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蚬子湯,湯色如牛奶般雪白,不但味道鮮美,而且還極有營養價值。除了這幾道江南有名的家常小菜,晨曦也做了幾道西部口味的菜肴,主要是擔心他們會吃不慣。
戎慧每道菜都淺嘗幾口,之後放下筷子啧啧稱奇,“妹妹的手藝怕是要把府上的趙廚師給比下去了,這菜口味鹹淡适中,正和我胃口。”
晨曦淺淺一笑,“您喜歡就好,我還正擔心您吃不慣呢。”
魏君澈幾乎把每道菜都仔細嘗了一個遍,他本就喜歡吃海鮮,這幾道菜正對了他的心思。他心裏一陣甘甜,轉頭便看見晨曦正在剝蝦,那白淨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粉嫩的蝦仁上擺弄着看上去倍加有食欲,剝完之後便将鮮嫩的蝦仁放在小碟子裏。魏君澈鬼使神差地把筷子伸了過去,将蝦仁夾住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晨曦一愣,瞪着眼睛看着他明目張膽地搶走了碟子裏的蝦仁,心裏一陣恍惚,只覺得這種不合乎禮數卻有帶着暧昧的親密在戎惠和丫鬟們面前倍加尴尬,卻有不好說些什麽,只好低頭繼續吃飯。
魏君澈見她臉又紅了,連帶着那段露在外面的脖頸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像煮熟了的蝦仁香豔無比。心上一動,撿幾樣她平日愛吃的菜就往她碗裏夾。
戎惠看着兩個人笑得玲珑透徹,打趣着:“老三,長這麽大我倒沒見過你幾時這般殷勤了。嫂子跟你一張桌吃飯這麽些年也見過你哪時夾菜孝敬孝敬我。”
晨曦自是聽出這話裏的意思,當下頭低得不能再低了。魏君澈知道她臉皮薄,忙轉移話題,“有大哥在哪有我獻殷勤的機會啊?”
“快別提你那個沒良心的大哥了。走了三個多月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不知在外面被哪個小狐貍精給絆住不舍得回來了。”
魏君澈淺淺一笑,道:“前幾天在美國洛杉矶我看見大哥了,他軍務在身與我也沒說上幾句話,只叫我好生照顧嫂子,還說他過些日子就帶小瞳回來。”
戎惠面上裝作滿不在乎,心裏卻歡喜着呢,“他回不回來關我什麽事,不回來我也不惦記,回來了又有的我忙呢。”
魏君澈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這麽說心上卻不是這麽想的,也就沒繼續搭話。只對晨曦說:“昨天就是有禮物要送給你,剛才差點忘記了。”
晨曦擡頭看着他,只見他拍了拍手,房門應聲被送外面打開,門外站着一個女孩迎着光,晨曦看得不大清楚,直到那人走近才看得真切,竟是與她失散多時的靈犀。
主仆兩人久別重逢都喜極而泣,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戎惠拉着晨曦的小手勸道:“這重逢是件高興的事兒,今兒又是你的生辰,快別哭了,來,坐下來吃點東西。”
靈犀這些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似乎還胖了一點,看來魏君澈的手下并沒有為難靈犀。晨曦心裏充滿了感激,對魏君澈之前的所作所為也有些看開了,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在兩人的相處中,晨曦覺得他其實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的十惡不赦,或許只是她命苦,夾在了他與蕭霁北這兩個軍閥的戰鬥中。晨曦倒了兩杯酒,将其中的一杯放到魏君澈的面前,舉起另一杯,躊躇了片刻才說:“謝謝你幫我把靈犀找回來,這杯酒我敬你。”
說着,頭一仰,那嗆辣的液體便順着喉嚨一直到胃裏,瞬間體內像是燃起一把烈火,燒得她整個人都滾燙滾燙的,體內火辣辣的,難受的緊。她嗆得直咳嗽,靈犀心疼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小姐,你不會喝酒怎麽還逞強呢。看見小姐你沒事,我就是死也放心了。”
Advertisement
魏君澈端着那精致的小酒杯在手裏轉來轉去的,看着杯中的清酒輕微的搖曳着蕩漾着,很像是自己那顆翻滾着的心。
魏君澈喝下酒後,又夾了一些菜。酒足飯飽後,戎惠與晨曦主仆倆聊得甚歡,魏君澈沒有插嘴的餘地,只覺得悶得慌,便一個勁兒地給戎惠使眼色,可戎惠倒像是沒看見似的,依舊東南西北地閑聊就是不奔主題。
魏君澈實在有些着急了就說:“嫂子,你不是有話要對晨曦說嗎?”
