶人。

我也不和她客氣,直接撈起食物蘸上海鮮醬開吃:“這麽說來,我也可以有樣學樣了,我平常不是吃外賣就是披薩。”

“我也就心情好的時候吃點新鮮的,平常也是外賣了,做飯也不會,只有火鍋能續命。”

“還有方便面。”

她拍拍桌子:“對對對,我特別喜歡日式的那種豚骨方便面,鮮!”

“來,give me five,以後就是bro了。”難得遇到一個相處起來和大仁一樣輕松的女子。高中的時候我囤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進口日式方便面。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加個微信吧。”

“可以啊。”

她把二維碼遞給我,添加之後兩人互相發送了名字。我好奇地盯着手機屏幕。

涼溪寒……

真是一個沒有溫度的名字。

吃飽喝足後聊到深處還參觀了她的卧室,發現此人房間裏的書籍和我的還真能湊在一起玩個消消樂。滿滿的共同語言。

就這樣,我肆無忌憚心安理得地在她家混吃混喝,胡天侃地地過了一個周末。

從此以後上學也有了個伴,涼溪寒課表還與我相似,雖然不是同個專業,但好在時間點上有非常多的巧合。要不是理智牽制着我,我就想明年兩人一起租個大點的兩室一廳的房子過得了。但畢竟我還是更享受一個人的人,因此這個想法我還是得壓着,就算以後有個室友,那還得是夏大仁首當其沖的。況且翻着涼溪寒的朋友圈,發現此人有男朋友。

而我因為沒有什麽特別想幹的事和特別想見的人,就重複着每天機械一般看似正常的讀書生活,上課下課吃飯睡覺。偶爾翻翻夏大仁上上年暑假親手送給我的《每天讀一點世界名著》。但我依然更喜歡看網絡玄幻和言情,并且不熬到它出實體書,內容再吸引我,也不會在網上看一個字。

看了那麽多種類的書,我依然最喜愛深入淺出的童話,不是指那種類似王子公主邪不壓正與惡魔搏鬥,最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幼稚園童話,而是像《夜莺與玫瑰》那樣,在輕松諷刺的語言描繪下給出一個富有哲理的故事。

鐘言複不一樣,他有時候神經質到喜歡看二手市場幾塊一打的劣質彩繪本,有時候又喜歡研究極其晦澀的現實主義詩歌。一開始我是真的不相信這個人能無聊到這個地步,直到我親眼在新華書店見到他蹲在兒童讀物那兒一副忘我讀書的樣子。

“你是真的能品出些什麽來,還是最近在研究幼兒教育?”

我走到他一旁,從比我身高還矮的書架上拿過一本,翻開看看這些書裏到底在講什麽。

不如報亭裏賣的《山海經》和《知音》。

聞言鐘言複擡頭随意看了我一眼,又将自己手中的書給翻看完,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動了動麻掉的雙腿。

“以為和你開玩笑呢?偶爾看看這些腦殘讀物是能心情愉悅好幾天的。”說罷,他将手上的書随意丢在了一旁的書架上,伸了個懶腰。

我默默在心裏吐槽他的惡趣味,一邊還裝出一副您說的有道理的樣子。

仔細想想這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畢竟偶爾我還會看看豆瓣爛片,比如《純潔心靈》,完全是我那天的快樂源泉。

鐘言複現在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擡手看了看手表道:“一起吃個飯?”

“……你請客的話,沒問題啊。”

“當然。”

後來我才知道這貨為什麽這麽爽快地答應,因為這頓飯根本就不會是他付錢,這明明就是兩個人一起蹭飯,揩油的對象還是他的好室友。

他讓我挑個地方,我便不是很厚道地選了附近人均消費最高的西餐廳,當然這是在我不知道請客人是神秘室友的前提下。

他室友在一通電話過後的十分鐘之內趕到。

本來那位來者進門之前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當鐘言複向我介紹這是他室友開始,便覺着能做鐘言複室友并且幫他填寫實驗報告的人也一定不是正常人,正是因為這樣先入為主地想着,這貨我是越看越神經兮兮。

神秘室友向我們所在的位置慢悠悠地走過來。側身落座。

“你室友……這到底……”本來以為這頭發是梳了個大背頭,沒想到居然後腦勺下方還有一個不小的金黃色團子。

鐘言複挑眉:“是雌是雄?”

