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年前下

這人長得好看,又給她吃的東西,不像是壞人。蘇依枝暫時放下了戒心,目光圍着駱潇滴溜溜地打轉,嘴巴也開始閑不住找話說,忽而見到駱潇臉上的紅痕,便湊了過去。

“大哥哥,你臉上……我替你擦擦。”

駱潇畢竟年輕氣盛,全然沒有将一個孩子放在眼裏,便由着她在自己的臉上抹着,想是先前被王成敗暗算留下的傷口,他自己倒毫不在意。

蘇依枝專注地用肉肉的手指卷住袖子,拭去他臉上的血痕。

靠這麽近,她不禁臉上發燙,還好夜色和雨聲掩蓋了她的異樣,駱潇渾然不覺。

蘇依枝不禁又膽大了幾分,她放開了袖子,用指腹揉了揉傷口周圍淤青的地方,湊過去,輕輕吹着氣。

駱潇不知她是何意,微微側過臉來,将眼神從烤肉上挪開,落在她圓嘟嘟的臉上,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嗯?”

蘇依枝一怔,小聲道:“我……我受傷的時候,娘就是這麽做的,她說吹吹就不疼了。”

駱潇沒有娘,從小由師父師母撫養長大,師母死後師父便瘋得厲害,如今更是沒人管他了,因此聽聞此言他只是在心中嘆了口氣,沒想到小男孩心思到是細膩,并沒有拒絕。

又由着她吹了一陣,駱潇這才拍了拍她的後背:“行了,已經不疼了,你坐下吧。”

蘇依枝放下了手臂,乖乖依着他坐下。

距離又被拉近幾分,她大着膽子開口:“大哥哥,你是誰?你叫什麽名字?”

“駱潇。”

“‘駱蕭’?”蘇依枝奇道:“可你名字裏明明有個‘蕭’字,為什麽卻拿着一支笛子?”

駱潇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腰間那支白玉骨笛,将手上的烤雞擱在了一邊,毫不在意地拉過她油膩膩肉呼呼的手掌,一筆一劃在掌心劃下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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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字。”

蘇依枝拍手笑道:“這個字我認識,是‘潇湘’的‘潇’,對吧?我聽夫子說過,古時候有兩個漂亮的姐姐,叫做什麽‘娥皇’、‘女英’的,她們的丈夫死啦,她們便投入了湘江中一起死了,那眼淚灑在竹子上,便叫做‘潇湘竹’……夫子還說,還說什麽忠貞不渝,可什麽是忠貞不渝呢……”

駱潇靜靜聽着她絮絮叨叨說着話,沒有答話,突然注意道那支白玉骨笛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血,便撿起地上的幹草輕輕擦拭。

見駱潇沒說話,蘇依枝漸漸止住了話頭,臉上一紅,這才想起來道謝,結結巴巴道:“謝,謝謝你救了我,還給我吃的……”

“該是我謝謝你。”

“什麽?”

“白天若不是你出聲提醒,可能我已經找了王成敗的道了。”駱潇看着她,“所以是我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沒想到駱潇說得這麽認真,蘇依枝怪不好意思的:“不,不用謝……”

“好,那咱們便算是扯平了。”駱潇笑了笑,繼續擦着笛子,一邊問道,“你不怕我?”

“為何?”

“我殺了人。”

蘇依枝想了想道:“可你要是不殺他,他便會反過來殺你,他殺完你,就會來殺我……”

說到此處,蘇依枝自己不禁打了個寒噤,幸好這些事情都沒發生。

駱潇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贊許的神色:“你膽子倒不小。”

“我爹也這麽說。”

蘇依枝又看上了他手中的笛子,問道:“駱大哥,你的笛子真好看。”

火苗的倒影在鑲着羊脂白玉的骨笛上扭動着,隐隐灼灼地映出上面歪歪斜斜的暗紋,以及綁在尾部花式繁複的金絲縧帶,整支笛子說不出的精致妖冶,可見做笛子的人是如何的心靈手巧。

駱潇盯着笛子的眼神格外專注:“是嗎?”

“這支笛子的樣式我從沒見過,是你自己做的?”

一絲淺笑爬上他的嘴角:“朋友送的。”

收拾幹淨,駱潇收回了骨笛,又掰下另一只雞腿給蘇依枝,自己則吃了餘下的部分。

隔了一會,雨漸漸止住了,蘇依枝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那個壞叔叔為什麽叫你‘敗絮公子’?”

“你聽到了?”

蘇依枝點了點頭。

駱潇笑道:“還能為什麽,那些人無非說我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蘇依枝一面飛快看了他一眼,一面氣鼓鼓地說道:“我可不這麽覺得!”