戎惠自是明白魏君澈的已有所指也就不難為他了,拍了拍額頭像是猛然想起什麽似的,“對,我是有些話要對你說的,要不是老三提醒我還真真地忘的透徹。”
晨曦放下碗筷,正襟危坐仔細地聽着,“夫人,有什麽話您盡管說。”
魏君澈略顯尴尬地站起來,假意地咳嗽一聲,“你們聊着,我還有事就先回了。”
戎惠将屋裏侍候的丫鬟們都打發了。靈犀從未與晨曦分開這麽久難得相聚就怎麽的也舍不得離開。晨曦拍着靈犀的小手安慰着,“你先出去吧,我沒事的。”
盡管有些不舍,靈犀還是識趣地出去了。
屋裏就剩下戎惠和晨曦兩人了,戎惠擔心直接将那件事說出來,晨曦一時會接受不了,再加上女兒家本就臉皮薄,就算心裏有什麽想法也不好當面表露。戎惠想了想便試探性地聊着,“最近好久都沒看見蘇寶寶來府上坐了,也不知這陣子她去哪兒了?”
提到蘇寶寶,晨曦心裏一陣恍惚,同時苦命的女子,到底蘇寶寶自在些,“寶寶她去北地演出了,聽說要好一陣子才會回來呢。夫人怎麽想起問起這事來?”
戎惠倒也坦白,“妹妹,姐姐也不瞞你,你在府上也住着有一段日子了。老三和蘇寶寶的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但你也不必在意。其實我和司令也不是保守的老頑固,老三的婚事只要他自己認可,我們都無話可說。這一轉眼間,老三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可他們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為他許下一門親事,由于這當中的某些原因,所以一直沒有舉行婚禮。老三也難得遇到情投意合的人,我們也不忍心委屈了他,所以就想着先給他娶一房,說是妻也好說是妾也罷,本來這名分也不過就是擺設而已,只要真心實意誰還會講究那些虛名呢?你說對不對?”
晨曦聽得有些糊塗,心想就算魏君澈要納蘇寶寶入府這等事也不該與她商量呀,總得問過當事人吧。不過這事若是讓寶寶知道一準歡喜,晨曦看得出來蘇寶寶對魏君澈不但是一往情深,而是癡心一片。讓她不求名分地位與魏君澈在一起,她是一定會歡喜地答應的。想到這裏,晨曦覺得有必要幫幫忙就說:“夫人說的極是,只要日後他能真心以待,名分确實可以不必太過介懷。”
戎惠沒想到晨曦會答應,事情會辦得如此順利,竟一時間有些不大敢相信,又問了一遍,“這麽說你也認可啦?”
雖然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不過晨曦也沒來得及多想便應了,“這是好事,哪有不贊成的道理?”
☆、第 19 章
吃過飯魏君澈邊迫不及待問剛進屋的戎慧,“嫂子,事情辦得怎麽樣?”
戎慧慢條斯理地坐下,端起茶盞看着裏面浮浮沉沉的茶葉,有些漫不經心的說:“嫂子辦事你還不放心,瞧把你急的,那丫頭答應了,瞧着還挺歡喜的。你們兩情相悅我也舒心不少,總不是咱們強取豪奪不是。”
魏君澈只覺得心裏一陣激蕩,事前也想過,卻始終拿不準她的态度,畢竟在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後她難免會有陰影,盡管這些日子兩人的關系明顯的近了些,他也表了态度,可她始終沒有任何表示。原以為她是不答應的,若論名分地位,她已是江南總司令的愛女,又是北地的準夫人,他向來高傲,女人對他哪個不是趨之若鹜,不過這次他是真的覺得有些高攀了。且不說別的,就是簫霁北能給她一個正當的名分,而他終是要委屈她的。魏君澈心裏有些愧,暗自發誓以後定要要好好地對她。
戎慧抿着嘴一臉的笑意,“你惦記的事嫂子可給你辦明白了,你倒說說看打算怎麽謝嫂子?”
