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
漠北的風沙就像森林裏的蛇蟲猛獸，稍不留神就可能會被它吞噬。往來的商旅不敢過久逗留，牽着駱駝不停趕路。
梵葉裹着頭巾，帶着一頂黑紗鬥笠防，走在沙漠中，口幹舌燥。
傳說西天有部經文，能叫人忘了憂愁。寺院的主持說那經文是給有慧根的人，可她卻是個妖僧，永遠得不到那部經書。
梵葉生來便是異瞳，每到月圓之夜，那手便成了狼爪。有人說她是妖與人偷偷生下的野種，因為樣子怪異，所以被偷偷丢在了法惠庵的門前，自生自滅。
法惠庵的主持看她可憐，就收養了她。
後來她漸漸長大，主持才發現，她不僅沒有一點修佛的慧根，脾氣還異常古怪，誰都不願意親近。一身修為不是用來除妖降魔，卻是用來享樂人生的。
酒肉不忌，将整個法惠庵弄的烏煙瘴氣。
主持有些後悔當初收留了她，後來見她對西天的經文感興趣就以這個将她給打發走了。
但是西天在哪裏呢？
主持說，“你一直往西走，走到西邊的盡頭，那就是西天了！”
于是梵葉按着主持說的一路向西行，日夜不停，卻是連西天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站在茫茫沙漠中，她覺得頭頂的太陽就快将她融化了。
此時迎面走來一個女人，唇紅齒白，膚如凝脂，身段妖嬈，微微一笑，傾國傾城。當那身白色的紗裙被風吹起，讓女人更顯妩媚動人。
女人的目光在梵葉的身上掃視片刻道，“尼姑？”
梵葉面生不悅，“是大師。”說完她也掃視過去，“妖精？”
女子掩面輕笑，“是仙女！”
梵葉的眼睛雖生的怪異，卻能看破一切妖魔的化身。而眼前這女人明明就是只九尾狐，卻裝勞什子的仙女，真會往自己的臉上抹金。
她本就不愛與人交際，何況還不是人。她不再理會，收了目光繼續往前走。
那狐貍卻喊住她，“喂，小尼姑，你知道西天怎麽走嗎？”
梵葉饒有興趣的轉頭看她，“施主去西天做什麽？”
狐貍道，“自然是為了那部人人都想得到的極樂經。你問這麽多，到底知不知道怎麽走啊？”
“一直往西走，西邊的盡頭，就是西天了。不過，那部經文，是我的，你拿不到。”梵葉清亮的眼睛看着她，語氣十分篤定。
狐貍勾起唇瓣笑了，“呵呵，還真是個大言不慚的小尼姑呢！”
“是大師。”
“好吧，大師，現在我告訴你，那部經書是我的，你要是敢和我搶，我就先殺了你的人，再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剩下一副白骨拿去喂狗。怎麽樣，怕了麽？”
梵葉盯着她，目不斜視，眼底沒有一絲懼色。
狐貍看她一動不動，搖了搖頭，“嘁，這都不害怕，原來是個傻子。”
梵葉的目光突然收緊，手中的佛珠被手指極快的撚動，幹裂的唇瓣輕輕颌動，發出一聲低沉的音。
狐貍臉色一變，修長的手指也變成了狐貍爪子，頭上冒出兩只狐貍耳朵。耳朵微微顫動，下一刻便一躍而起。
梵葉将手中的佛珠扔了出去，正打在了那狐貍下方竄出的玄冥蛇的腦袋上。
玄冥蛇是沙漠中的毒蛇，但凡咬了人，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眼前這一條是成了精的蛇妖，梵葉估摸着，怎麽也有三百年道行了。
這蛇真大啊！梵葉一邊看着，一邊想。這百年的蛇妖肉，要是吃進肚子裏，味道一定鮮美。她走上前，伸手想要抓住這條蛇，卻被身後那只狐貍給攔住。
“喂，小尼姑，這蛇是我的！”
梵葉眯了眯眼，“是我救了你。”
“我沒有讓你救。”狐貍辯解道。
梵葉想了想，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輕輕一躍，掠過那狐貍獨自跳到一旁的沙堆上，打起坐來。