這聲不大不小的問句正好落入他室友的耳朵裏,神秘室友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道:“這年頭只有女生才能留長發”

開口倒是極具男性特征的嗓音。

我撓撓頭道:“幾百年前也可以。”

神秘室友:“……”

我碰碰鐘言複的手肘:“他是我們學校的……”

神秘室友一邊打開菜單一邊插嘴道:“博士,怎麽,羨慕吧?”說罷,此人還沖我挑了挑眉。

“……”他要是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知識分子,估計得吐血身亡。

就在我和神秘室友科插打诨的時候,實幹家鐘言複已經在倒黴室友的手機上把菜都點完了,利索地按下了買單鍵,又熟練地輸入了支付密碼。

鐘言複這麽怕麻煩的人,直接給三個人都點了同樣的T骨牛排,六分熟,配可樂。

“诶,你叫什麽名字?”神秘室友突然問道。

鐘言複嗤笑:“怎麽?接下來再要個微信?”

“你難道不是這麽做的?”

“我?忘了,我都忘了她怎麽來的,你叫什麽來着?”鐘言複看向我,一臉地打量,好像我們兩人剛剛在大街上認識似的。

我呆滞了一會,好像也是,我一直也沒和他說過我叫什麽,也沒給過微信備注,也只是這幾年來偶爾見過幾面,聊過幾句,我倒是問過他的名字。

“方舟,你愛記不記,諾亞方舟的方舟,最簡單的那兩個‘方舟’。”

聞言,鐘言複好整以暇地翻了翻手機:“所以這就是你微信名叫舫大錘的原因?”

算是吧,和夏大仁,正好湊一對。

我指指他對面的神秘室友:“你又叫什麽?”

“蔣拂。”

鐘言複接一句:“清風拂過的‘拂’~”

一個很正常的名字,雖然和此人粉紅色的氣質不是很符合,還被鐘言複奇怪地語調解釋地十分不正經。但若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可能會覺得這個人是個濃眉大眼英氣逼人的體育生。果然還是不能以名取人。

蔣拂啼笑皆非:“沒想到你嘴裏還能蹦出這麽騷的句子。”

鐘言複聳聳肩懶得搭理他,直勾勾地盯着迎面走過來的服務員。

服務員不負衆望地向我們走過來,将滋着煙的牛排端上,但當衆人看到那一小塊牛排的時候,都齊聲“切”了一聲。

本以為T骨牛排會是這家餐廳最大的牛排,菜單上看上去好像是這麽回事,但當實物放在眼前的時候才發現,別說它小的可憐了,連一小塊的骨頭都啃不到,不過一旁的醬料倒挺香。

蔣拂無語地望了望鐘言複恨恨道:“你此刻開始已經被永久剝奪選菜的權利了。”

後者翻翻白眼,看着沒動的兩人,徑直将一旁的盤子給劃了過來,拿起刀叉開吃,果然是個實幹家。

三個都是平常瘋起來好幾個小時不進食的餓死鬼,十分鐘以後就解決了食物,站在店門口吹風。

“接下來呢?去哪?”蔣拂頂了頂鐘言複的手臂。

“喝酒?或者網吧?你呢,方舟好青年,回家學習?”

“啊呸,”我極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少拿學習惡心我,別擡舉我,我最多就是認識幾個字。”

兩人不鹹不淡地俯視了我幾眼,齊齊搖頭道,看來是被他們“碩士”啊,“博士”啊,“留學”啊的字眼刺激地不淺。

分道揚镳之後我也沒閑着真的要回家,反正都是空到發悶倒不如在公園裏面瞎溜達,順便和夏大仁聊人生。

夜風清涼,夏大仁難得很快接起了語音電話,第一句就是:“我在拉屎。”

“……”

“魔鬼嗎?”

“不,已經是魔王了。”

我碰碰路邊長得剛好能夠到我垂下來的手的樹:“怎麽了?”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

毫無吸引力的發言。

“嗯,你說。”

“夢到我變成了一個男的……下面長出了那個東西。”

“hin好,很符合你。”并不是很驚訝,反正她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麽正經人。

“不是,你知道最變态的是什麽嗎?”那邊嘆了口氣,接着道:“然後我開始在廁所裏撸管……我的天救救我吧,還他媽射出來了,那種感覺特別真實……靠!”

在我聽到“撸管”這兩個字之後一度不能自持,路旁的矮樹樹葉被我顫抖地揪掉了一片又一片,許久許久不能恢複筆直的站姿,“這梗他媽能讓我笑到畢業,哈哈哈哈哈人才。”

“……方舟你別太猖狂,祝你今晚也有個好夢。”

因為不堪忍受周圍人群詫異的目光,我只好有所收斂,僅僅只是上揚着嘴角,看起來百分之百地愉悅,夏大仁這個梗足夠我笑她到畢業為止。估計她也是很後悔告訴我的。

在公園裏和她連着語音逛了大半圈,腳還沒走酸,倒是肚子先餓了,從公園出來徑直向着KFC沖去,出來之後美滋滋地叼着龍蝦雞肉卷,講着兩人樂此不疲的黃段子,突然發現這樣鹹魚的日子貌似也不錯的,還有書看,還有至交,還有夏大仁這個倒黴玩意兒可以互相打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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