“哦?”她這反應倒是有趣得緊,駱潇又問,“那你覺得什麽?”

蘇依枝不假思索道:“我當然覺得駱大哥是‘金玉其外,金玉其中’了,他們肯定是嫉妒你!”

駱潇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可不管什麽‘金玉’還是‘敗絮’,只要我高興,‘敗絮’又有什麽做不得,要是不高興,做一輩子的‘金玉’又有什麽好的?”

蘇依枝也笑了,她從沒聽別人說過這話,只覺着這番話說得暢快淋漓。

“好!”蘇依枝拍手稱快,“駱大哥果然是爽快之人,不如我們結拜吧?”

“什麽?”駱潇被她噎住了。

“就是拜把子的意思!”蘇依枝又道,“聽說古時候有一個什麽‘桃園三結義’的,今天駱潇和蘇依枝來個二結義,怎麽樣?”

蘇依枝說完,自顧自得意道:“二結義,哈哈,有趣有趣。”

駱潇素來愛結交朋友,而且這個小胖子小小年紀便膽識過人,除了吃得略多了些之外,并沒有其他不妥之處,若是真有一個小跟班願意跟着他,将他當做知心大哥,人生豈不少了許多乏味,多了許多樂趣?

他笑了笑道:“好啊,那麽蘇……”

“蘇依枝。”

“好,蘇一只小兄弟,既然今日你我有緣,不妨結為異性兄弟,我虛長你幾歲,你叫我駱大哥,我便叫你蘇小弟,咱們也不需要焚香叩首,歃血為盟那一套,不如就擊掌為勢,如何?”駱潇伸出了手。

“可我不是……”蘇依枝這會想起哪裏不對勁來,她似乎是個女孩兒來着?

“嗯?”駱潇将手伸了過來,“你不願意?”

蘇依枝看着這只幹淨修長的手,哪裏還有工夫想那麽多,小兄弟便小兄弟吧,外一他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兒反倒後悔,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啪”的一聲,小手和大手擊倒了一處。

蘇依枝總覺得自己占到了天大的好處,得了個便宜哥哥,高興極了。

“對了駱大哥,你認識今天那個壞叔叔?”

駱潇此刻已全然将蘇依枝當做自己的小兄弟,也不刻意隐瞞,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将兩人之事簡單說了一遍,最後若有所思道:“不知被他偷走的那本武功秘籍現下落在了何處……”

“怪不得,原來他就我娘說的專門拐騙小孩的壞人!”蘇依枝聽了個似懂非懂,又問:“駱大哥,你再跟我說說江湖的事吧,武林盟主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真的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連敗昆侖三老?天下第一美人是怎麽死的?天音教教主真的是個吃人的大魔頭?還有還有那個岳雲樓掃地的三姑婆的侄子的小女兒真的……”

駱潇被他一連串的發問逗笑了:“我便是天音教的,你看我像個大魔頭?”

蘇依枝看着駱潇那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蛋,倒是真的在心裏反複琢磨了一番,最後模模糊糊地想到:現在看起來不是,過幾年可就說不定了……可小姑娘小小年紀很有幾分看人識色的本領,因此反倒腆着臉道:“不像!駱大哥長那麽好看,怎麽會是大魔頭!”

駱潇沒想到這小子嘴還挺甜,拍了拍她的腦袋,哈哈大笑。

“你一個小孩兒,怎麽知道得那麽多?”

蘇依枝得意道:“那是,我跟你說,我幹爺爺那可懂的真多,我從小最喜歡聽他講故事了,他什麽都知道,他……”

蘇依枝還想再說點什麽,突然捂住了肚子,一張肉呼呼的小臉皺到了一處:“駱大哥,我想,我可能想……”

駱潇見狀莞爾,揮了揮手道:“小心點,遇見什麽事你便喊我。”

蘇依枝的心也是真大,一個小姑娘家半夜一個人跑到破廟外面如廁,竟沒有半分害怕。

一個人哼着小曲一邊排洩,一邊用指頭在泥地裏扣扣挖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趕快将自己收拾妥當,興沖沖跑回了破廟裏。

駱潇吓了一跳,立馬扔下吃了一半的雞肉,将白玉骨笛握在了手裏,以為出了什麽事,哪知蘇依枝只是将一樣東西舉到他面前。

“駱大哥,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駱潇接過來一看也大吃了一驚,這不就是他要找的《九曲斷腸》嗎?原來王成敗将它埋在了破廟外的土中,雨水一下便把泥土沖掉了不少,蘇依枝如廁的時候無事可做便用手指在地上東扣西扣,沒想到陰差陽錯,還真被她挖出了這本秘籍!

