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I hope you have a nice day.I love you.
下午的時候,顧恂跟方知凡一起去了Unit。走到門口的時候,方知凡停下了腳步。
顧恂側頭問:“怎麽了?”
方知凡呼吸了一下,很輕柔:“沒什麽。”
他擡起腳進入的那一刻起,關于顧恂的一切過去就都給他亮了燈。
剛進去的時候方知凡就看到一片游樂場地,旁邊有一條長長的桌子,幾把椅子。方知凡的指尖摸過,是很粗糙的感覺。顧恂在遠處和Unit的工作人員聊天。
顧恂跟他說:“我們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裏聊天寫日記,中國人只有我一個人。”接着又繼續跟他說:“你知道我日記為什麽會寫Hi August嗎?”
于是他自問自答,因為你的生日是在八月,這樣整整一個月都像是在跟你打招呼。
方知凡在Unit轉了很久,Unit裏面的房間小小的,封閉的,确實是看不到月亮的。顧恂跟他笑着解釋這一切,在說有多麽多麽喜歡他多麽多麽想念他,方知凡都聽不進去,他想問問他,怎麽不來找他。
方知凡出Unit的時候,往回看了一眼,整棟樓破破舊舊的。
晚飯的時候,在中國城的一家華人餐館。顧恂點了一桌子的好菜,方知凡吃了很多。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在這個房子裏做了第一次愛。
顧恂扣着方知凡的胯骨,正面進入了他。顧恂的力氣很大,沖撞也很有力量,方知凡被頂得眼角飄紅,手指抓着被單。顧恂低下頭去親方知凡眼角的淚,舌頭輕輕舔舐。
顧恂咬他的耳朵輪廓:“怎麽不專心?”
“……”方知凡伸出手去摟顧恂的脖子,帶着他往下,顧恂扶趴在了方知凡身上,方知凡喘了一會,輕輕說:“不太真實。”
方知凡懷疑了這麽久,又想了這麽久,接觸到真實的時候卻發現不過如此。如果顧恂再晚一點問他“公不公平”的話,方知凡可能會說這是不公平的。
顧恂拍了拍方知凡的手臂,方知凡的手肘是肉粉色的,顧恂第一次見到方知凡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手肘關節處會是肉粉色的。
顧恂有些篤定說:“你有事。”
他從方知凡體內退了出來,方知凡也不說話。
方知凡第一次看到顧恂當着他的面不避諱地抽煙。方知凡問他:“為什麽當時不來找我啊?”
顧恂吸了一口煙:“周平知道嗎?周平當時跟我說你有女朋友了,我沒敢來找你,後來過了段時間,再想來找,就算了。”
“算了”可真的是一個好好的詞,代表着沒有達成願望的被迫妥協和不甘心。
“QQ上面的話到底是你發的還是阿姨發的?”方知凡問他,“你離開的時候不明不白,出現得也不明不白。情投意合還真是個好東西。”
顧恂吐了個不是很飽滿的煙圈:“不是我發的,但我媽跟我說了。”
“是你的意思嗎?”方知凡打斷了他,“不再聯系的意思。”
“當時确實是。”顧恂說。
“現在呢?”方知凡從床上拿出衣服邊穿邊問他。
如果顧恂說想要跟他好好在一起,那方知凡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如果顧恂說別的,他真的會轉身就走。
“我不知道。”
方知凡穿好最後一件衣服,下了床,拿過了顧恂手裏的煙,吸了一口問他:“那你回來什麽意思?想要再跟我試一下的意思嗎?”
