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傅醴大學畢業那一年,闵文和剛好拿到博士學位回國,他回家後放下行李洗了個澡,又跟父母吃了頓晚飯,還沒來得及倒時差就被一個電話叫出門——小夥伴們興沖沖地要說給他接風洗塵。
大家先吃了頓夜宵墊墊肚子,之後……自然是花天酒地……闵文和的這群二代發小要麽招來自己的小情兒,要麽現場叫公主們過來作陪,這種場合闵文和說不上喜歡,但厭惡就更談不上,跟相熟的哥們挨個兒碰了一杯,就有人笑嘻嘻地向他推薦店裏最紅的幾位,看那面紅耳赤言之鑿鑿的樣子,好似非得當場給他拉成皮條,不然就是不給他面子。
闵文和這就很不爽了。無論是拼爹還是拼自己,發話的這位都沒資格對他發號施令。
開口的這位已然酒氣熏人,傅澤直接給了個眼色。旁邊幾個哥們收到信號,立即開腔打岔。傅澤則借口尿遁把闵文和拉到了包廂門外。
二人在走廊盡頭的露臺上,一人一根煙,小風一吹,本就微薄的酒意徹底散了個幹淨。
傅澤這時才解釋說:“他老子要升了。準信兒。”
闵文和皮笑肉不笑地點頭,“原來如此。”所以半杯酒下肚就得意起來。
傅澤又點了根煙,狀似不經意地問,“交女朋友了嗎?”
闵文和側目,“沒有。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他這個發小什麽時候操心過他的終身大事?
“我妹妹畢業回國了。我媽喜歡人家喜歡得不得了,弄得我跟我哥都跟撿來的似的。”話雖如此,傅澤話裏話外都是笑音兒,“現在還讓我給她介紹男朋友。”
傅澤只有個親哥哥,沒有妹妹。闵文和就問:“你二叔家的妹妹?”
傅泉和傅澤的曾祖父是親哥倆,傅澤的父親從政,傅泉的父親經商,在傅泉父親還沒混出什麽名堂的時候,兩家來往相當有限。現在嘛,傅澤他爹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問一問堂弟的看法。
“你還抱過她,哄過她玩兒呢。”
闵文和還真記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那年闵文和十一歲,傅醴五歲,能記得這個小妹妹很漂亮就挺不容易了。
傅澤把手機摸出來,翻了張兄妹倆的合照,“看看吧,現在長成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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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文和一瞧,再沒二話,“約出來吃個飯?”之後故作淡定地“指點”一番,“你倒樂得賽朵花。”
傅澤拿回手機,“看上了?你居然這麽淡定?我見我這妹子那會兒,當然也是有好幾年沒見,都晃了下神……實在是太耀眼太漂亮了。”
闵文和笑了,“看上了。我只是……一見鐘情而已。”
這個反應傅澤一點都不意外,他回家後就跟堂妹傅醴一五一十地“彙報”了情況。
要說傅澤為了給妹妹介紹男朋友當真用心,精挑細選才挑中了這個發小:首先闵文和家裏與傅家同屬一個派系。闵文和本人長得帥學問好修養好,為人在這個圈子裏也是難得的正派,潔身自好,雖然家裏也……有點亂,但将來要是真跟妹妹成了,結婚之後小兩口單過,家裏亂一點也不算是個大事兒。
把利弊全都說了個清楚,堂妹果然表示先見一見。
其實那會兒傅醴才二十一,但是校園裏小姐妹們先後卿卿我我,她看得眼熱也想交個男朋友無奈她身邊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個都看不上,而堂哥親自介紹的對象,那說什麽都得給個面子。
很快,傅澤安排了傅醴和闵文和見面。為免尴尬,傅澤親自把堂妹送到了約會地點,還出面認真地給兩個人介紹……
至于闵文和滿不滿意?傅澤還沒撤退,就看見闵文和小臉微紅,眼裏的光彩都……不忍直視了要——頭一次見到這個模樣的發小,傅澤新鮮得不行,心說等你們約完,我再好好嘲笑你一下。
打定主意的傅澤寒暄了兩句,十分有眼色地撤了。
剩下闵文和和傅醴……先吃午飯,再看電影再喝下午茶,闵文和還想約晚飯,被傅醴婉拒了。
當時闵文和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幸好傅醴讓他送回家,在家門口給了個友好的抱抱,更告訴他“到家給我打電話”……
然後他倆就正式好上了,在兩年後還是因為家庭原因……分了。但是兩個人感情融洽卻是沒得說,而且時至今日闵文和也沒結婚。
順帶一提,當年傅醴會寄出個曲子小樣,也有闵文和撺掇的功勞。
這個世界與傅醴曾經生活過的地球足有七八分相似,但整體精神水平要比地球高上一個大檔次,因此這個世界人們的平均智商、道德水平以及富裕程度都比地球要高上一些。
