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導盲犬——初遇
近兩個月大的幼犬, 正式步入半成年的階段, 拉布拉多犬能活八至十二年。所以它們的成長速度,相較于人類來說就很快了。仿佛吹漲的氣球一樣,一天大一圈。
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不過近兩個月大的拉布拉多。正處于建立社會關系的關鍵期, 簡單來說,就是一窩犬要分個老大出來了。
犬雖然和狼有一定差別, 但這并不代表着它們沒有社會性。相反,哪怕是在只有自己一只狗的家裏, 狗狗也會下意識的分出從屬關系。如果主人沒有做好——就會導致讓狗狗認為自己是老大,後果主人就要自負了, 畢竟狗狗是需要标記地盤的。
對于一群不能坐下來商量個一二三四五六的幼犬來說, 安樂肯定是沒法用柔和的手法。來确定自己的領導地位,不過沒事,文的不行, 我們還可以來武的。
從一開始自暴自棄的舔毛, 到現在能毫不猶豫的舉着爪子支起來半個身子。和對面的兄弟來個親密的擁抱, 安樂已經把自己本來就不高的節操繼續踩底了幾百層,反正目前肯定低于馬裏亞納海溝。
咳。
一爪子扇來又過來找打的兄弟, 安樂看着對方在地上熟練的打了個滾,繼續過來開始找打。
好煩!
本來拉布拉多就是喜歡玩,特別喜歡和別人做游戲的犬種,哪怕前面在這個犬種中有個性忠誠、大氣,憨厚, 溫和等等贊美的詞彙,依然不能掩飾拉布拉多是精力過剩,同樣和二哈一樣是能拆家的好手啊!
安樂性格其實是喜靜不喜動,但是在這個軀體裏,安樂也喜歡上了沒事跑上幾圈活動一下。消耗身體那股子沖動勁兒,不過比較起來她那些打來打去的兄弟姐妹們,就有點兒不夠看了。
它們能一打打一整天!!!
而且打着打着就成了無差別攻擊的混戰,連安樂都沒法幸免——
第一天安樂還能忍的下去,回兩爪子完了。第二天,被不知道哪個踢到頭的安樂徹底暴躁了。
打打打!我們一口氣打個夠!
打架誰不會啊,反正還只是不到兩個月的幼崽。安樂前期沒搶到奶,後期可吃的一點兒都不差,身體大小完全不遜色于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她本來就是閑着沒事只能捂着腦袋睡覺,現在把精力全放在打架上——
來,安樂爸爸教你怎麽做人。啊呸,怎麽做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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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過幾回之後,安樂就确立了兄弟姐妹們中的領導地位,體現之一,就是自己是第一個進食的。
不過這并不代表着安樂的地位極為穩固,比如面前的這個兄弟,它體型比安樂要大上那麽一圈,精力旺盛的讓安樂極為頭疼,它似乎發現和安樂‘戰鬥’能學到很多東西——戰鬥方面的,又或者是單純的評估過兩只犬的戰鬥力。想挑戰安樂首領的位置,一直樂此不疲的過來挑戰安樂。
安樂,安樂都被折騰煩了好吧?
但是再煩,也是要打的。
畢竟狗崽子不聽話,多揍幾次就好了。
微笑。
打架穩固自己老大地位……安樂現在也就這點兒追求了。
大約在安樂出生兩個月,也許沒有到兩個月,安樂現在的的時間觀念有點模糊。不過飼養員已經開始打開犬籠,允許它們跑出來撒歡了。
半大的拉布拉多憨态可掬,在草場。一塊雖然并不大,但卻是真正的草場上撒歡一樣奔跑着,追逐着滾動的球。
玩?還是不玩?
安樂繞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原本幹淨的爪子上已經沾上了泥土,她也不介意,甚至還把頭‘埋’在地上,用泥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然後,安樂最後悼念了一遍自己已經沒有多少的節操。
追呀!
撒腿就跑的安樂仿佛感覺到風圍繞着她,托舉着她前行,每一塊骨骼,都在透漏着舒爽的感覺。肌肉與肌肉之間的蓄力與爆發,讓安樂甚至開始有些迷戀。
所以最後和兄弟姐妹一起追球,肯定不是自己的錯,是犬類本能的問題!
安樂叼着球沉思了一秒,然後半豎起來身體,伸出前爪給了某個想過來咬球的兄弟or姐妹一爪子。
我的!這是我的!
某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節操和臉面。而不遠處,也有人在評估着這一群拉布拉多犬。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是泾渭分明的三個不同層次的人。兩個穿着工服的飼養員。還有一個看起來有書卷氣息,但是皮膚又是曬的比較黑的學者?以及一對衣着看起來很是得體的夫妻,帶着他們的女兒。也是這次挑選拉布拉多的主人公,王晨曦。
“媽媽,我可以挑一只我想要的狗狗,來做我的導盲犬嗎?”
