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答辯結束過了一個禮拜。
早上八點周若準時叫我起來吃早飯,桌上擺着她買回來的油條、豆漿、包子和餅。和往常一樣地豐盛。就是客廳裏多兩個大箱子。
我嚼着油條指指那邊兩個龐大的物體,疑惑地問道:“有客人?”難道她有朋友要過來住一段時間?
“いいえ。”周若搖頭,“是我想提前回去了。”
我驚了,丢了手中啃了一半的油條,神情誇張地坐到她旁邊:“還有一禮拜就畢業了啊,你這麽急幹什麽?”我實在想不出她這麽急切的理由,而且她在這之前一點動靜也沒有。
“所以要拜托你幫我拿啦,然後郵寄給我可以嗎?”她看着我,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聲音軟軟的,雙手合十地拜托着。
我當然不會不幫她,就是很想問出個原因。
“你先說你那麽早回去幹嘛?”
“結婚……”
我下巴都快掉出來了,甚至有種想把桌子扔到天花板上的沖動。整個人簡直用“如遭雷劈”形容也不足為過。
“你,你再說一遍?”我舉起顫抖着手指指着她。
周若看着我激動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我說真的。回去結婚。”
我頹敗地癱在了桌子上:“……什麽JB生活啊……”我現在才知道周若居然有婚約的事情。那她和許問辰不來電就有的解釋了。
“是自己定的還是爸媽?”
“是我自己決定的。”她大概是想到了什麽,我感覺此刻這小姑娘的眼睛裏透露出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同學?青梅竹馬?”
Advertisement
我順着問道。
“都不是。”
我挑眉,開始不正經起來:“邂逅閃婚?”
她點點頭:“算是吧。”
我倒吸一口冷氣:“乖乖,我還不記得你今年除了過年就沒回過家啊?別他媽蒙我。”難不成這兩人下半年在異地搞網戀?
她有些急了:“是真的,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告訴你。”
“說吧,怎麽認識的。”我一副暫且相信你的表情,左手撐着頭斜靠在桌子上。
“拜年的時候認識的,就很普通就很無聊,但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我摸摸她的額頭,确定不是在說胡話,然後又開始口出狂言:“那你們兩個沒血緣關系吧?”
“方舟!”周若難得地急眼了,“你才是發燒的那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哈,你知道我一直,那個,受了點刺激就會說些瘋言瘋語。”
她緩下了神情:“都是遠的沒邊的,剛好去看望同個老人,那裏我也是過幾年才去一次,真的是很偶然很偶然碰上的……”
“說明你們有緣分呗。”我緩過情緒之後也懶得追問他們具體的事情,開始吃起了早飯,“再問一句,他是幹什麽的?”
“軍人……”
“昂~”
我不做評論,也不關心他們要怎麽說服自己的父母。閃婚什麽的,好像也沒麽不常見,但發生在周圍人身上,縱使是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和荒唐。
若她能幸福,我會替她高興;若不能,我會提供力所能及地幫助,安慰也好,陪伴也罷,我都會給她。而讓我去評判一段感情的對錯,我做不到那麽聰明,所以不加幹涉,只是祝福就足夠了。
“你跟我一朋友挺像的。”
“嗯?”
“也是這樣,什麽都不說,一聲不吭地就開始搞事情了。”
周若和我匆匆告完別,下午就走了。我還是沒去送她,雖然挺舍不得的,但對于我這樣一個總是提前做好離別準備的人來說,分別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不會痛哭流涕,不會哀聲挽留。都走吧,都去吧,去幹自己特別想幹的事,人生本就不該有太多羁絆。
禮拜一。蔣拂的實驗室。
我去結算我最後一禮拜的工資,接下來就是忙着投簡歷了,校招也在慢慢開展中。往常都是蔣拂直接将工資轉給我,這次因為是最後一次,怎麽着也得當面去一次,顯得隆重一些。蔣拂的實驗室可也是占了我研究生生涯回憶裏很大的一個比重呢。
蔣拂今天貌似還挺空,在辦公室裏眯着眼睛小憩。金黃色的頭發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一個和初見時沒怎麽變化的不大不小的丸子,陽光将碎發清晰地顯現在我面前。蔣拂本就長得比較端正,這一畫面我竟然呆看了許久。
“着火了!着火了!”收回視線後,我拍着桌子故意吓他,但他一點也沒被我吓着,慢悠悠地睜開眼瞪了我一眼。
“一聽是你的聲音,我就知道這話,不可信。”
挫敗感油然而生:“其實我很真誠。”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你且住口。”說着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我看看你上禮拜又吸了我多少血。”
“是酬勞。”我敲敲桌子強調道。
“你看我理你嗎?”他翻着簽到記錄,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即便如此,他從未拖欠過我的工資,也不存在壓榨。雖然上班機會不算多,但在他友情高價的資助下,我在我媽徹底給我斷掉經濟資助前,存了不小的一筆。而我實習的那個傳媒公司,工資就夠我雪頂的日常開銷。
過了一會兒,我收到支付寶的短信。看了一眼數字。
“轉多了吧……”
“就當是年終獎了。”蔣拂大手一揮,頗有種鐘言複那厮在商場裏扮演闊少的樣子。
我笑了:“難得啊,以前不到一小時給我扣工資的那人是你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蔣拂将手機随手扔在桌子上:“這不是看在你畢業的份上嗎,我這個做老板的,當然要表示表示。”
說完他認真地看了我一眼,問:“還繼續讀博嗎?”
