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女德班——眼睛

是董瀚文。

七子連心的思考時間只有二十秒, 這種存記憶的游戲安樂無疑占據了極大的優勢,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大腦’已經成為了一個‘計算機’。

她習慣運用‘檢索’,也就是關鍵詞來記憶和回憶。在棋盤出來的一刻,她已經開始利用那些已知的字, 像填九乘九的序數那樣,從自己的記憶中檢索古詩詞, 然後去排列。

也就是說,在棋盤推出之前, 安樂就已經在推演整個詩詞的組成。而推演整個棋盤的速度極快。

因為棋盤的難度只在一開始,尤其是第一個答題的小可憐。顯露出的五個字如果有兩個字在同一行列還好, 若不在, 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推算出來,除了能力,還有的就是運氣了——

這個游戲從某種意義來說, 其實算個敗筆。而多次上來的擂主極少選這個游戲的。

在推演出正确答案之後, 安樂就以最快的速度答題。她不需要二十秒的思考時間, 因為在她思考的時候,對方也在思考。

越來越快的速度同樣逼亂了對方的陣腳, 他的速度也無奈被提快。可就算這樣,董瀚文也硬生生的過了三塊棋盤,在第四個他要第一回 答的棋盤上栽了跟頭。

回答錯誤。

不過幾分鐘而已,董瀚文只覺着背後生出一身冷汗。比高考時監考老師站在自己背後還要緊張。

可這臺上又怎麽只有他董瀚文一個人緊張,同樣看着棋盤在心裏答題的幾位擂主, 心都差不多提了起來!

而臺上的董瀚文,不知道怎麽的,這樣輸了之後,竟然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警告聲提示響了三次,主持人開口說道:

“很遺憾,回答錯誤。”

董瀚文嘆了口氣,說道:

“我現在連幼兒園小孩都不如了,不敢比不敢比,我要下去蹲着種蘑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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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董瀚文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安樂睜着眼睛看着對方。

她沒有開口解釋。

她答的太快,快的有人已經不相信她能做出這樣的回答——而是作弊提前看了答案。

解釋……其實用處不大。

不如等下一位,下一位就不可能是這個題了。不過,應該還是拼的詩詞掌握能力。

更何況,她贏了一個,贏不了第二個了……

果然,主持人說了幾句收場的話,請上了下一位擂主。

這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名字叫秦瑾萱。雖然這世上有一個叫做上鏡胖十斤的鐵律,但是鏡頭對人的美化其實一直都在的。真直視對方的時候發現對方還那麽好看,這就是真的美人了。

不過現在看臉沒用。

安樂對着秦瑾萱說道:

“上一次是我選的,這一次小姐姐選吧。”

這樣的情況讓秦瑾萱頓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問:

“那我選詞牌名了?”

這個游戲規則是,詞牌名抽出一章卡片,其中有一個字,雙方要輪流背出帶有這個字的詩句。直到有人背不出為止。

還是一個考察詩詞量的游戲。

安樂點了點頭,提出了一個要求:

“那小姐姐,我們回答的時候,背出全首古詩,好嘛?”

秦瑾萱有些驚訝,卻沒有拒絕。

“可以。”

聽完兩人對話的主持人面色不顯,心裏卻明白這小姑娘極為聰明通透。

只是她也沒有多說什麽,正常的主持着節目,給兩個人抽出了一個題目。

帶有月的詩句。

安樂開頭,背出了李白有名的的‘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緊接着,用聽起來不緊不慢,實則極為快速的速度背完全首詩詞,并說出了詩名和作者。

而沉着應對的秦瑾萱,也極為輕松的背出來一首帶月的詩詞。

兩人你來我往,漸漸帶出來幾分‘火氣’。

近二十分鐘下來,竟背出來上百首古詩。或長或短,越來越快,最快的五言絕句不到十秒鐘就能背完,将問題扔給對方。

但這依舊沒有停。

安樂兩千多首古詩中,帶有月字的詩詞。不限題材,從五言七言再到宋詞,加起來上百首。而過五關斬六将登上擂主寶座的秦瑾萱,又怎麽可能掌握的比安樂少?兩個人不停的一個接一個,中間雖然出過一兩次背過的差錯,可限時時間內,都做到了背出新的詩句,到後期,也不知道誰開始不在背全文,都開始只背帶有古詩的詩句。

這又加快了兩人你來我往的速度。直到背到八十多個來回的時候,在秦瑾萱背出最後一句之後。安樂終于攤手了攤手,說道:

“我會背的帶有月的古詩都背完了,背不出來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感覺自己的心跳都不由得一停。

這……安樂是認輸了?

用手抹去額頭汗珠的秦瑾萱都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手——這算的上是她從比賽開始到現在,最為緊張的一場比賽,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對方竟然能背這麽多古詩,事實上,她也快撐不下去了——她後期背重了兩次古詩句。

安樂手撐着高腳凳從上面很輕松的滑下來,兒童的身體,有時候也會讓她露出一些頑皮點兒的行為。人體的激素分泌無疑是最影響人的,畢竟這個世界除了一見鐘情的臉,還有散發的荷爾蒙和分泌的多巴胺。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安樂不會去克制自己。

她小跑到秦瑾萱的身邊,對她問道:

“我這次沒有贏你,等我再多背一些古詩,下次再和你比,好不好?”