魏君澈難得心情好,笑意溢出嘴角,“哪天請嫂子吃席去!”
戎慧不依,嚷着:“再過些日子司令回來把你們倆的事一辦,我還缺酒席吃?”
“嫂子,我想這事還是早些辦,就不等大哥回來了。況且他軍務繁忙也沒精力管這事,嫂子您做主就是了。”
戎慧有些詫異,不過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老三定是怕晨曦反悔,這才想着趁熱打鐵。再加上司令是一個極其嚴謹的人,對晨曦這樣來歷不明的女子定不會輕易接納,如此一拖再拖,唯恐事情游遍,戎惠也覺得這事越快越好,況且只是納妾本就是家務事,只要她處理得當了,司令那裏也不會說什麽的。她一直打心眼裏疼惜晨曦,能成為一家人自然是樂見其成了。況且她實在看不得老三死守着那個承諾,反而誤了自己的幸福。
“早點辦也好,不過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就算不是明媒正娶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那要準備多久?”魏君澈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在戎惠的印象裏魏君澈一向都是內斂穩重,從未見過他着急的模樣,仿佛什麽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今兒卻破天荒的見他像情窦初開的小青年似的,那模樣着實有趣的很,“這個嘛,怎麽的也要個把月,不過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咱們西部與北地近來也有戰事,婚禮恐怕不宜大操大辦,就請一些親戚朋友和西部的将領們吧,你看怎麽樣?”
魏君澈這心裏正爽着呢,戎惠自然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就按嫂子說的辦吧!”
這幾天魏府上下忙成一團,不管是戎惠還是府上的下人各個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連帶着感染了新來的靈犀。
靈犀性情活潑好動,很快的就與桃子和府上的下人們打成一片。這些日子整天與桃子混在一起,對過去幾個月裏發生的事情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起先,她對魏君澈還是不假辭色,不過沒幾天就被魏君澈的糖衣炮彈收買了,甚至還坐享其成他們的好事。
對此,晨曦無話可說。不過這幾日魏君澈常來北苑小樓,對她比往時更溫柔了,有時坐久了還會留下來一起吃飯。晨曦很是納悶,按理說這府上辦事,他應該忙碌才是,而他卻像沒事人似的到處亂轉。其實對于這場婚事,她本應為蘇寶寶欣慰,可這心卻總是空牢牢的,她不想承認這是因為他,卻不得不承認他結婚她是有些不好受的。
這些天魏君澈常往北苑小樓跑,對此戎惠是有些微詞的。戎惠雖多次出洋,但骨子裏卻始終有着中國人根深蒂固的傳統理念,老人們常說結婚之前兩人不能見,見了會不吉利的。魏君澈沒那麽多講究,對嫂子的訓話一邊答應着,卻轉身便當成了耳旁風,一天一遍照去不誤。其實這幾趟去北苑小樓,晨曦并沒給他好臉色,他只當她是少女情懷罷了。不過這心裏卻是美滋滋的,直盼着早些到月末。
小半月一眨眼便過去了,那日,晨曦早早的就被桃子和靈犀叫醒。戎惠打發下人送來了禮服。晨曦原以為這樣的日子她一個身份尴尬的局外人不便參加,卻沒想到戎惠還會給她安排一個位置。那件禮服很是漂亮,是一身時下流行的白洋裝。
進十一月份後,西部的天氣驟變,冷得出奇。晨曦天生身子羸弱最怕的就是寒冷,所以這是她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邁出北苑小樓。
晨曦到時,布置華麗的禮堂上站滿了人,各個都是一身筆挺的戎裝,從肩章的五角星顆數來看都應該是西部舉足輕重的人物。
魏君澈如衆星捧月一般站在正中央,他一身墨綠色的軍裝,胸前的金屬配飾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散發着耀眼奪目的光芒,軍靴擦得锃亮的,腰間還佩戴着一把寶劍,上面雕刻着麒麟圖騰。雖然不止一次看見魏君澈穿軍裝的模樣,但不得不承認今天的魏君澈着實英俊迷人卓越不凡,身邊的那些擁簇者倒成陪襯。晨曦的目光在穿梭在人群中卻始終未見蘇寶寶。晨曦只覺得這事有些蹊跷,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那襲白洋裝穿在晨曦的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美麗,既有着東方的婉約動人又有着西方的風情萬種,煞是迷人,就連在場的名媛淑女們都在暗自贊嘆誰家的姑娘怎會生得這般标致,也難怪情場浪子魏君澈會如此死心塌地。盡管只能做妾,但像魏府那樣的門檻,別說是妾室了就是一個随侍丫鬟估計就有好多姑娘前仆後繼了。
晨曦只覺得身陷在四處豔羨的目光下尴尬無比,總覺得有些事情似乎是脫離了軌跡,越發的奇怪了。始終不見蘇寶寶,她實在無法安生,莫不是這中間出了什麽差子。
☆、第 20 章
魏君澈透過人群遠遠地看着晨曦,只覺得恍若天上人間,執子之手,夫複何求?