單純的藝人和明星收入、社會地位以及影響力與現代地球頗為相似,但如果作品不僅僅能夠影響觀衆或者讀者的情緒,進而引發觀者一定程度的精神共鳴并能大幅度安撫情緒,甚至可用于精神療法……其實無需一定要能醫用,這樣的作品就會被權威評價機構判定為“擁有藝術性”。
而能夠穩定提供一定數量和質量藝術性作品的,不管是歌手舞者演員導演作家畫家書法家雕刻家……都會被評為藝術家,從而廣受尊敬和推崇。
不過即便如此,這個世界上藝人明星很多,藝術家極少,能混娛樂圈的藝術家更是屈指可數。
傅醴第一張專輯距離她簽約都過了快一年,發行時因為被評審機構評定,十首歌曲裏有足足三首具有藝術性而名聲大噪,傅醴也一夜爆紅,首專在兩年裏狂銷九千萬張,蟬聯兩年的專輯銷售冠軍。
話說這個世界的音樂專輯如果沒有什麽藝術性,銷量水平就只比現代地球略高一線,但只要和藝術性沾邊,那就肯定是炙手可熱賣到脫銷。
之後她發布了第二張專輯,就更不得了,十首歌裏幹脆過半都有藝術性,尤其是她和莊岩合寫的第一主打,藝術性達到了醫用級別,還不是初入醫用級別的那種,于是二專賣了一億兩千萬張。
三年之後的第三專延續了第二專的水平,論火爆程度更勝一籌,畢竟傅醴已經積攢了無數口碑。就在三專發行兩年半,銷量達到一億五千萬,傅醴籌備巡回演唱的時候,她出了車禍……
消息傳出來,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都是為她祈福,盼着她平安痊愈的帖子和博文。
傅醴這會兒剛刷完一個回顧她不到十年創造的各項記錄的科普兼示愛貼,就被她轟走的前經紀人趙烨的小情兒那條微博逗笑了,因此心情正不錯的她挪了挪身子,讓親哥和莊岩一起招待一下堂哥和前男友……
這個安排特別妙。傅醴撐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闵文和,“好久沒見你了。”
其實你睡了有一陣子,不獨獨“好久沒見我”……只是和傅澤一起找過主治醫生的闵文和哪敢說什麽心裏話。
別說是他了,這滿屋裏的男人就沒一個敢對禮禮說句她病情實話的。闵文和承認自己對禮禮餘情未了,也明白莊岩這個對頭歷來醋勁兒十足,但此時他倆無心争鬥,當着禮禮也一定要和平相處。
傅醴一瞧就知道前男友琢磨什麽,“你們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想想這一世當真是一生得意,想要什麽都能順順當當地拿到手,真愛莊岩哪怕他沒有明确的回應,也并非不愛而是情非得已。只不過就是太順心順意了,所以才……命短。
傅醴都要唏噓一下自己的前世,于是繼續說,“你們一個個都強顏歡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頓了頓,又笑說,“我身體好不好,我自己能不知道?這次醒過來腦袋都不暈,一會兒照個片子看看,省得你們瞎操心。”
她邊說邊用精力修複腦後那坨淤血:不要一次用力過猛,消掉百分之十也就差不多了。
傅醴沒病的時候她說啥就是啥,病了之後就成了金口玉言。
她一發話,莊岩立即起身出門聯系醫生去了:一方面他存着僥幸,希望禮禮真如她所說好了不少;另一方面又止不住地悲觀,萬一更糟糕了呢……
這個世界的顱腦ct結果立等可取,傅醴一手親哥,一手莊岩,看着她的主治醫生興奮地驚呼:奇跡!奇跡!
然後傅醴的視野就被好幾張狂喜的俊臉……占滿了。
傅醴的新任經紀人趕到傅醴所在的……樓層時,就被傳入耳中的聲音弄得步子一頓,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子喜悅,随後才是感覺到“這嗓音絕了”,再看走廊裏同樣駐足聆聽的醫生和護士……算了,聽完再說。
傅醴在随口哼唱時極力壓低了魂力輸出的“功率”,基本上歌聲的威力和魅力只針對她眼前這幾個,門外路過的醫生和護士都是捎帶的。
一曲終了,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小可愛小藍星才忍不住誇獎,“好美。”
傅醴就問,“這個程度合适嗎?”
“威力再大一點也無所謂。你的好哥哥們再聽上幾次,就能升上一個小等級呢。不過從剛剛入小學變成小學一年級下學期,”藍星語氣低沉,“好像也不值得一提呀。”
可惜小可愛沒有實體,不然傅醴好想捏一捏她的小臉蛋,“那也是進步啊。不過……小可愛,他們聽我的歌八成會上瘾。”
小可愛壓根不在意,“不就是閑着沒事就會想起你,想起你的嗓音和歌聲嗎?大大你處理這種事難道不應該得心應手嗎?”
看着莊岩和闵文和,甚至兩個哥哥都一副沉迷其中不想醒來的樣子,傅醴一本正經回答,“我只是很會撩而已,撩完之後……我什麽都不知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