我搖搖頭:“我讀個研究生就夠心力交卒的了。”再讓我讀個博,非整出抑郁症自殺不可。讀博與我而言,是要我的命。
他收回視線閉上眼睛:“也是,畢竟不是誰都能讀博的。”
“???”我怒,但看在他給我發獎金的份上,忍住了,無視他的輕蔑,幹巴巴地“呵呵”了一聲。
過了一會他又悠悠地開口道:“方舟啊。”
“诶。”我應他。
“我覺得……”
“嗯,您說。”
“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我一本正經地回道,心裏特別想笑。
他果不其然地又睜開眼睛狠狠剜了我一眼。
“你到底想說什麽啊?”磨磨蹭蹭,慢慢悠悠的。
“我想說,發現你這人脾氣還挺好的。。”
“謝謝啊。”他還是第一個這麽說的。。比起他基友鐘言複,我脾氣簡直好得沒邊。
“所以以後再找個合适的助理還挺難。”他又感慨道。
我瞄了他一眼:“不是學校分配研究生給你們當畜生使嗎?”
他樂了:“你這話說的。”
我習慣性地拿起左手,看看手機的鎖屏,沒有什麽新消息,只有推送的新聞。
忽然想到了什麽,問:“你知道鐘言複最接近在搞博物館的事嗎?”
一說到這,他激動地坐了起來:“何止知道!”
“您受刺激了?”瞧他這失心瘋地模樣,我笑眯眯地敲敲桌子,“是不是找你投資了?”
他表情悲憤地又癱回了座位,伸手在空中劃了一下,蓋在自己的腦門上:“‘投資’這個詞他不配,太文明了,這簡直他媽就是搶錢!”
我大笑,蔣拂你活該碰上這條吸血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我繼續給他補刀:“你知道嗎,他在商場買高檔西服的時候刷着幾萬幾萬的錢,一點不像是搶劫犯。”活像個衣冠禽獸。
“靠!老子辛辛苦苦做實驗掙錢一年倒頭就這麽幾件白大褂,他還他媽拿我的錢去買禽獸才穿的東西!”蔣拂聞言變得十分暴躁,那架勢恨不得撕了鐘言複。
“他到底拿了你多少啊?”鐘言複本身存款應該也不少呢。
“三分之二的存款。”蔣拂比了個手勢。
“你對他這是真愛啊……”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我覺得我這句話一定沒說錯,蔣拂卻黑了臉:“趁我睡覺的時候轉走的。” 想來,鐘言複确實以前也常常搶蔣拂的手機結賬,反正密碼什麽的他都爛熟于心。
“該!讓你不改密碼。”
“記不住。”
“你他媽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博士?!”
“反正他到時候要是不給我分紅我就去他的場子裏鬧!”
真好,真棒呢!文化人的手段!博士生的手段!
算了,這家夥一開始看上去就不是個知識分子的樣。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分紅的事,突然一邊笑一邊拍着桌子沖他道:“哈哈哈哈哈,你還是做好沒有分紅的打算比較合适,你想想,鐘言複诶,他懂盈利嗎?”他最多就是憑着自己喜好來的,賺不賺錢根本就不在乎。
蔣拂聞言想通之後,郁悶地沖我擺了擺手:“我就說這人是強盜嘛……”名副其實,一點不誇張。
從研究大樓心情愉快(當然蔣拂還是很不愉快的)地蹦出來之後,看着支付寶上多出來的數字,打算晚飯去某個平時不舍得吃的餐廳潇灑一頓,最後再買杯雪頂回家。
臨睡前收到夏大仁的微信,這貨好像也是快結束實習了,估計就這個月月底或者七月初。
“等我回來,開車帶你去看海可好?”
“随便挑一片都可!”
我隔着屏幕笑了,本來想回一句“你大半夜抽什麽風?”之類的來着,但是想着她也是好不容易能在百忙之中想起我,也就應允了。然後想起來今天刷微博的時候看到過她轉發了一條兩個音樂劇演員的大學事跡,并且附上文字“我也想開車帶着摯友去看海”。
“可,等着你回國接我。”
“嗚嗚嗚嗚,感動了,我十二分都留着呢!”回得還挺快。
“記得開粉紅色的奔馳。”
“你在做夢!”
“這個太騷了,不行不行。”
我躺在被窩裏笑出聲:“行吧,什麽車也不重要了,哪片海也不重要,有你這個摯友就行了。”
這是真話,百分之百。看我要求多低的一個人。
“好的,哭了,回來就安排。”
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