孫狐貍端着酒杯走過來,打趣道:“前陣子對娶妻納妾之事還嗤之以鼻呢,怎麽今兒忽然轉性了?”
魏君澈但笑不語,只是一口飲了杯中的紅酒。
胡二一旁幫腔道:“原來三少也不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吶?”
言下之意,魏君澈自然心領神會,但也不去辯駁,只問:“咦!怎不見天麟?這陣子一直不見他,莫不是犯了事被董老将軍關禁閉呢?”
孫狐貍邊示意侍者添酒邊說:“那小子自打那日東郊馬場見了你那遠房表妹之後便害了相思病,整日魂不守舍的,幾次三番都想去司令府拜會,只是老将軍不許。”
胡二納悶道:“老将軍為何不許?”
孫狐貍解釋道:“天麟與三少表妹若兩情相悅原是不打緊的,想必老将軍也是樂享其成的,只是巧就巧在東郊馬場之前老将軍剛與楊參謀長定下親事,這麽一來豈不是要出爾反爾,老将軍自然不願了,便不許天麟出行。不過今日三少納妾,老将軍必會通融,天麟沒準還可漸漸心上人,以償相思之苦。”
魏君澈聽罷,臉色登時變了,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到侍者的盤子上,便一言不發地走了。
只留下孫狐貍和胡二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其實那日東郊馬場上,魏君澈便看出了董天麟的心思,只是這段時間一直未見其有所動靜就未加多想,今日聽孫狐貍這麽一說,心裏竟忽然別扭了起來。說到底一邊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兄弟,一邊是自己心頭上的人,以後交往起來難免有嫌隙。
正想着,就看見董天麟迎面走來,他步伐慌張淩亂,顯然是從外面匆匆趕過來的。魏君澈走上前,調笑道:“老将軍肯放你出來了?”
董天麟呵呵地笑着,“他就是不心疼他兒子也得賣你三少的面子啊!”
魏君澈叫過侍者給董天麟倒了酒,“老将軍也是為你好,楊參謀長家的千金也是留過洋的新時代女性,和你挺相配的,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呢。”
“現在是民國了,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舊習早就該摒棄了,況且……我已有了心儀之人,怎好耽誤楊家小姐?”說起這些,董天麟的情緒有些低落,不過轉念想着今日是魏君澈的大喜之日,他說這些實在不妥,趕緊轉移話題,“不提這些也罷,對了,還未曾見過嫂夫人呢。三哥,不為兄弟引薦?”
魏君澈指着那一抹雪白身影,道:“那便是了。”
董天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登時怔住了。那翩翩佳人不正是他心頭上的那抹白月光嗎?