“別人的東西，我從來不搶。等你被這蛇吃了，我再殺了這蛇就是。”
狐貍撇了撇嘴冷哼道，“沒人性的小尼姑！”
那玄冥蛇被佛珠打了腦袋，還頗有些忌諱梵葉。現在見梵葉不再出手，它立刻就直起了身子，吐着蛇信，兩只眼珠子左右轉動着。
它追蹤這狐貍一路了，但這狐貍狡猾的很，幾次都讓她跑了。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到嘴邊的鴨子，怎麽能讓她飛了呢！只要吃了這狐貍，它的修為也能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再吃了這小尼姑，實在美哉美哉。
玄冥蛇牙齒中的毒液最是致命，它看準了時機，俯沖而下，巨大的蛇身落在沙漠裏，立刻壓出一道凹痕。
這狐貍虧得身手敏捷，極快的跳到蛇身上，一路跑向了蛇頭。
狐貍暗暗思忖，打蛇打七寸，那是蛇的心髒處，必死！
這玄冥蛇似是看出她的意圖，蛇頭順着身子盤旋，牢牢将這狐貍卷入了身體之中，只露出個腦袋。
蛇身越收越緊，狐貍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被壓碎了。她側頭看了一眼還在閉眼打坐的梵葉，口中微弱的喊了一句，“這蛇歸你，我不要了！”
梵葉睜開眼，腳下微微用力，踏在沙丘之上騰空而起，伸手打了個佛印，牢牢掐住了玄冥蛇的後脖子。
玄冥蛇身子一松，小狐貍從半空掉落。
梵葉踩着玄冥蛇的腦袋，接住小狐貍。異瞳忽而一亮，抱着她輕巧落地。
小狐貍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驀地又指着梵葉身後，“小心！”
梵葉抱着她飛身而起，那佛珠十分有靈性，一下回到了梵葉身前。梵葉一手穿過佛珠，念了句經文，金光突顯刺傷了那玄冥蛇的眼睛。
這蛇剛剛昂起的腦袋一下又垂了下去。
“轟！”的一聲，重重砸進了沙漠中！
遠處一老一少的過客恰好看見了這一幕，小狐貍趴在梵葉的肩頭對那一老一少眨了眨眼，“沒見過聖僧和狐仙聯手捉妖麽！不然你們早被這蛇妖給吃了。”
老的吓的腿軟，跪在地上，拉着小的一起，對着二人磕頭。“多謝神仙搭救，多謝神仙搭救。”
小狐貍嘿嘿一笑，擺擺手，“不必客氣，快走吧！天黑沙漠更加危險！”
這一老一少磕了頭，連忙起身就跑了。
梵葉放下小狐貍，擰着眉看她，“騙人不好。”
“我騙誰了？”
“他們。”梵葉指着那一老一少的背影道，
“你不是說你是大師麽，聖僧和大師也無甚區別，我也的确是狐貍，九尾一族，并沒有騙人啊！我呢只不過是在措辭上用了些稍顯誇張的詞語，這都不知道，你肯定是沒有讀過幾本書，就知道念經。诶，沒文化，真可怕。”
梵葉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拿出刀就開始剝蛇皮。她精準的取出玄冥蛇的內丹，遞給小狐貍，“這東西于我無用。”
小狐貍就着她的手一口吞下了內丹，最後不忘舔了舔唇角，“你真的是出家人嗎？看你剝蛇的動作，好像很娴熟啊！出家人都不殺生的。”
梵葉沒有擡頭，“主持說我是妖僧。”
“妖僧？為什麽？”
“因為我是人和狼生的。”
小狐貍了然點頭，“你剛剛倒是那一下很厲害，也就比我差了那麽一丢丢了。”
梵葉沒有理會，小狐貍便又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梵葉。”
小狐貍點點頭，蹲在她身邊，看着她，歪頭笑道，“我叫無情，蘭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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