駱潇放下了心,重又拉着蘇依枝坐了下來,借着火光翻開了秘籍,蘇依枝好奇地湊了過來。

“駱大哥,這到底是什麽書,什麽‘上’、‘尺’、‘工’、‘凡’,我怎麽看不懂呢?”

駱潇拿出了笛子,索性向她演示了起來。

原來這本《九曲斷腸》是一本曲譜,天音教在很久以前本是關外一群樂師創立的教派,旨在切磋琴技,信奉的是随樂聲而舞動的九天玄女。

哪知後來混進了不少武藝琴技兼通的中原俠士,便将音律與武功結合了起來,創下了這套《九曲斷腸》的曲譜心法。

蘇依枝若有所思道:“原來這是本曲譜,那個王成敗必定是個音癡咯,否則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偷一本曲譜?”

駱潇搖了搖頭道:“王成敗本身并不通音律,只是聽說家師有門厲害的武功心法便将它偷了出來。本來這本《九曲斷腸》落在王成敗手中全然無礙,只是被他盜去的這本竟是師祖的真跡手稿,家師十分愛護,自己都不舍得翻看,怎能容他人偷了去。”

蘇依枝也感同身受般嘆了口氣:“還好找到了。”

駱潇想到師父那副瘋狂模樣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依枝又嘆了口氣,駱潇問道:“怎麽,想家了?”

蘇依枝搖了搖頭:“本來想的,現在卻不想了,我既不愛讀孔孟又不愛做聖賢,我爹卻非逼着我每天讀書寫字,寫不好就打手心,或是關着我不讓我出去玩,還不如跟着駱大哥你行走江湖來得有意思。你說的這些事,這什麽武功心法我聽都沒聽說過,更何況是親眼所見了。”

蘇依枝的幹爺爺雖也是武林人士,頂多與她講些英雄事跡,像天音教這樣的“邪門歪道”又怎會提及呢?

駱潇聞言皺了皺眉:“這可不成,你家在哪?明日我便帶你回去。”

“這……”蘇依枝的一張圓臉皺成了一團,“可我們已結拜了啊,我以後要跟着你的。”

駱潇搖了搖頭:“你還小不懂事,要是真的跟我走了,我怕你長大了恨我,咱們既已結成了兄弟,便是有緣,有緣,日後必會相見。”

蘇依枝聽了個似懂非懂,但總之是不要她的話,她咬着嘴沒說話。

駱潇摸了摸她的腦袋笑了笑,将骨笛湊到嘴邊,“嗚嗚”地将《九曲斷腸》上面的曲調吹奏了出來。

這本心法共有九重境界,從小師父便教他修煉,不過礙于閱歷體悟,始終停滞于第三重“東奔西走”,無法突破。

因此在曲譜的演奏上也頗有些障礙,他翻來覆去只能演奏前三章的內容。

蘇依枝不懂音律,只覺得笛聲悠揚柔和,令她一會兒想起小時候和父母耍賴,和兄弟玩樂的情景,一會兒想到私塾裏父親要自己背詩的情景,一會又是跟着幹爺爺偷偷跑到山頭上去玩耍,她的身子本來靠着駱潇,卻漸漸滑了下來,就這樣枕着駱潇的雙腿睡了過去。

半夜駱潇睡得淺,突然像是感應到什麽一般醒了過來,天還未亮,被蘇依枝枕着的雙腿有些發麻,他本想将她挪動,哪知一碰到她的肌膚便感到一陣滾燙。

駱潇忙将她扶了起來細細查看,只見她緊閉着雙眼,眼珠子卻在眼皮底下翻滾不休,睫毛顫抖着卻無力睜開,嘴裏不住地夢呓,滿臉通紅,氣息格外地沉重,整個身子都散發着熱氣。

原來蘇依枝白天受了驚吓,冒了雨,晚上吃了點雞肉尚未發作,睡到半夜卻發起燒來。

駱潇連忙拍着她的臉頰将她搖醒,蘇依枝好不容易将眼皮掙開了一條縫隙,若有似無地看了他一眼,又沉沉閉上,嘴裏哼哼叽叽地呢喃了一聲:“駱,駱大哥……”

駱潇一時有些慌了手腳,小孩的命太輕,他在關外見過許多,那麽小的孩子,病着病着便再也沒能從睡夢中醒來,就好像大漠之中的黃沙,風一吹便散了。

他自己很少生病,只記得小時發燒的事情,便依着記憶中師母為他降溫的法子,将自己的衣服除下,盡數披在了蘇依枝身上,就着晚上用剩的木炭燒起了火,給蘇依枝取暖。

他将她放在懷裏,拍着背輕聲安慰。

“駱大哥在。”

“蘇小弟,堅強點,你是我駱潇的義弟,可不能這麽脆弱。”

“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有父母家人,要聽他們的話,下次可別被壞人騙了。”

“往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報上我的名號,你就說天音教那個什麽公子的,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他這個人武功沒什麽特別,脾氣可不小,哈哈,看誰還敢欺負你。”

“最重要的還是要練好武功,練好了功夫,你就能保護自己,而且也不會生病了……”

“要是以後見面,我就帶你去天音教看看,天音教的功夫五花八門,什麽樣千奇百怪的都有,保管你全沒見過,有趣得緊,要是不能親眼去看一看,可不是太遺憾了嗎?”