魏君澈走向晨曦,在衆人豔慕的目光下拉起她的手牽引着她往前走。場內響起一陣莊嚴而浪漫的歐式音樂,在場的人瞬間都停止了交談屏住氣息地注視着這對璧人。
晨曦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原是她會錯了意思,以為那日戎惠所指的人是蘇寶寶,卻不想竟是她自己,怪不得她覺得這其中有些說不通的奇怪。
魏君澈感受得到握在手心裏的那只小手纖細柔軟,正微微顫抖着,不知是緊張亦或者是害怕,竟生出一層層細汗,滑膩膩的。他握着的手微微緊了緊,輕側着頭靠在她耳邊淡淡地說了一句,“別害怕,有我呢。”
戎惠坐在上座,按照規矩新人是要向她敬茶的。在敬茶前,戎惠作為一家的代表魏府的女主人站起來做了一番致詞。之後是魏君澈,他面向晨曦鄭重其事地說道:“江晨曦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晨曦擡眼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今天的他看上去好溫柔,與平日的霸道嚴肅簡直判若兩人。她不否認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對魏君澈是有些感覺的,但這并不代表她可以背棄她和蕭霁北的婚事,從而投向他的懷抱。
她一直沒說話,始終維持着那一個姿态,魏君澈以為她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江晨曦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晨曦的目光忽然一冷,語氣淡淡的,卻是沒有一點溫度,“我不願意。”
一直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魏君澈沒有聽得仔細,側耳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願意!”音樂忽然停止了,場內安靜異常,而這句我不願意顯得格外的清晰,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自然也包括眼前的魏君澈。
“你這是什麽意思?”魏君澈只覺得莫名其妙,早前問過她的意見,明明是她願意的才會有這場婚禮,怎麽一轉眼就變卦了?
晨曦下了決心,她知道若是錯過了今日,這個僵局将永遠都打不開,她轉過身正對着場內的所有人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是北地少帥蕭霁北的即将過門的妻子,在送親的路上是被魏君澈劫持過來的,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又怎麽可以再嫁,所以魏君澈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生是蕭霁北的人死是蕭霁北的鬼,與你魏君澈沒有任何關系。”
這樣絕情的話聽在魏君澈的耳裏簡直猶如一把鋒利刀正在一片片地割着他的心。劫持她的事其實不關乎西部和北地的軍事,只是他個人的事罷了,所以除了他的心腹何副官沒人知道,就連嫂子對晨曦的真實身份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她是江南人氏,一直都以為是他在行軍路上遇上的,然後強搶回來的呢。所以這事他始終沒人大哥知道,對外也封鎖消息,只想着等他們成了親一切塵埃落地,那時不管是大哥還是西部的衆将領也拿他沒辦法,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準江晨曦竟然會自己洩露身份。
晨曦這番話無疑是晴天霹靂砸在每個人的頭上,廳堂裏的人瞬間騷動了起來,都低着頭暗暗地竊竊私語。戎惠也是倍感吃驚,一臉遲疑地看向魏君澈問道:“老三,她說的是真的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魏君澈沒有回答戎惠,只是瞪着晨曦問道:“你就這麽想逃離我身邊?”
事已至此晨曦已經無所畏懼了,“我只是想回到屬于我的地方而已。”
“什麽叫屬于你的地方?江南的司令府還是蕭霁北的懷裏?”提到蕭霁北魏君澈的火氣便猶如奔騰的岩漿一發不可收拾越發的強烈。他一把拉住晨曦的手腕将她扯近,“今天就讓我明白的告訴你,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蕭霁北那邊我早就派人通知了,他沒有任何表示,他若真的在乎你,你今天還會站在這裏嗎?”
其實這些晨曦心裏早已知曉,她與蕭霁北純屬利益聯姻,本就沒有感情,何談在乎與否。只是她做夢都沒想到魏君澈居然把她的貞潔當成戰利品一樣在蕭霁北面前炫耀。她雖不知她與蕭霁北之間到底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是軍閥之間的各種争鬥無所謂誰對誰錯。但她畢竟只是一介女流何其無辜,他憑什麽理所當然地把她的尊嚴摔在地上踩。
晨曦只覺得無地自容,那樣不堪的事情當着這麽多人面前被徹底掀開,就像是将皮膚從身上撕開似的疼痛。“魏君澈,今天當着衆人面我也明白地告訴你,即使蕭霁北嫌棄我不要我,我也不會委身于你,是你把我毀了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魏君澈将她打橫抱起,一臉談笑風生地對衆人說:“婚禮舉行完畢,接下來就是入洞房了,那就有勞嫂子招待諸位!”
說完,魏君澈便邁着流星大步抱着懷中不安分的晨曦往北苑小樓走去。戎惠對魏君澈的脾氣是了若指掌,晨曦面上看似溫婉,脾氣卻是倔強的。這樣折騰下去若不阻止,說不定會鬧出什麽亂子呢。戎惠吩咐何副官招待安撫賓客,自己帶着幾個下人急沖沖地趕往北苑小樓。
魏君澈一腳踢開房門,在靈犀震驚不解的目光下将晨曦摔在床上,之後扯了扯緊繃着的領口,瞪着手足無措的靈犀冷冷地說道:“出去!”