顧恂沒說話,方知凡去了廁所。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我他媽根本就沒有女朋友,我還寧願相信你是因為抑郁症沒了分辨能力,知道這個消息遷怒于我,才不理我。”
結果你說回來只是想再跟我試一下,是挺難過的。
33
方知凡出去的時候暫且什麽都沒帶,行李都放在了顧恂的家中。方知凡目前還不想把這套房子稱為自己的一個家。
出去的時候,多倫多開始飄雪了。茫茫然的雪花落了下來,方知凡從小在南方長大,沒怎麽出過臨市,什麽是雪花,他不是很知道,只知道,是冷的,是能連通全身冰冷冰冷的。
方知凡進了一個電話亭,電話亭很髒。地上墊了幾張報紙,上面是上周二的新聞,他猜想可能是哪個流浪漢的家。很不走運,方知凡很抱歉占了他的位置。電話亭的玻璃髒髒的,方知凡想都不用想,自己一定是帶着怪味的。興許待會顧恂就會來找他,跟他說剛剛都是一些不清醒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方知凡根本就不會拒絕他。
不過等到方知凡蹲到腿麻了,實在支持不住自己坐在了那張報紙的上面的時候,顧恂沒來,方知凡開始流眼淚了。
原來情感真的能傷人,方知凡哭起來有點沒聲音,這個道理他早就明白的。
外面的雪融了又融,停了又停。
方知凡用手機叫了輛Uber,目的地還沒想好,跟司機說能不能繞着馬路走兩圈。司機笑着跟他說起步費挺貴的,方知凡跟他說,我也是第一次來多倫多。
司機是華人,帶着他繞了兩圈,這是不現實的一次駕駛,終于準備趕方知凡下車的時候,方知凡用手機翻出了地址,是顧恂給他他媽媽的地址,方知凡祈禱他這一次不要騙他。
車開過了教堂,方知凡遠遠地看到了上面的十字架。他擡起頭看,其實方知凡在情感上面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他幹過一些些愚蠢的事。車跟教堂隔了一條馬路,方知凡看着周末禮拜的人走進來又走出去。他高中的時候去過一次教堂,方楊和方克曼都是無神論者,方知凡進教堂只是因為導游帶他們旅游的時候進去參觀了。
他終于看見方克曼神神叨叨的樣子了,看着他雙手合十,對着十字架。其實這很搞笑,因為純屬就是拜土地爺的那樣子,但是他聽到方克曼在說,祝願方知凡高考順利,開開心心。方知凡什麽也笑不出來了。
那個時候是八月,高二的最後一個暑假,他跟着方楊的公司團建去了維也納,在聖斯蒂芬大教堂裏趕上了最後一場禮拜活動。
他誠心希望父母身體健康,自己學業順利多多努力,別的想不出來了,願望一定要許三個,他祝願顧恂身體健康,平安快樂。
在顧恂離開他的第315天後。
顧恂沒騙他,至少給了他一個對的地址。方知凡坐在車上,遠遠地看到了一幢獨棟別墅。在市區附近有一幢小房子,顧恂的生活條件不算很差。他看到一個女人在扔垃圾,轉身回去的時候帶上了院子的大門。
“不下車嗎?”司機問他。
方知凡沉默了一會:“再等等。”他把車費付了,扣款信息就收到了。
司機開始播自己CD的歌,是粵語歌,方知凡問了一句:“香港人?”
“是廣東人。”司機笑了笑。
方知凡坐在車裏,聽到質量差差的音響裏播出的歌,跟司機說了聲:“對唔住。”
情人節不要說穿,只敢撫你發端。
這種姿态可會令你更心酸。
留在汽車裏取暖,應該怎麽規勸。
怎麽可以将手腕忍痛劃損。
曾沿着雪路浪游,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顧恂高中的時候跟他連着一個耳機,一起用着一個Sony的Mp3,裏面有上百首其實他自己并不喜歡的R&B,放歌的跟他說:“怎麽沒有人說林夕寫詞這麽狠毒啊!”
方知凡想,現在有了。
《富士山下》,陳奕迅。
方知凡過去按門鈴,其實遠遠地在車裏,方知凡就發現顧恂跟他媽媽長得很像。方知凡其實沒怎麽見過顧恂媽媽,家長會上可能見過,不過過了這麽久,也都忘了。
“Hi。”方知凡扯出一個看起來較為順眼的笑臉跟她打招呼。
顧恂媽媽沒說話,只是給他開了門。
“我叫方知凡。”方知凡一進門就做了自我介紹。他手忙腳亂,地板很幹淨,他把鞋脫掉,他害怕身上有流浪漢的味道,可能有司機身上的煙味,他希望顧恂媽媽不要認為他擅長抽煙。
他一生中做過很多次自我介紹,他可以是兒子,也可以是老師,可以是學生亦可以是朋友。此時此刻,他卻不知道怎麽說,是朋友嗎,是同學嗎,是情人嗎。
“我知道。”顧恂媽媽叫他坐在沙發上,沙發很軟,鋪了一層碎花罩子,他猜想顧恂也坐過這裏。像他這樣的人其實很可憐,有時候感情确定了,一點點關于他的事都忍不住繼續想下去了。
顧恂媽媽叫顧藺芳,風韻猶存。方知凡沒想到顧恂是跟媽媽姓的。
她很健