“乖,閉上眼睛,睡一覺便好了……”

蘇依枝身上難受地厲害,聽了這話只能在心裏傻笑。

她偶爾睜眼去看駱潇,只見他在朦朦胧胧的火光下越發眉目俊秀,閉上眼睛感受到自己被溫暖的懷抱包圍,哪怕是他身上的味道都能令她好過許多。

蘇依枝覺得自己肯定是病糊塗了,否則心怎會跳得如此之快?

她有時又害怕自己一睜眼駱潇便不見了,便迷迷糊糊地不停喚着,而駱潇呢,也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地答應着她。

兩人就這樣坐了半宿,直至天光大亮,蘇依枝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熱度也減退了不少。

似乎感受到了光線,蘇依枝睜開了雙眼,對上了駱潇那雙幹淨清澈的雙眸,看得人心裏暖洋洋又濕漉漉的。

蘇依枝頓時覺得心慌得更厲害了。

他淡淡地看着她,看她還有何處不适,正要說話,蘇依枝便連忙道:

“我……好多了,駱大哥……”

駱潇摸了摸她的額頭,幹燥的指尖掃過她的臉頰,弄得她癢癢的。

“駱大哥,謝謝……我……”

駱潇于是放開了她,稍稍打開了她身上層層疊疊的衣服,好讓她透氣。

“沒事就好,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蘇依枝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露出了一個難看的腼腆的表情:“……我想喝水。”

駱潇點了點頭,将她放在一邊的墊子上,自己起身去尋水。

“呆在這裏,哪也別去。”

不知為何,蘇依枝瞧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些許不安,剛想露出一個笑容來,卻牽動了唇角裂開的口子。

她只能伸出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舐着那道裂口,像剛出世的小獸一般,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

“你昨晚說的……都是真的嗎?”

蘇依枝的聲音像一只被毒啞了的鹦鹉一般,難聽極了,駱潇卻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當然。”

他又蹲下,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起身出了門。

破廟所在的位置是一片樹林,地勢極高,周圍卻并沒有溪流經過,駱潇不知走出了多遠才找到了一處幹淨的水源,用荷葉接了一些,摘了幾顆果子,又捉了一只山雞,想着蘇依枝肯定愛吃,便運起輕功趕了回去,荷葉中的水卻是半滴都沒有灑出去。

他料想此時蘇依枝一個人呆着無聊,必定是睡去了,便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蘇……”

一個紅衣身影聞言欣喜地轉過身來:“駱潇。”

“師姑……!”駱潇見到熟人自是欣喜,只是環顧了一周并沒有看到那個小小孩童。

“我收到教中線報便連夜趕來,怎麽樣,王成敗有沒有傷到你?”

“我沒事。”駱潇放下了東西。

“你怎麽知道我要來,這些東西,是為我準備的?”少女接過了荷葉,一口飲盡了裏面的水。

“師姑……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孩兒?”

少女搖了搖頭,去翻餘下的東西:“我來的時候倒是有個小孩在廟中,不過不多時便被人帶走了,可能是他的家人吧。”

駱潇松了口氣,心裏卻又有些隐隐擔心。

“怎麽,你認識那孩子?”

“……才剛認識的小兄弟罷了,被家人找到了也好,也不知他的病好了沒有。”

“別擔心了,咱們得趕快回去。照你這認路的本事,恐怕要走上一年半載都回不了家,到時候又被你師父好一頓說教。”

駱潇聽聞此言想起了遠在千裏之外的天音教,便把一切抛到了腦後,他倒是想家了。

“好,我這就跟你一同回去。”

這一別,天大地大,山高水遠,一個在江湖上浮浮沉沉,一個在深宅大院中渾渾噩噩。

駱潇再也沒聽到過一個叫做“蘇一只”的小兄弟的消息,他或許曾經有意尋找,然而終究一無所獲。

一晃眼六年過去,這六年對一個大人來說太長,對小孩來說又太短。

物換星移,滄海桑田,人事幾何。

這段故事也許不過是他駱潇紛紛擾擾的一生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而蘇依枝卻心心念念,一刻也未敢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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