那不怒而威的氣勢讓靈犀一陣心顫,渾身都跟着抖擻。不過饒是再害怕,靈犀也曉得舍身救主,“你想對小姐做什麽?”
魏君澈将軍裝脫下,順手放在椅背上,解開襯衫領口上的兩枚就扣,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發抖卻硬要裝作一副無所謂模樣的靈犀,又說了一句,“今兒是我和你們家小姐的洞房花燭夜,你要在這裏看着嗎?”
靈犀這些日子已經被桃子洗腦了,早就忘記了晨曦與蕭霁北還有婚約,只覺得魏君澈與晨曦兩人放在一起越看越順眼,盡管這位督軍大人對每個人都是冷冰冰的,不過對她們家小姐确實好得出奇。就算小姐不給他好臉色,有時還會生氣不理他,他卻也不生氣,反而說些笑話逗小姐開心。自打小姐十五歲開始上門來求親的人說不上絡繹不絕卻也是多得數不清,卻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小姐的。在靈犀看來,這位督軍大人與小姐站在一起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
不過眼前這形勢卻讓她有些迷糊了,靈犀看向晨曦喃喃地問道:“小姐,你這是……”
晨曦也顧不上許多了,從床上爬起,像是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向靈犀求救,“靈犀,你不要走,不要走……”
靈犀這下慌了,撲到晨曦的身上,問道:“小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晨曦來不及解釋,也根本無從解釋,只是死死地拉住靈犀,一雙眼睛恐懼的看着魏君澈。
魏君澈的眼神深邃的像一灘湖水深不見底,漆黑如墨的眼仁反射出淡而冰冷的光,眼睛半眯着,那道精光顯得更尖銳更具有穿透力了。這是他要發怒的前兆,晨曦忽地想起那個下午,她被他搶來就是在這個屋子裏失去了清白,也失去一個女人追求幸福的資本。
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的像是戲臺上的戲被一遍遍翻來覆去的重複着,讓心上那道結了痂的傷口撕開,然後結痂,之後再撕開,那種周而複始的疼痛一直折磨着她。
魏君澈冷哼了一聲,硬生生地将靈犀從晨曦的身上扯了下來,然後像拎小雞似的将靈犀丢到了門外。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将靈犀的呼喊隔到另一個世界。
屋內安靜的猶如死水一般無波無痕,水下卻是波濤暗湧。晨曦揪着裙邊緊緊地靠着床內側的一個角落。随着魏君澈慢條斯理走向她的步伐,身體像篩子似的抖得不停。
魏君澈走過去,将晨曦從床內扯過按在床上,對準那小鹿般楚楚可憐的眼眸,聲音像是從遠方飄過來似的沒有重量感,卻冰冷的猶如寒潭中的鐵鎖冰冷而陰森,“這些日子我敬你憐你,什麽都随着你,今天本打算給你個名分,你不稀罕也就罷了卻偏要作踐自己。好,你要跟着蕭霁北我偏不如你所願,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姨太太。這府上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今兒咱們就把它坐實了。你那份不安分的心最好趁早給我死了,否則我有的是辦法對付江南對付蕭霁北。”
☆、第 21 章
魏君澈撕*開她的衣服,不顧一切地将自己擠*進她的身體裏,也不管她柔弱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了他的粗*魯,其實他就是故意,故意讓她疼,故意讓她傷,故意讓她知道她只能是他的。
晨曦只覺得撕*裂般的疼痛,身體像是被一把利劍劈成兩段似的。她死命的推拒着壓在她身上的胸膛,躲避着他瘋狂的索吻。畢竟男女力量懸殊,任她怎麽推拒都無法擺脫他的占*有。她松開掙紮的手,任命地揪緊身下的床單任由他在她身上動作着,耳邊響徹他的粗*喘和呻*吟,像一道道魔音似的折磨着她的神經。
門外,戎惠使勁地拍打着房門,“老三,你快開門,別犯傻……”
“嫂子,你走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就不勞煩嫂子操心了。”
屋裏“乒乒乓乓”的騷亂聲以及晨曦的呼救讓戎惠更加着急了,“老三,你快開門,你這是要做什麽呀?”