這種問題,想想一開始主持人怎麽介紹的吧。如果是真的,那再等上一兩個月,秦瑾萱覺着自己就真的贏不了了。

不過,秦瑾萱也沒有拒絕。

她很有誠意的蹲下來回答道:

“好啊。”

安樂伸手,說道:

“我們拉鈎——”

秦瑾萱露出一個微笑,伸出手和安樂拉起鈎來。

拉着鈎,安樂口中念念有詞,遠處的鏡頭忠實的記錄着這一切。在最後節目的播放中,将這一幕播放出來。

沒有挑戰成功的安樂離開了,雖然她從一開始就只能在這裏呆上一期。

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節目。

超級大腦就全部考的記憶力——這是安成民參照了安樂的天賦,挑選的最符合她的節目。

絲毫沒想安樂還需要上學。

不過安成民沒想,安樂自己卻不想拒絕上學。

這麽久,安樂也恢複了一點兒其它的能力。

比如……紮小人。

這玩意并非清宮劇中最為常見的陷害工具,也不是随處可以買到的巫蠱娃娃。而是真正的可以至死的小人。

在這個基本上沒有‘術師’的世界,祭煉出這麽一個小人。讓安樂病了整整一個星期,這還不算她折損的三年壽數。

代價有些沉重,不過也算值得了。

在昏昏沉沉的一個星期裏,安樂一直夢到了一雙眼睛。

那是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究竟是怎麽人,也不知道自己所呆的教育機構究竟是怎麽地方。她的行為舉止間帶着上個世界的孤傲,沒有立刻轉換過來的思維,還認為可以動用自己的能力——後果就是直接被抽了一頓鞭子。

鞭子很疼,火辣辣的疼。安樂不是沒有經歷過比這更痛的傷,她最狠的一次曾經被綁在火刑架上活活燒死,那疼痛近乎刻在了靈魂深刻,她用了一個世界才修複過來,并把自己的錯誤的記憶刻在靈魂的深處……可不管怎麽說,現在被丢在小黑屋的安樂,只有五歲。

靈魂和身體的不匹配和身上的傷,加上沒有聲音,沒有光亮的小黑屋。什麽都沒有,只有安靜的自己,這終于讓安樂清醒了過來。

這是一個新的世界,而自己的處境看樣子并不安全。

事實上,的确是這個樣子。

女德班雖然加了個女德二字,可這些講師可沒一個是真正有女德的人。且不說她們原本是什麽工作,就她們本身根本沒有任何教導能力,別說是有教師資格證了,她們自己連一本《論語》都背不下來。

這樣的講師,無非是對着‘教案’念罷了。

可若只是念,還好。但她們真正的教育手法卻是打,揍,直到揍到你聽話為止。

如果說,安樂是因為有一個走‘邪道’的母親,送過來的目的不純。那其多數的父母,送過來女兒的原因是因為她們教不了孩子了。

那些女孩,有不聽話的,有小太妹,也有早戀的……都是父母眼中不聽話的孩子。

只因為孩子不聽話,就可以送到這種地方嗎?

安樂有些想不明白,即便是她知道,有些父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這裏被抽了多少鞭子,才‘學會’了孝順和女德。她們甚至不知道,這裏究竟是用的什麽教導手段。

就和那些網瘾學校一樣。

安樂不想去追究這些,她還記得那雙眼睛。那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兩個月唯一的善意。

小黑屋很黑,只有破舊的門中漏出的一點兒光亮。安樂餓了一整天,滴水未進,很累,很疲倦。腦袋也有些昏沉,可能是感冒了,孩子的身體就是這麽虛弱……直到她聽到有人在喊她。

那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

她父母送她過來的理由,不過是這裏更省錢一些。

這倒也是,女德班肯定沒有幼兒園貴。

她送給了安樂一顆糖果,和一個裝了水的,巴掌大的暖水袋。

安樂也沒有糾結暖水袋的水,帶着一股子皮膠的味道。她喝掉了水,将暖水袋還給了對方,但糖果被安樂留了下來。

但這樣的善意……很快就沒有了。

對方被另一個孩子告密了,她被揍的很厲害……當着所有人的面。緊接着是安樂被提出來,她被扔了進去……

被提出來的時候,安樂不知道為什麽,不敢回頭去看。

她知道,那雙眸子……一定不再是送給自己水的時候,那麽清澈。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我看過的飛花令,一個小學生,背帶有花的詞,去挑戰百人團,從第一打完七星,來回背,得有兩百多首古詩了,真是吓人。

女德班成人參加的想怎麽回事能氣死,但針對小孩子的,其實和雷電法王的網瘾學校很像……但不管怎麽說,父母的不負責占的比例無疑是最大的。當然,有一部分是真的不負責,還有一些不是她們不負責,是他們不知道怎麽教孩子。

畢竟,每個父母都是新手上路,又不需要考試,又沒有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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