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醒,醒醒......”迷迷糊糊中原野感覺有人在輕輕拍打他的臉頰,他半睜開一只眼睛,只感覺頭痛欲裂。

一雙粗糙的手将他小小地扶了起來,嘴唇一接觸到對方喂到嘴邊的清粥,立刻迫不及待地大口喝了起來。

饑渴暫時緩解了,原野才漸漸看清了身邊這人的模樣。

他穿着一身稍顯單薄的夾衫,灰撲撲的衣裳上全是補丁,身量挺高卻很瘦,皮膚微黑。梳着髻,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清澈見底。原野心中一動,還沒等他看清,對方已經拿着那個粗陶大碗站了起來。

“我...我該回去了,明天再來。”發現原野在看他,他有些局促地說了一句,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原野盯着那扇破爛的木門,心中震驚不已。他穿越了!

根據這個身體的記憶,他現在身處大越國轄下一個叫做原家村的地方,今年是天順十一年。

令他驚奇的是這時候沒有女人的世界,只有漢子和哥兒。當然他這個身體是個漢子,而剛剛那個人,根據他眉間的孕痣,原野發現他居然是個哥兒。

原主也叫做原野,說起來他的身世頗為凄慘。六歲的時候随大哥二哥出門走親戚被人販子拐走,千幸萬苦逃出來卻發現已經不知道被帶到哪個遙遠的地方。

好不容易一路流浪乞讨三年年憑着僅剩的記憶回到家,家中阿姆卻因為憂思成疾,一個不小心太激動栽倒在地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父親和哥哥們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幾分怨他的,十一歲的時候父親也去世了。

兩個哥哥比他大了不少,早已成親,随着侄子侄哥兒們相繼出生長大,吃飯的嘴多了,日子就越發艱難了,畢竟家裏就十畝旱地兩畝水田。

原本他是個壯勞力,兩個哥哥家的夫郎也沒有太過為難他。誰知今年開始原野就老是身體虛軟無力,下不了地幹重活,偏偏他胃口又好得驚人,比幹了一天農活的兩個哥哥還能吃。一個游醫診治之後也只說治不好,只能吃藥好好養着。

不能幹活兒,還要花費藥錢,這是養了個祖宗啊!

兩個哥的夫郎就開始對他看不過眼了,在村裏大肆傳言他裝病不幹活,每天就知道吃白飯,是個徹頭徹尾的懶漢。

大哥原榮和二哥原貴也不想再養一個只知道吃飯的閑人,又不能讓村裏人指着脊梁骨罵他們趕走生病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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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就生了一計,買通了一個道姑說原野是個喪門星,克父克姆克六親,怕被他克着,兩個哥哥哭着懇求村長和村裏的長輩主持分家。

原野拙嘴笨腮,怎麽能說得過兩個精明的哥哥,不僅被安上了喪門星的名聲,還只分到了一個破茅屋和兩畝旱地,一些糧食和吃飯的家夥事兒。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不是沒人明白,但這年頭家家都窮,只要不是逼死人,村長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村長還算好的,如果不是他主持,原野連那兩大袋能吃到春耕的高粱苞米都沒有。

可是這樣原野也算是毀了,名聲不好,幹不了重活,只有兩畝旱地一個破房子,誰家哥兒會嫁給他?

為了防止原野借米借糧,兩個哥哥還同他寫了斷親文書,寫明了不管生老病死,不再來往!

原主算是氣死的。

原野撇了撇嘴,這倒是給他省了不少麻煩。為了盡快甩開他,兩個哥哥也算是出了大力氣了,兩畝薄田的和破屋的契書,第二天就拜托村長給他送來了。

原野翻出契書和斷親文書細細看了一遍,雖然是繁體,對他來說問題不大。沒有發現問題,原野找了一個罐子,丢進了空間裏,

原野早發現空間跟着他來了,心中不由得慶幸,瞧這家徒四壁的模樣,如果沒有空間,他恐怕連這個家門都出不去。這個身體其實沒有大毛病,就是小時颠沛流離,食不果腹,加之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營養也跟不上,有些過勞的症狀。

根據他的記憶,村裏的人都窮,最好的人家,大半年也吃不上幾頓肉。他日後掙了錢,還是要好好養養的。

原野取了空間水出來喝了,就老實地閉上眼睛睡了,身體太虛弱了。

第二天天不亮原野就醒了,餓的。昨天就喝了那小哥兒喂的一大碗清粥,空間水雖然有治愈功能卻不頂餓啊。

原野睜着眼睛繼續躺着,想着昨天那小哥兒的模樣,他長得就是原野喜歡的樣子,在現代單身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一穿越就遇上了、這難道是天作之合?

原野摸摸下巴,原本郁悶的心情好了不少。

原主是在村裏見過他的,卻不知道名字。要不是怕吓着他,原野早爬起來了。

這床下是鋪的幹稻草,蓋的是髒兮兮的硬棉被,內裏發黑的棉絮都露出來了。雖然他在現代過得也粗糙,也沒有艱苦到這個樣子。

村裏的雞叫第三遍的時候,小哥兒終于來了。發現原野醒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你可是感覺好些了?這碗粥你拿着。”

原野看着面前的粥碗,繼續虛弱地躺着。小哥兒無法,只得上前扶他起來。

原野心滿意足地又被伺候了一遍,然後聽見對方說話了。

“我...我是偷着過來的,要是給人發現了不好,以後恐怕不能再來了……”小哥兒說完就要走。

“等等!”原野趕緊喊住他。

小哥兒高大的身子轉過來,詢問地看着他。

“你...你叫什麽名字?”

小哥兒詫異地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這是古代,一個漢子問一個哥兒的名字,吓到才是正常的。

原野抹了把臉,趕緊補救道:“這兩天多謝你照顧了,救命之恩,總要讓我知曉恩人的名字。”

“這...我就送了兩碗粥,可擔不起恩人的名頭。”小哥兒趕緊擺手道。

發現原野執着地看着他,他小聲說道:“我叫趙小魚。”

“我叫原野。”

“這我知道......”趙小魚說到一半停了嘴,尴尬地看着原野。

原野秒懂,前幾天分家鬧得沸沸揚揚,恐怕村外的人都聽說他喪門星的大名了。

發現原野的沉默,趙小魚內疚了:“村裏人喜歡嚼舌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不是...”

趙小魚說不出喪門星三個字在原野傷口上撒鹽,感覺自己的安慰頗為無力,又接着道:“別管村裏的人說什麽,自己把日子過好了才是正經,你不知道他們還說我……”

趙小魚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一時住了口,慌忙轉身走了。

原野心中頗為遺憾,兩個人還沒有說幾句話呢。算了,既然在一個村裏,早晚能看見的。

其實原野知道緣故,趙小魚這個名字,原野聽別人談起過,之前趙小魚的哥哥趙小虎在賭坊輸了錢,趙家為了還債,把趙小魚訂給了一個得病的外村人。趙家收了聘禮還來不及交換庚帖,那人就死了。

婚事辦不成了,對方家裏就要求退還聘禮,哪知道趙家不還不說,趙王氏還道他們家漢子自己死了,連累趙小魚的名聲,堅決不退聘禮。那家氣得狠了,到處說趙小魚是個克夫的。之後不知怎麽的那家不再鬧了,但趙小魚的名聲也毀了。

其實整個趙家在村裏風評都不太好,趙家窮,趙小虎游手好閑還喜歡賭,借錢不還,幾乎整個村裏跟他們沾親帶故的都被借過了。趙小虎二十二了還沒有說親,他是漢子還可以拖一拖,趙小魚已經十九了,一直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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