魏君澈的聲音從屋內冷冷的傳來,“洞房花燭夜。”
屋外的靈犀一聽這話也就明白屋內到底是什麽情況了,頓時就急了也顧不上什麽禮儀了,一邊用身體撞門口裏嚷着,“魏君澈,你快放了我家小姐,你要是敢動小姐,我們老爺和大少爺一定蕩平你們慶陽。”
晨曦聽見靈犀的聲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激動,她喃喃着地喊着靈犀的名字,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将魏君澈施加在她身上的傷痛減輕些。
靈犀哭着喊着求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最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戎惠的身上了,因為只有戎惠說話,屋裏的魏君澈才會回應。靈犀與這位司令夫人不熟,本來還是有些怕生的,但這個時候也已經顧不上許多了。靈犀“撲通”的一聲跪在戎惠面前懇求着,“夫人,我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現在只有您能救她了。”
戎惠一時為難,她心裏自是知道平時大小事魏君澈因尊重她,所以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只是這次怕是難了。魏君澈的性子偏冷又固執,一旦認準的事就是他大哥拿他也是沒半點法子。戎惠拉起靈犀安慰道:“丫頭不要哭了,你就是跪我也沒用啊。”
魏君澈難忍地發出一聲低沉粗*啞的呻*吟,之後便趴在晨曦的身上不動了。待喘息平緩了之後,魏君澈撫着晨曦濕潤的臉龐半是嘆息半是憤怒地喃喃着,“你怎麽非逼着我做傷害你的事?你就不能順從些,這段日子我們不是相處的好好的嗎?我不能給你正室的身份但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就是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晨曦始終不作聲,只是仰着頭對着屋頂發呆。魏君澈見她不搭理自己又是憤怒又是無奈。待了一會兒便穿上了衣服,取來毛巾被蓋在了晨曦半是赤*裸的身上。臨走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頓了頓說:“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更別動尋死念頭,否則給你陪葬的不只是你身邊的人還有整個江南,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看。”
晨曦只是冷冷地一笑,“你放心,我是不會尋死的,就算死也不會死在這裏。我若現在死了,那不是如你所願了。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離開這裏。”
這話魏君澈聽在耳裏卻傷在心上,他知道他再次将他們的關系推到了深淵裏,這回她怕是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
推開房門魏君澈迎面挨了一巴掌,戎惠向屋內望了一眼,裏面一片狼藉,頓時氣得渾身發顫,指着魏君澈罵道:“老三,你還是個人嗎?這等禽*獸之事你怎麽做的出來?上次的事我以為你是一時糊塗也就沒追究,這次你自己說要怎麽辦?”
魏君澈偏着半邊臉始終僵持這個姿勢,臉上一片陰郁,“我們已經舉行婚禮了,以後她就是府上的三夫人。”
戎惠一副極致控制的模樣,指着魏君澈半天說不出話來。還是靈犀撲過去對着魏君澈一陣敲打,嘴上還罵着,“你這個混蛋,你對我家小姐做了什麽?你這個畜*生你會遭到報應的,我家老爺大少爺還有簫少帥是不會放過你的。”
不提蕭霁北還好,一說起蕭霁北魏君澈的氣就不大一出來。他心裏老早就懷疑晨曦之所以不接受自己是不是因為心上有人了,而這個人就是他恨不得拆入腹中的蕭霁北。這些天他掏心掏肺的對她,就連仲德都有意見了,擔心他因私廢公直勸說他對北地早點采取措施。其實他之所以按兵不動,這一來是因為戰略方針主要不是這個針對北地,畢竟北地是幾大軍閥中實力最強的,能與之抗衡的也只有他們西部了。與北地開戰沒有十足的把握是萬萬不能輕舉妄動了,倘若抱着兩敗俱傷的心理做戰事準備那就是一損俱損,倒是白白便宜了其他的軍閥。這其中的厲害關系蕭霁北也是明白的,所以這幾年來要麽虛張聲勢,要麽小試牛刀的打兩場小戰卻始終沒有動真格。這回用了一些手段抓了江晨曦無非就是為了洩憤,再者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