王晨曦的年齡看起來并不大,十幾歲。她并非是看不見的模樣,隔着鐵網,去看那些奔跑狀态的拉布拉多幼犬的時候,王晨曦的眼睛也在跟随着拉布拉多跑動而移動,現在,她的眼睛還好好的,至少還能看清楚遠處奔跑的拉布拉多幼犬。但王晨曦很清楚,自己的眼睛很快就要什麽都看不到了。
她的大腦裏多了一個暫時無法判斷良惡,又因為周圍神經過多,所以不能清除的腫瘤,因為腫瘤不斷壓迫着神經。失明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說失明是上帝咬過更大一口的蘋果,那麽,比較起來先天失明,可能後天失明的那一口會咬的更深。
這就像是世上最殘忍的善良,讓你享受過美好,等你離不開之後,在剝奪掉它。
人的眼睛究竟有多重要?
或許只有失去的那一天才能知道吧。
半年前,高一放學回家的王晨曦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當時她正騎着自行車,後果是兩個胳膊被擦破了皮。
那時候家裏的氣氛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愁雲慘淡,王晨曦的媽媽一邊給她上碘伏一邊訓她騎車要小心點。王晨曦的爸爸問,你是不是因為上了高中增加到了九門,學習壓力太大。才不小心這樣摔倒,緊接着就是一個勁的勸王晨曦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是年級第一也沒什麽。然後對王晨曦學業抓的很重的媽媽立刻就要炸起來,和爸爸吵一遍又一遍學習的重要性。
王晨曦也是知道學習的重要性,不僅僅是自己的成績是父母炫耀的對象。她很清楚自己最好的出路就是學習,從重點高中,到最好的大學,這樣才能得到一份優渥的工作。
未來的工作,她還沒有想好是什麽樣子的,但是大學,王晨曦已經在心裏默念了上千遍,從進入市裏最好重點高中的實驗班裏開始。每個夜晚,每個清晨,都在想。
然後……一個月前突然的昏倒打亂了這一切。
當時她還在上課,班主任用期許的眼神讓她用讀出來自己的計算答案。她回答着,突然覺着天旋地轉,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腫瘤的事情,沒法瞞着。失明,也是很快的事情了。
最短半年。
半年。
這種只能看着自己的視力一點一點消失,卻沒有任何辦法的感覺。就像是不會游泳的人落入水池,任由自己被窒息的痛苦包圍,再用力揮舞手臂,都無濟于事。
太難受了,再怎麽堅強,王晨曦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她難以面對自己未來幾十年,都要從黑暗的世界中活着,更帶着自己本來安穩的人生旅途,突然被人砍斷的茫然無措。
但是相較于王晨曦的情緒,她的父母似乎反應更大一些。
先是帶着王晨曦找了最好的醫院,挂了最好的大夫……最後的結果都是,現在的手術标準達不到要求。
西醫,中醫,拜佛求神,民間偏方,王晨曦只覺着自己的爸爸媽媽,變的不像曾經的他們了。
收拾自己了學校的課本和多出來的卷子,王晨曦把自己的記過的筆記送給了想要的同學,她開始在網上查詢盲人的生活方式。
也就是這個時候,王晨曦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父母會變得這麽‘瘋狂’,無法接受她即将失明的事實。
檢索出來的信息中,盲人似乎只有按摩這一項出路。且不說未來的謀生問題,就生活上,王晨曦就發現了如果自己看不到,會有多麻煩。
以前不是沒有夜晚起來倒水喝的經歷,有點兒月光的情況下,她還能倒個水把杯子碰掉。那全都看不到之後,又是什麽模樣?
更何況……
沒有專門的盲人特殊學校。
沒有人在意這些邊緣群體。
買東西無法知道生産日期,被欺騙仿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出行不便,盲道被各種侵占。
…………
……
如果說,人生是一場未知的游戲,那麽正常人的人生拿的是普通模式。身體殘缺的殘疾人拿的是困難模式,而盲人,拿到的無疑是地獄模式。
浏覽盲人的信息越多,王晨曦就越清楚自己未來道路的坎坷。
我該怎麽辦?
思索着這個問題,王晨曦好像瞬間長大了。
沒有眼睛,還能依靠什麽呢?
父母沒法照顧自己一輩子。
但我還有一雙手,一雙耳朵。
我還能聽的到,我的雙腿還能走路,我的手能幫我觸摸我想要知道的東西。
而關于耳朵,她想起來了自己小時候曾經學習過的興趣班。
音樂嗎?
調音師的工作,自己可以擔任嗎?
王晨曦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自己卻極為堅定的。在三天前的夜晚告訴父母,她要學音樂。
她……還要一條導盲犬。
音樂可以讓她謀生,而導盲犬可以成為她的眼睛,讓她能和常人一樣走路。
或許我前路的注定了坎坷不平,但是爸爸媽媽啊,在我沒有脫離你們庇護之前,你們能幫我多掌握一些本領,鏟除部分路上的石頭,讓我在前進的道路上,少摔一些跟頭嗎?
王晨曦心裏惴惴不安。
因為她的父母已經開始在鬧離婚。而學習音樂上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但肯定确定了是一個無底洞。以及一條導盲犬的培養,也肯定不下于十萬。
十萬。
更何況一只導盲犬,也不過能幫助一個盲人十年左右。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重新溫習了一遍萌寵成長記,毛絨絨吸起來那叫一個美啊。
然而冰冷的現實提醒我,你沒有貓,也沒有狗,一只小倉鼠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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